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亡者

山間密林。

一道削瘦的身影穿梭其中,驚動了棲在樹頭的飛鳥。

它們疑惑地望着闖入者,並且扇動翅膀,表示被打擾的不滿。

炎以淵只顧前行,左臂被茂密的荊棘劃傷了也渾然不知,鮮血順着指尖滴落,掉在草葉上,滋滋作響。

已經足足一年多了。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以來,他逃離故國,一路北上,越過山陵荒原。不知道跋涉了幾千幾萬裏。

這一路上的艱難困苦不計其數,可是炎以淵從未放棄,即使全身傷痕累累。

然而最大的危險,還是堅持不懈追S他的神祕敵人。它們強大而又殘忍,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並且如同狗一般緊咬不放。

他無論逃到哪裏,無論如何隱藏蹤跡,卻總是會被找到。

炎以淵在龍魂劍靈的幫助下與它們鬥智鬥勇,多次化險爲夷。

但是他心中無比清楚,自己必須儘早抵達目標,否則必定落入敵人之手。那樣的話,全族的努力就將毀於一旦,全族的希望也將破滅。

他現在已經進入大陸北端的龐大國度,神翎。這是屬於翼族的國度。神祕敵人雖然強大,卻也要在這宏偉的國家前望而卻步。

但是他們未必沒有辦法潛入神翎,危險依舊存在。

想到此,縱使身體已經疲憊不堪,炎以淵緊咬牙關,向前跑去。

忽地,他心頭警兆大作。密林的黑暗之中,有暗影在流動。一片黑影聚集成一個漆黑的人形,出現在炎以淵的眼前!

“魘……”他的臉色無比陰沉,眼中充滿仇恨,就是這些黑暗中的怪物勾結漿巖龍族S死了他的家人和族人,又對自己緊咬不放。

那黑色人形不斷髮生變化,居然完全褪去黑色,變成了一個頭戴錦冠的翩翩公子,着實詭異。

“還是這個樣子看起比較舒服。”那明顯非人的存在自言自語,旋即笑道:“你很能跑嘛,居然躲到神翎,不過終究是徒勞,我勸你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可以免去些皮肉之苦。”

他說了這一番話,定晴一看,哪裏還有炎以淵的身影。

“看你還能跑到哪裏去。”那人冷笑,身形跨塌,彷彿融化,又變成一團黑影,沿着林中樹影飛速而去,尋着血味一路追蹤。

炎以淵狂奔,已然耗盡體力,正準備靠樹休息一番,那翩翩公子不知何時又突然出現,發出詭異笑容。

若換作旁人,必定以爲自己見鬼了。但是炎以淵明白,這決不是甚麼鬼物,而是……

那人手掌化作利爪,伸手抓來,少年閃身躲開。身後樹幹轟然炸裂!炎以淵轉身就跑,卻被一隻黑色巨手捉住,動彈不得。

那人冷笑,舉起利爪:“你既然不識抬舉,如此我只好把你剝開取寶了。”

炎以淵眼中不見懼色,只是惡狠狠盯着它。那人也不顧,只是伸爪刺入少年胸膛,鮮血濺出。

炎以淵雖然痛極,卻倔強的不肯發出聲音。

炎以淵冷笑一聲:“你們不是時常兩個人一起麼,今天爲何只有你?”

那人冷哼一聲:“神翎如此大,當然要分頭找你……”忽然他意識到不對勁,臉色驚變。

可是爲時已晚,他的胸膛亦被身後的黑影剝開!

“你……”他指着那道黑影,“做甚麼?”

“做甚麼?當然是S了你,然後自己去領賞。”黑影得意。

“這麼大的功勞,足夠我們平分……”

“嘖,我能獨吞,爲甚麼要平分?”黑影的頭部浮現出一張詭異的臉龐,發出嘲笑,“而且,你抓到了這小子,根本沒打算通知我,只想一個人獨吞吧!”

