第10章 衣錦還鄉(一)

“老大那麼厲害一人,還能有被人施恩的時候?”蕭颯這話,杜航是怎麼都不願意相信的。在他心目中,他們家老大那就不是一般人,試問十六歲就能S人不眨眼,在錦衣衛之中混出些名堂的人,怎麼能是一般人?

“那不然呢?”蕭颯反問道。

“……我要是知道還能問你,你明知道我跟着老大的時間還短。”頓了頓,杜航嘆了口氣,“好羨慕林楓啊,老大那麼看重他,做啥都把他帶在身邊。”

錦衣衛是個很現實的地方,官場之中還拼個人脈、出身,錦衣衛拼的就純粹是自身的本事和狠勁了。

說句實話,蕭颯也是羨慕林楓的,其實只要是唐敬言的直系手下,就沒有一個不羨慕林楓的。

因爲是個人就能感覺得出唐敬言待林楓的那股子由衷的信任之意,說句誇張的,唐敬言待林楓就像是待另一個自己,看重得不得了。

不過平日裏這樣的羨慕大家都是埋在心裏頭的,羨慕之餘,各自都憋着股勁,想着在老大吩咐差事的時候給辦得妥妥當當的,辦妥一回是應該的,回回都辦妥,指不定哪天也能入了老大的眼。

大約是今晚的月色太好,本來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蕭颯卻愣是聽出了旁的味道來,不近女色的老大做甚麼事兒都把林楓帶在身邊……

他們一羣人之所以能跟着老大,除了各有本事之外,還都長得挺不賴。

錦衣衛挑人向來是能打,夠狠,不怕死的爲上,他們家老大麼,還得多一條,長得不能醜。

林楓……算是個中翹楚吧,雖然不至於清秀地能去做那男子不恥的行當,但玉樹臨風之類的評價還是當得的。

回想京中斷袖盛行,蕭颯渾身發冷,頗深刻地體會了一把甚麼叫做倒春寒。

晉城倒是不興男風,然但凡爲人爹孃,親生的那種,最在意的多是兒女的婚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女兒大了愁嫁,兒子大了也不免讓爹孃頭疼。

這會兒唐敬言的美人孃親就特別愁兒子的婚事,從唐敬言十八歲愁到二十二歲,四年之中,她那本來平滑光潤的臉上不知道爲自家這個不省心的兒子憑添了多少條細紋。

自古美人都難免看重自己的一身好皮囊,不過唐夫人不在此列,不是她對自己的容貌過於自信,而是因爲她嫁得好,有個死心塌地,哪怕腰纏萬貫也一心一意的好夫君。

晉城人說起唐夫人來,一個字:美,兩個字:羨慕。

作爲遠近聞名的美人,唐夫人當年尚未及笄,家裏的門檻已經不知道被踏破幾條,那時候大多數人都暗自猜測唐夫人大約會仗着天仙一樣的容貌嫁進官家,做個官太太,畢竟就她那模樣,也不能是普通人家能養得起的。

但以色侍人者,向來不會有甚麼好下場,待得色衰而愛馳,門戶差距只會讓這個美人凋零於後宅之中。當年攛掇着唐夫人孃家,讓他們將唐夫人嫁入高門的大都抱着看笑話的盤算。

好在,不論是唐夫人還是她的孃家人,都是長着腦子的,沒那攀附權貴的心思,就中規中矩的選了樁門當戶對的婚事。

當年的唐老爺,憑藉一己之力,養着一大家子人,外人看着是兄長帶着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實際就像養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給他們各自都辦妥了婚事之後,唐老爺又拖了兩年,攢了些身家,才恰好求娶了唐夫人。

‘不早不晚的,定然是緣分使然。’唐老爺每每談及與妻子的婚事,總是難免說上這麼一句,眼角眉間還帶了些不容忽視的得意之色,仿若能娶到唐夫人才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至於銀子甚麼的,唐老爺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這回敬言回來,你再耷拉個臉,以後都自己睡書房去。”

唐老爺滿心歡喜地給愛妻買了套翡翠頭面,美美地想着妻子會怎麼‘謝’他呢,她說的這話仿若迎頭給他潑了盆冷水。

“好好的,又提他作甚?”唐老爺臉上本來滿滿的笑意頓時收斂了大半,雖然不至於表現地像聽聞仇家時候的表情,但終歸是不好看的。

“他是我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兒子,是你唐家的子嗣,我怎麼就不能提了?”在唐家,以夫爲天甚麼的,都是不存在的。便是有三從四德,那有德盲從的也必然是唐老爺。

“誰……誰讓他不學好。”被妻子瞪了一眼之後,唐老爺有些委屈起來,明明……做錯事情的又不是他。他好喫好喝地給唐敬言養大,甚麼別的雜事都不讓他經手,就盼着他能好好讀書,光耀唐家門楣。

商戶……銀子雖然是不缺的,但名聲終究難聽。他是個沒本事的,除了掙銀子旁的事兒都做不好,就盼着兒子能爭氣點兒,給他親孃掙個誥命甚麼的,讓他娘也能做回人上人,不用因爲身爲商人婦而低人一等。

早些年也是很好的,那些給唐敬言做過夫子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說他在讀書上極有天分,若是繼續往下苦讀,肯定是能考個功名回來的。

甚至還有個夫子說,旁的甚麼都不擔心,就擔心今後唐家公子參加殿試的時候因爲容貌太好而讓聖上難以決斷,是按照他的才華給他點個狀元郎,還是依着他的容貌給他封個探花郎。

說得當時的唐老爺眉開眼笑,那幾天走路都是飄着的。

可他後來是怎麼幹的呢?放着好好的仕途不走,偏偏發狂一樣地去做甚麼錦衣衛。

錦衣衛那是甚麼?那就是一羣只懂得濫S無辜,誣陷忠良的敗類。他好好的兒子天天和一羣敗類待在一塊兒,光是想想,唐老爺都渾身泛冷。

顯然,唐夫人也知道唐老爺不待見兒子是因爲甚麼。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她也是不能理解的,甚至是害怕的,錦衣衛表面倒是風光得很,可不說旁的甚麼,他們身上配着的繡春刀肯定不是掛着好看的,既然是有實際用處的。

作爲親孃,不論兒子是大善還是大惡之人,她最擔心的,還是兒子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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