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十年前的約定

陶然天生五行缺四,是至陽火命,命裏沒有半點其他五行存在。因此單純依靠道門五行數術或者風水格局來想要控制自己的命數,是沒有半點可能的,畢竟天下之大,任何事情都帶有五行,只不過是哪一類強哪一類弱罷了。

不過好在往生子在陶然四歲那年,意外遇到一個五行去一,天生缺火的女孩,將她抱了回來,跟陶然一起養着,這才從外在根除了陶然的必死之局。不然的話,陶然斷然是活不到成年,更不用說活到現在的十九歲了。

因爲生命力太弱的緣故,雖然陶然學了往生子一身本事,可是往生子嚴禁陶然動用半點,尤其是那對生命力消耗奇大,相對又能更準確卜算來前世今生的九宮飛星之術。

往生子眯眼盯着從小就很有主見的陶然,無奈嘆了口氣,轉頭透過沒有關的道觀山門望了望外面,不再搭理陶然。雙腿一發力,整個人瞬間騰空而起。

落地後直接站在了道觀的小院兒中,裝作正在欣賞西牆下的花草,同時頭也不回的對坐在地上恢復的陶然說道:“有客人來了,快起來吧!”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從往生觀山門外傳來一陣中氣十足的爽朗笑聲:“哈哈哈……往生道長,多年不見,您還是風采依舊啊!”

劉海巖一走進往生觀,就看到仙風道骨的往生子側身站在院中,那渾身上下自然散發出來的超然脫俗氣質,頓時讓他這個縱橫商海官場數十年的老滑頭,從心底升起一股敬意,這與金錢地位無關,純粹是心靈上的折服。

“呵呵,劉管家,太客氣了,你不也是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麼!”轉身望着走進來的劉海巖,往生子笑着答道。

陶然看到進來的幾人,無奈地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靜靜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他雖然算準了今天有人要來,但卻沒有往生子那種萬事瞭然於胸的本事,畢竟他才十九歲,跟老道這種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劉海巖四下打量了一番往生觀,原本想好了各種客套見面詞兒,此時卻感覺一陣蒼白無力,最終無奈決定放棄,直接單刀直入說道:

“道長,此次前來,我是爲了我家老太爺十年前的約定來的。”

一聽劉海巖提起了十年前的約定,陶然眼睛一亮,以微不可見的角度,輕輕朝劉海巖那邊正了正臉,不由朝他身上多看了幾眼。

只見劉海巖衝往生子微微躬身,直接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沒有半點拐彎抹角的意思:“是這樣的,道長,這趟老爺子讓我來,是因我家小姐已經十八歲,該行成人禮了,因爲陶……”

劉海巖說到這裏,頓了頓,目光在斜倚着三清殿門框,嘴裏叼根毛毛草,一副吊兒郎當樣子的陶然身上停留了數秒,覺得他根本不可能是小姐的未婚夫,應該是來往生觀遊玩的附近山民子弟,這才又繼續說道:“陶少爺是小姐的未婚夫,按照家族規矩,也理應陪同小姐一起參加成人禮的。”

陶然並不知道,在劉海巖的眼裏,他儼然已被當成了附近山民的兒子,是來往生觀串門的,要是劉海巖直接說出他心中所想的話,陶然一定會忍不住當場發飆的!

他聽完劉海巖的話後,沒等往生子開口答話,後背一發力,整個人站直了身子,突然轉過身衝劉海巖等人說道:“那就把我和那小妞兒的婚約解除好了,這樣我就不用那麼麻煩的跑一趟,也不用你們滿頭大汗,一臉不爽地跑到這深山老林裏遭罪了。”

“喂,小子,你算甚麼東西,大人說話,小孩兒別插嘴!”

看到一旁年紀不大的陶然張口插話,那個站在劉海巖身後,之前來的時候負責開路的虎子,直接張嘴吼了一句。原本一路走來他就熱的煩躁難受,抱怨了一路,眼下脾氣更似那乾熱的火藥,一點就炸。而且他對陶然的看法,居然跟劉海巖出奇的一致,也把陶然當成了附近來道觀遊玩的山民,嘴上自然不會客氣。

“我確實不算甚麼東西,但不知你又算甚麼東西?”陶然雙手抱於胸前,嘴裏依然叼着那根兔耳草,整個人再次朝着門框倒了回去,歪着腦袋看着對面渾身肌肉鼓脹,身材有自己兩個粗的虎子,不屑的繼續問道:“繡花枕頭一個,你覺得你肉多,就一定很能打嗎?!”

“你!”

