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秦以瀾從療養院回來,剛推開門,就望見了坐在客廳沙發上,身形挺拔的男人。

她動作稍稍一頓,而後面色如常的換鞋,走了進去:“這次出差回來這麼早?”

幾秒鐘的沉默過後,陸仰止沉聲開口,內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話:“以瀾,我們離婚吧,雲舒回國了。”

其實在看到陸仰止的一瞬間,秦以瀾心裏就有了預感。

或者更早一點,當她在網上看到陸仰止和夏雲舒親密約會的緋聞滿天飛,他們即將訂婚的消息時,她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她和陸仰止有名無實的五年婚姻,也終於走了現在這一步。

秦以瀾輕輕點頭:“我同意離婚。”

心臟痛的幾乎停止跳動,她卻竭力維持着面上的從容淡定,維護着自己僅有的尊嚴。

不去懇求他,能不能不離婚,能不能愛她一點點......

秦以瀾答應的爽快,卻讓陸仰止微微蹙起了眉頭:“你看下,如果對財產分配有不滿意的,可以提。”

說話間,他把擺在茶几上的文件,往秦以瀾面前推了推。

雪白的紙頁上,離婚協議書幾個字晃得扎眼。

秦以瀾接過,只草草掃了一眼,便抽出隨身攜帶的鋼筆,在文件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沒異議,你給的夠多了。”

陸仰止對她還不錯,離婚補償非常豐厚,足夠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

可她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物質。

然而,這個男人根本不會關心她的想法。

看着她毫不在乎的瀟灑模樣,陸仰止心頭莫名的,升起一抹煩躁。

他以爲秦以瀾會死纏爛打大吵大鬧,會搬出爺爺威脅他,可她偏偏平靜的同意了。

那她當初不顧一切嫁給他,是爲了甚麼?

陸仰止薄削的脣抿了抿,難得解釋道:“雲舒下個月要做心臟移植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在那之前,她不想留下遺憾。”

秦以瀾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嗯,祝她早日康復。”

她直起身,收斂起所有的情緒,淡淡道:“我先回臥室睡了,甚麼時候去民政局辦手續,通知我就行。”

陸仰止眸光凝在協議書那三個字上,漆黑眼底掠過一抹複雜,忽地出聲叫住了她:“就算是離婚了,陸家也不會虧待你。”

——他說的是陸家,而不是他自己。

秦以瀾心口控制不住的發澀。

她跟陸仰止是隱婚,除了陸家的人,沒有人知道,陸仰止將她藏得很好。

更何況,自從結婚這五年來,他基本上一直在國外拓展陸家的業務,也在滿世界的找適配夏雲舒的心臟配型。

很少回國,更沒有任何多餘的關注再分到她身上。

反倒是他跟夏雲舒之間的情比金堅,養活了不少靠八卦新聞維生的媒體記者。

“謝謝。”

最終,秦以瀾語調平穩的吐出兩個字,沒有回頭,只道:“陸家待我已經夠好了,有機會我會回報的,你不必說這些。希望夏小姐手術成功,你們......百年好合。”

也許只有秦以瀾自己才知道,在說出“百年好合”那幾個字的時候,她的喉嚨乾澀到幾乎說不出話。

她轉身回樓上收拾東西,在身影消失在陸仰止視線裏的一瞬間,一直緊繃着的肩背終於放鬆了下來。

她關上房間門,背靠着門板滑落下去,整個人坐在地上,渾身都是冰涼的。

秦以瀾嘲諷的勾起脣角,覺得自己現在這幅樣子着實可笑。

這五年的時間,本就是她偷來的,難道她還在妄想,陸仰止會愛上自己嗎?

別傻了,他心裏只有夏雲舒。

秦以瀾撐着地板想要站起身,雙腿卻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一連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乾脆就坐在了地上,等自己狂亂的心跳一點點緩和過去。

這種近乎虛脫的無力感,讓秦以瀾控制不住的想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陸仰止的時候。

那是十二年前,在一次宴會上,她被父母牽着出席,遙遙看到了賓客中的陸仰止。

十五歲的陸仰止眉眼已經有了長大的雛形,清俊矜貴,好看到讓秦以瀾移不開視線。

他被陸父帶來打招呼,當與那雙漆黑幽深的視線相碰時,她慌亂的移開了目光,下意識的躲到了父母身後。

秦以瀾閉了閉眼睛,猶還記得那天宴會廳璀璨的燈光,也許從那一刻就註定了,她只能躲在別人的身後默默觀望着那個男人。

而不是站在他身邊,和他並肩而行。

後來的劇變來得是如此猝不及防。

在她十一歲生日的那天,父母和弟弟出門給她去取生日蛋糕,在路上出了車禍,父母當場去世,弟弟雖然被父母拼死壓在身下護着,但也撞斷了雙腿,命懸一線。

幾乎只是一夜之間,秦家敗落,只留下了一對遺孤。

陸家和秦家是故交,在最困難的時候收養了她和弟弟,視如己出。

單就這一點來說,就已經足夠讓秦以瀾感激不盡。

身體似乎恢復了一點力氣,秦以瀾扶着牆站起身,拉出行李箱,開始慢慢收拾自己的衣物。

協議書已經簽下,她沒有任何理由再賴在這棟作爲婚房的別墅。

秦以瀾將行李箱裝了一半,聽到房間外有人敲門,她本能的應聲:“來了。

打開門,看到門外站的男人,有些意外。

“還有事嗎?”

她站在門口,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

陸仰止在樓下客廳坐了好一會,秦以瀾同意簽字離婚,他心裏本應該是鬆了一口氣的,然而當他看着那張離婚協議書時,只覺得無端的煩悶。

“雲舒明天回國,”陸仰止壓下心頭燥意,道,“你和她也認識很多年了,她想見你。”

秦以瀾柔和地答:“我知道了,我會去的。”

陸仰止沉下眸色,控制住質問她到底在想甚麼的衝動,又道:“她身體不好,你知道該說甚麼。”

“我知道。”

秦以瀾抬頭,笑了,“我們這些年本來就沒發生過甚麼,就算是我想說,也沒有甚麼可說的,你不必這麼緊張。”

她語氣淺淡,卻讓陸仰止喉嚨微微一緊,有種被人抓住了咽喉的感覺,憋悶的很。

陸仰止轉身回書房,秦以瀾目送他背影消失後才關上房門,繼續收拾東西。

雖然住了五年,但秦以瀾在這裏的東西並不多,一個大號的行李箱便全部裝了進去。

秦以瀾把自己扔在大牀上,盯着天花板,這五年的婚姻下來,帶給她的,彷彿只有這一身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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