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緩緩打開...
南陵市郊區監獄,蘇浩盡力舒展着身體。
三年鐵牢,非但沒能令他黯然消沉。
反倒讓他那宛若星辰的雙眸射出更盛的寒光。
“終於從這個鬼地方放出來了!”
這三年,要說蘇浩最掛念的,就是年邁的父母。
蘇浩長嘆,“爸媽,都是孩兒不孝......”
緊攥拳頭間,一枚古樸簡約的金龍戒指,栩栩如生似要衝破天際。
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下橋小區!”
出獄後的蘇浩,最想要做的事情便是回家。
望着車窗外漸行漸遠的監獄,蘇浩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手中那枚戒指。
腦海中浮現出一名老者的滄桑面孔,尤其是臨走時所託付的話......
原來,在監獄的這三年,蘇浩無意間結識了一位老者,獄友都喊他老瘋子。
老瘋子成天胡說八道,說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乃是華佗門第89代弟子,並且還是龍門宗的宗主...
揚言來監獄只爲躲避天罰,戒備森嚴的鐵牢在他眼中就跟紙糊的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所有人全都當笑話來聽。
只有蘇浩,見老瘋子瘦骨嶙峋。
便經常拿出家裏寄來的香腸火腿,給他分一些過去,久而久之,兩人的關係越來越近。
閒着無聊,蘇浩也陪老瘋子一起練習些奇怪招式,聽些怪談奇說。
誰曾想!
三年間,蘇浩竟然真的學會一身驚天本領。
尤其是在醫術方面更是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今天出獄時,老瘋子將這枚金龍戒指送給蘇浩。
並叮囑他在今年八月十五,務必趕到一個叫做龍門島的地方,到時必將會有一場大造化等着他!
“八月十五...”
現在距離八月十五還有足足半年時間,歸心似箭的蘇浩便暫且將這件事情放在了一邊。
出租車停穩,下橋小區是九十年代的建築。
與周圍高樓大廈形成對比,更像是城中村的存在。
跟着記憶,蘇浩很快出現在一間破敗的房門前。
低矮的樓層結構,令人感覺異常壓抑,尤其是聞着樓下無人清理垃圾的惡臭,這裏的環境比監獄還要差勁...
“爸,媽...”
蘇浩一陣痛心。
父母本應拿着退休金,早早搬離這裏過上悠閒生活,現在卻爲了兒子放棄了辛苦一輩子的幸福。
一切都是被三年前那件事情給毀掉的!
三年前,蘇浩從名牌大學畢業,跟相戀四年的同屆女友季伊婉也開始談婚論嫁。
可就在那天晚上。
蘇浩陪女友在酒吧喝酒,一名年輕男子非要拉着季伊婉陪酒,蘇浩好言相勸無果,反被幾名混混打倒在地。
見到女友季伊婉哭着被帶走,心急如焚的蘇浩從地上撿起酒瓶,狠狠砸在年輕男子後腦勺。
事情鬧大。
蘇浩這才知道那名年輕男子是市內陳家大少爺陳元鋒。
陳家直接將蘇浩告上法庭,罪名蓄意謀S!
蘇浩想讓女友季伊婉出庭作證,將當晚的實情說出來。
誰曾想幾日未見,季伊婉竟跟陳元峯勾搭在一起,法庭上顛倒黑白。
蘇浩竟然成爲破壞別人感情的始作俑者!
父母得知此事,拿出所有積蓄走動關係。
蓄意謀S雖未成立,但蘇浩還是被判了整整三年!
冤、怒、恨!
三年青春蕩然無存。
就連父母也被連累,獄中蘇浩每每看到母親疲倦臉頰上擠出的笑容,心似被刀割。
敲門的手懸在半空,眼前破敗不堪的家,蘇浩愧疚不已。
“浩...浩兒是你嗎?”
就在這時,身後一道哽咽聲音傳來,只見一名年邁婦女手中菜籃子落地。
“媽!”
蘇浩微微怔住,認出來年邁婦女就是自己的母親劉桂蘭。
浩兒!
蘇浩眼睛泛紅,呢喃道:“媽!是我,我回來了!”
離開的三年,蘇浩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母親似乎蒼老了十歲。
她的身體越發顯得瘦弱憔悴,尤其是當目光落在菜籃子裏時,心臟更是猛地一縮。
枯黃的青菜梗,爛掉一半的西紅柿...
這些都是市場沒人要的菜!
劉桂蘭臉上帶着笑,兒子能回來她已很開心,其他事對她來說都不是事,她拉着蘇浩道:“浩兒,先進屋再說吧。”
當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蘇浩徹底呆立原地。
屋內竟然連一件像樣的傢俱也沒有,空空蕩蕩。
三年前蘇浩離開的時候,家裏可不是這樣的。
至少電視冰箱應有盡有,絕對算得上是小康生活。
“媽,這三年到底發生了甚麼?”
劉桂英見他執意要問,便很快將事情講了出來。
原來,蘇浩被送進監獄後,陳家並沒有打算作罷,要求賠償兩百萬才能了事。
打官司便已經花光了老兩口所有積蓄。
這也就是爲甚麼蘇浩能夠從蓄意S人罪,被改判成三年有期的原因,後來老兩口又將剛買下的新房給賣了,可還是差七十萬還不上。
幾番哀求,陳家勉強答應可以分期付款。
退休的父親每天都要到工地搬磚,母親劉桂蘭則跑去餐廳洗碗...