眼見對方如此一個弱不禁風的毛頭小子,居然看不起自己這個臨江市散打冠軍出身的爺們兒,虎子頓時怒火攻心,就要不顧場合的衝上去揍他一頓,沒想到卻被劉海巖一把攔了下來。

“虎子,不得無禮!之前我怎麼交代你的,難道都忘了?!”

他衝虎子呵斥了一句,又急忙轉過頭,滿臉堆笑的對往生子手抱太極,躬身一禮,尷尬地說道:“道長莫怪,年輕人脾氣衝了點,還需要多加管束,希望您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手抱太極是道教行禮的方式,跟作揖差不多,不過要右手握住左手的大拇指,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太極陰陽魚圖案。這些東西原本劉海巖並不清楚,還是老爺子吩咐之後,他特意找人打聽的,畢竟這道士的一套跟佛教不同,怕到時候會鬧出笑話。

但往生子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虎子的無禮,依舊揹負着雙手,面無表情地注視着西牆根下的花花草草,一動不動,好似已經入定了一般。

邊說着,劉海巖又將目光挪到陶然身上,好奇地問道:“不知這位小道長如何稱呼?”聽剛纔陶然說的那些,難道這真的是自家姑爺?可是往生道長這般仙風道骨的高人,怎麼會調教出這麼個……的徒弟?一時間,他都找不出一個恰當的詞兒來形容陶然了。

聽到劉海巖問起自己的身份,陶然慵懶地撓撓自己的右邊鬢角,咂巴幾下嘴,緩緩說道:“我就是你們家小姐的那個未婚夫,你們家小姐的那個未婚夫就是我,陶然,一醉一陶然的陶然!”

一聽眼前年輕的小道士,居然就是自己家裏那位千金小姐的未婚夫,劉海巖一行人紛紛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望着眼前的陶然,嘴巴一個個地張成了“o”型,喫驚不已。

一頭短髮,似乎有些缺血的煞白臉龐,渾身土灰色的布褂,怎麼看怎麼像是解放前的市井小民,劉海巖想想自家大小姐那眼光,頓時乾嚥了口唾沫,已經不知該說甚麼,來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與糾結了。

望着衆人愣愣的模樣,陶然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子,隨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型,衝劉海巖等人笑着說道:“怎麼了,你們也被我的帥折服了嗎?說實話,我每天都是被自己帥醒的!”

看了陶然這麼一番表現,劉海巖頓時感覺一頭黑線,頭大如鬥。

打從自家小姐知道她跟一個道士有門娃娃親,就整天在家裏是大吵大鬧,更是多次嚷嚷着要離家出走。雖然眼前的這個小道士長相倒也算清秀,可惜他這自戀狂妄的性格以及復古式的穿着打扮,實在是跟自己家裏的那個小祖宗格格不入。

更關鍵的是,劉海巖憑藉多年積累的閱人經歷,從對面陶然那清澈的眸子裏,看到的是與之年齡完全不符的城府,明明是一雙單純清澈的眸子,本應是一眼就能看透心事的少年,可是在劉海巖的眼裏,卻是如迷一般琢磨不透。

劉海巖最終定下結論,這個少年,絕對是一個心地單純卻又富有心計的傢伙!

而最讓劉海巖頭疼的,還是家裏老爺子臨走前給自己下的那個命令,一個死命令:“把那個小子給我請回來,讓他參加小姐的成人禮,他如果不來,你也不用回來了,自己找個地方流浪去吧!”

劉海巖剛剛已經聽懂了陶然話裏的意思,顯然這小子根本就沒打算跟自己回去,而且不僅是不回去,還想直接將婚約取消。按老爺子一貫說一不二的作風,看來自己這次弄不好,只能挑個包袱去流浪了……

“哦,對了,你們這次過來,是要幹甚麼來着?”

聊了半天,陶然突然發現自己似乎都不知道對方此次過來是要幹甚麼,趕忙張嘴問了一句。

聽了陶然的話,劉海巖頓時感覺一陣鬱悶,弄半天剛纔自己說的話,那傢伙沒往心裏去?就聽了“大小姐”三個字,就說要退婚?

想了想,雖然知道陶然不同意,劉海巖還是又重複了一遍:“我們小姐……呃,也就是陶少爺你的未婚妻,今年是十八歲成人禮,老爺子希望作爲小姐未婚夫的你,也能回去參加。”

說完,劉海岩心知陶然不會同意下來,索性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往生子,帶有一絲懇求的味道:“道長,拜託您了。”

“你放心好了,他會去的。”一直沒有開口的往生子,看到劉海巖一臉苦瓜相,扭頭看看旁邊倔強的陶然,面露微笑,平靜地替他下了決定。

“不去!說了不去就是不去!”往生子話音剛落,陶然直接接上了話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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