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躍山,亂葬崗。
雨水之下,一座新立的無字碑十分顯眼,許多人圍聚在此默哀。
“海城林家前來弔唁!”
“全部讓開!”一聲呵斥打破寂靜,十多輛邁巴赫在亂葬崗前停下。
數十個保鏢下車,進入亂葬崗,站成兩排,清出來一條路。
“海城首富,林邵衡?”
“林家大小姐,林秋靈?”
驚呼聲中,車上走下來一對父女。
一個器宇不凡,一個華貴美豔,兩人自帶氣場,在這亂葬崗中格格不入。
林邵衡在簇擁下大步流星,一路穿過人羣,來到無字碑前。
這裏,正跪着一個身穿破落道袍的少年。
林邵衡看到他之後皺了皺眉,但並未說話,只是上前一步,鞠躬上香。
林秋靈則雙手抱在胸前,打量了少年一番,清冷的臉上有些複雜的意味。
衣衫襤褸的少年,入不了她這個林家大小姐的眼。
此人若是放在海城,她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但偏偏,這麼個小子是她從未謀面的未婚夫。
幸好,那荒唐的婚約今天就要作廢了。
簡單的弔唁過後,林邵衡退開一步,對旁邊的少年輕聲道。
“聽聞老天師去世,我第一時間就趕來了。吳遙,節哀!”
“哪有人弔唁是這排場?我師父,喜歡清淨。”
吳遙語氣冷漠,掃了林家的數十個保鏢一眼。
中宮晦暗、怒火藏心。
吳遙看得出來,林邵衡不是來弔唁,而是來鬧事。
果不其然,只見他自顧自拿出一張銀行卡,像是扔垃圾一樣隨手甩在吳遙面前。
“按照當初跟老天師的約定,我今日接你下山!這卡里有兩百萬,下山之後,你就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
“林叔叔,你這是甚麼意思?”
吳遙抬眼,眸子裏光芒閃爍。
“當年我師父爲你家逆天改命,要的是你家一半的股份,還有你女兒與我成婚。”
“別忘了,你家現在的氣運,全是我師父所賜……”
話說到一半,被林邵衡的笑聲打斷。
他上前,拍了拍吳遙的肩膀,臉上堆着笑容,眼裏卻滿是冷色。
“賢侄,我林家能有今天,靠的是我起早貪黑,跟你師父有甚麼關係?”
“我跟你師父是多年老友,當年那些約定只是酒桌上的醉話,你還當真了?”
“林叔叔今天只是念在舊情幫襯你一把,你別辜負我一番好心。”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冷意逼人,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發黃的婚約扔在地上。
“籤個字作廢,這些錢足夠你瀟灑一生。太貪心,會撐死的。”
吼——隨着林邵衡話音落下,林家的保鏢齊齊上前一步,震得地面嗡嗡作響。
威脅的意味,盡在不言中。
這等場面,引起亂葬崗中無數竊竊私語。
——沉默片刻,吳遙忽然笑了,“海城首富,好大的排場。”
周圍弔唁的人也被林家的霸道激怒,有人上前罵道:“在老天師面前撒野,你們活膩歪了!”
“擾天師的安寧,我他媽第一個不答應!”
羣情激奮,人羣一擁而上。
“一羣普通人,想找死?”
林家的保鏢嗤笑出聲,身體一繃,健碩的肌肉幾乎要撐破西服。
其中一個保鏢伸手去抓最近的男人,想要S雞儆猴。
可伸手過後,他卻只驚疑地“咦”了一聲。
任他如何用力,那個看似瘦弱的男人都沒有絲毫動彈。
“奇怪了,難道是因爲我沒喫早飯?”
此時人羣越來越近,眼見着雙方要打起來,林邵衡絲毫不擔心。
倒是吳遙瞪了那羣人一眼:“我師父喜歡清淨,今天誰都不準打架,否則我不客氣。”
此話一出,原本激動的人羣都面露畏懼,紛紛退開。
林邵衡見狀,譏笑一聲,頭顱高高揚起。
“賢侄,這樣就對了,你們這些普通人跟林家作對,是以卵擊石。”
“拿上這些錢,以後你還是我的賢侄。”
這是他身爲首富的傲氣,在場的所有人,他都沒放在眼裏。
今日過來,不過是通知吳遙罷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吳遙啐了一口,把地上的錢甩回來,“這錢就不用了。”
“你何必強撐臉面?”
“臉面?我師父當年爲了給你家改命,折了三年壽命,你毀約會遭報應。我如果要你的錢,也會遭報應。”
吳遙在婚約上畫了個大大的紅叉。
“我不想擾我師父清淨,所以今天饒你們一次,滾吧。”
“饒我們?你不會真以爲這些人能對我怎樣吧?”林邵衡啞然失笑。
天真,這小子太天真了!
這亂葬崗裏雖然人不少,但都是烏合之衆,在林家的保鏢面前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
吳遙這番話,可笑至極!
放在海城,以林邵衡的性格,定然會讓人教訓教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可正要下令動手的時候,他看了眼不遠處的無字碑,還是忍住了衝動。
那位老天師的通天本事,他到現在還印象深刻。
哪怕是死了,他也不敢在其墓碑前撒野。
“小東西,我今天給老天師一個面子,算你運氣好。”
輕聲罵了一句,林邵衡將鮮紅的婚約揉在手中,轉身離開。
自始至終,林秋靈都面不改色。
她站在原地,那張美豔的臉,還有雪白大衣難以掩蓋的曼妙身材,讓她在這亂葬崗中格外耀眼。
站在那裏,就像一隻高傲的白天鵝。
此時她居高臨下盯着吳遙,倨傲的臉上帶着些許憐憫。
“小道士,我並不討厭你,但你要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既然你不肯要我家的錢,那我從今天起欠你三個人情。以後若是有難,你可以來求我。”
不給吳遙說話的機會,她也轉身離開。
穿過人羣回到父親身邊,那張美豔的臉上忽然多了些擔憂,她嘆氣道。
“爸,這麼多人來弔唁老天師,說明他有些本事。咱們雖然毀了約,但也不要做的太絕。”
林邵衡冷冷一笑:“再厲害,現在也不過是個死人。”
“可是他徒弟……”
“老天師如果再教幾年,我可能還會忌憚吳遙幾分。”
“可偏偏他死的太早,剩下這個毛頭小子,能學了甚麼本事?”林邵衡嗤笑一聲。
“更何況我發家之後,認識了幾位真正的大師。這次來龍躍山,我就特意請來一位錢大師坐鎮。”
“他這沒學到家的本事,又算得了甚麼?”
說到這裏,林邵衡眼中S機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