這才堪堪將這個家也維持住。
得知來龍去脈,蘇浩腦門青筋已然怦怦直跳,怒火只用而上令雙眸泛起一層血絲。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鋃鐺入獄竟然將父母連累到這種地步!
最關鍵的是,這一切本不應該發生!
所有的罪責都應該是陳元鋒的。
當時那記酒瓶只不過令陳元鋒受了些皮肉傷,竟然敢要二百萬的賠償?
這是仗勢欺人!
這是趕盡S絕!
“媽,家裏發生這麼多事情,季家那邊難道一點忙都不幫嗎?”蘇浩問道。
誰知話音剛落,劉桂蘭壓抑着的內心竟然徹底崩塌,淚水止不住地流淌而出。
“媽...”
“當時你父親去過季家,他們非但不念及半點情分,還將你父親給轟出家門!你父親被氣地昏倒,要不是被及時送到醫院,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劉桂蘭越說越心酸,眼淚似決堤洪水。
甚麼!
只見蘇浩緊攥拳頭間已滲出殷紅鮮血,眸間流露出憤然恨意令人生畏。
這,
絕對不能忍!
監中三年。
蘇浩深刻體會到,只有父母親人才會堅定站在自己身後。
無論再苦再累,父母只希望自己過的更好。
那份深深的愧疚感,跟眼前破舊屋內的殘敗,跟陳元鋒的咄咄逼人,季家的見利薄情,相互衝撞在一起。
蘇浩下定決心,從這一刻起他絕不允許父母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握緊拳頭,沉聲道:“媽,事情都已經過去,不要再去想,我保證以後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此時沒人知道,
跟三年前剛入獄想比,他已不是曾經那個任人欺凌的蘇浩。
有些賬,遲早都是要收回來的!
就在這時。
砰。
破敗的木門被人狠狠踹開。
震耳欲聾的悶響聲,伴隨着粗狂怒罵:“死婆娘!別以爲你藏在家裏,老子就拿你沒辦法,趕快滾出來!”
只見一名魁梧大漢帶着是三名手下衝了進來。
屋子愈發顯得狹窄,氣氛也變得壓抑急促。
劉桂蘭聽到這熟悉聲音,頓時被嚇地臉色發白,下意識將蘇浩護在了身後。
“媽,這些人是誰?”
蘇浩眉頭緊鎖。
劉桂蘭壓低聲音,急促道,“浩兒跟你沒關係,你趕快離開這裏,他們全都是衝着我來的。”
說罷便將蘇浩推向外面。
魁梧大漢掃視了一眼蘇浩,撇嘴道:“還愣着的幹甚麼,沒你的事還不趕快滾蛋!”
“死婆娘,這個月的錢準備好了嗎?”
“都已經拖了兩個月了,要是這個月再拿不出來,後果就不用我來說了吧?”
魁梧壯漢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劉桂蘭,搖着手中木棍。
三名手下不是拎着木棍,就是提着油漆桶。
被轟出門外的蘇浩一眼就看出了是怎麼回事。
“知道知道。”
只見劉桂蘭彎腰賠着笑臉,連忙從抽屜中取出一個鐵盒。
打開,裏面零零散散放着一厚沓紙鈔。
“虎哥,錢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劉桂蘭將紙鈔全部拿了出來。
周圍被動靜吸引而來的街坊鄰居,看到這一幕,臉頰上掛滿不忿。
“是蘇老頭他家,這幫人又跑來收債了...”
“真是太過分了,老兩口這把歲數還要出去洗碗搬磚。”
“哎,還不是爲了他們那個兒子?”
街坊鄰居間說甚麼的都有,嘆氣聲不絕於耳,投向劉桂蘭的都是憐憫眼神,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這些混混可都不好惹。
尤其是帶頭被稱作虎哥的魁梧大漢,在這一片早已臭名昭著,前段時間聽說有個爛賭鬼,就是被他活生生給打死於亂棍之下。
“就這點錢?”
就在這時,一道暴怒聲傳來。
虎哥一把抓過那沓零碎鈔票,十塊二十,少見有整張一百的,鈔票還髒兮兮的,沾滿泥濘跟水漬。
蘇浩目光所至,心中一股酸意頓時上湧。
這些可都是血汗錢啊!
“他媽的,死婆娘你是在耍老子!”
虎哥拿着手中鈔票直接甩在劉桂蘭臉上,指着鼻子罵道:
“老子念你這個老東西可憐,拖了兩個月,可到現在還沒湊齊,真當老子跟你開玩笑?”
“弟兄們,動手!”
三名混混拿着木棍逼向劉桂蘭。
他們可不管老弱病殘,只要還不上錢,親媽來了都不好使。
“你們要幹甚麼!”
這時,被推出門外的蘇浩衝了進來。
劉桂蘭驚呼,連忙推着蘇浩:“你趕快離開這裏,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快走!”
這幫混混甚麼樣的畜生事情都做得出來。
劉桂蘭淚眼婆娑,能看到兒子平安無恙從監獄裏出來便已知足,就算今天這把老骨頭交代在這裏,也不想牽連上蘇浩。
“快走啊!”
劉桂蘭用盡全身力氣,卻壓根推不動蘇浩分毫。
浩兒?
蘇浩!
虎哥似乎想到甚麼,猛然驚醒間,神情怪異地投向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你...你是那個蹲監獄期間,被老婆瘋狂戴綠帽那個綠王八?”
甚麼!
蘇浩身子一震,冷冽的氣息陡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