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蘇戚想不通。她脫了溼噠噠的外袍,只着中衣坐在地上,整理思緒判斷處境。然而身體睏倦異常,沒多久,她便靠着門板沉入夢鄉。

這覺睡得很不安生。她斷斷續續做了很多夢,無數瑣碎的畫面一幀幀晃過眼前。都是另一個蘇戚的生活片段。

那個蘇戚天生體弱,有早夭之兆。父親蘇宏州得術士指點,將個女娃假做男兒養育,顛倒陰陽改換命格。按術士說法,只要蘇戚十八歲前身份不暴露,就能順利改命一生無憂。

聽着還挺像那麼回事,可問題在於,從小顛倒性別的蘇戚,徹底養成個混賬性子。

不學無術,貪戀美色。平日裏最愛胡鬧,喫喝玩樂撩貓逗狗。還慫,有賊心沒賊膽,撩完就跑。

蘇戚穿過來時,原身正在和柳三小姐私會。這姑娘有個來頭很大的未婚夫姚常思,他是當朝御史大夫的嫡孫。眼瞅着兩人即將成婚,原身橫插一腳,夜會未婚小娘子,咵嚓就給姚小公子戴了綠帽。

難怪氣得她爹威脅斷絕關係。

這事兒鬧不好,容易變成朝臣糾紛,要遭彈劾的。

原身是個標準的紈絝,平時只顧自己浪,考慮不了太多,還嫌棄她爹身份不好。

蘇戚所在的國家名爲大衍,文化風俗與漢魏相似,官職也大致承襲三公九卿制。比如原身的爹蘇宏州,任職太僕,掌皇帝的輿馬和馬政。往大了說,這官職統管天下畜牧業,有種承包十萬個魚塘的闊氣感。但作爲皇帝的近臣,蘇宏州經手最多的還是御駕養護,通俗點說,就是給皇帝養馬。

養馬也行啊,有錢就行。太僕是個肥差,根據夢境所得的記憶,蘇府從不缺錢,給小紈絝提供了堅實的玩樂資本。再加上原身是獨女,只要不瞎作,能無憂無愁快樂活到老。

蘇戚當了二十多年的貧民百姓,作爲一介俗人,自然對這樣的生活心生豔羨。

豔羨歸豔羨,她並不能理所當然把這些東西視爲己有。即便她在另一個世界已經死亡,接受新身份也需要一個過程。所以,無論是夢境中的畫面,還是現實裏冷冰冰的祠堂,在她眼中,都彷彿蒙着一層透明紗,恍恍惚惚並不真實。

然而黎明時分發生了意外。

被蘇戚戴了綠帽的姚小公子,上門來抓姦夫啦!

蘇大老爺四更上朝,府中護院不敢硬攔,結果烏泱泱闖進來一堆人。蘇戚被喧鬧聲吵醒,剛把晾乾的衣裳披在身上,祠堂的大門就被咣噹砸開了。

木屑伴着灰塵,劈頭蓋臉地灑了蘇戚一身。

她抬手抹臉,不緊不慢地繫好腰帶,才抬眼打量門外情形。人來得挺多,粗略一掃,都是錦衣華冠的少年郎。他們臉上神情各異,厭憎嫌惡有之,興奮看戲有之,待看到蘇戚灰頭土臉的模樣,便不約而同顯露出鄙夷與譏諷。

“蘇戚,你好大的膽子!”

“你算甚麼東西,也敢染指柳家三小姐?平日裏只會跟着姚公子打轉,就是一條狗......”

清清秀秀的少年,罵起人來真破壞畫面。

蘇戚有起牀氣,看人時眼神不覺帶了冷意。她開口,語調緩慢:“誰砸的門?”

“我。”

一個穿紅衣的美貌少年踏進門來。他手持烏鞭,面色陰鷙,惡狠狠地盯着祠堂內的蘇戚。“我不光砸門,還要你的命!”

話音落時,烏鞭倏然甩向蘇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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