翩翩公子倒在地上,身上顏色褪去,化作一攤黑影滲入地面,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抓住炎以淵的黑手自然也消失了。

炎以淵冷眼看着他們自相殘S。

那個黑影緩緩走過來:“小子,把東西交出來。我讓你痛快點。”

炎以淵背靠一棵樹,他傷的很重,連站起來都做不到。“咳咳,你來晚了。”

黑影頭上的詭面神色大變:“你甚麼意思?”

“我知道逃不出你們的手心,東西我已經毀掉了。”炎以淵嘲諷道,“還要感謝你替我爭取時間。”

黑影原地呆住,旋即惱羞成怒:“不可能!就憑你怎麼可能毀掉那柄劍!”

它周身爆發出恐怖的氣勢,大羣受驚飛鳥從林中飛出。

黑影頓時察覺到自己失態。這裏畢竟是翼族地盤,驚動了飛鳥,萬一引來強者可就不妙。

鳥兒們對這個打擾了它們休息的黑影十分不滿,降下一片鳥屎。

黑影無處可避,其狼狽姿態招得炎以淵一頓嘲諷。

黑影簡直氣炸。

然而他居然硬生生忍下怒火,抓住少年肩膀將他提起:“笑吧。很快我就讓你生不如死!”說完就要帶他離去。

至於被S死的同伴,它纔不會去理會,反正連屍體也不會留下。

黑影察覺到危險,方纔它一時衝動驚動大羣飛鳥,一定會有翼族強者前來察看,所以急於離開。

種種原因疊加,它對於提在手中的少年沒有半點防備。而且對於這個身受重傷的少年,有甚麼可以防備的?

黑影很快爲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價。

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陣灼痛,而且全身燃燒起來一樣。

黑影驚恐萬狀,它將少年扔到一旁,聲音顫抖:“你做了甚麼?”

黑影不是人類,用尋常兵器是S不死的。它也不懼怕尋常火焰。

可是自己全身都燃燒起來,從未有過的痛苦包圍了它。

黑影發出痛苦的嚎叫,身體不斷在火中融化。

炎以淵眼見那黑影被焚燒殆盡,最後如同它的同夥一樣,連灰燼都沒有留下,好像從不曾存在過。

炎以淵拖着沉重的身軀,爬到黑影消失的的地方。黑影被焚燒得灰都不剩下,旁邊的花草卻毫無損傷。

炎以淵將赤焰龍吟握在手中那一刻好像全身力量都被抽走,他癱倒在地,仰面從樹林枝葉的空隙間看着天空。

他賭對了。

他知道這些非人的怪物是殘忍而又自私的,所以他賭他們爲了爭奪功勞會自相殘S。

在抓住自己以前,他們當然會齊心協力。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同時對付兩隻魘。

他現在耗盡了全部力量,無比的虛弱,已經到了臨近死亡的地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強行使用赤焰龍吟,遭受嚴重的反噬。

炎以淵將劍攥在手中,鋒銳的劍刃扎破手掌他也不願放手。

我已經盡力了,他想。

沒想到真的S死了他們。

可惜我受傷太重了,恐怕以龍族的強橫身軀都恢復不過來,看來真的到此爲止了。

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少女模糊的身影,她在向遠處揮手。

他昏迷了過去。

……

在一方殘破不堪的大殿之中,充斥着極度的黑暗,一絲絲光亮也無法照射進來。

這裏一片死氣沉沉,根本不會有生命存在。

然而,黑暗之中忽然睜開一隻駭人的眼眸,發出詭異的紫紅色光芒。

一股渾厚的黑氣翻湧。

一陣低沉的吼聲,喚醒了棲息在黑暗中的衆多異物。

它們從地下鑽出,從夾縫中冒出。閃耀着黑色的眸光,所以根本無法看見。

“失敗了!你們居然讓他逃掉了!那兩個蠢貨竟被反S。”

“我百年謀劃,終於將赤焰龍從這世上抹去!然而你們卻留下漏網之魚!”

這聲音在殿中迴響,低沉到了極點,居然分不清男女。

無數異物匍匐着,表達自己的恐懼與臣服。

一陣黑氣刮入大殿,帶來嗚嗚的呼嘯,卻從中傳出另外一個低沉的聲音。

這低沉的聲音似乎激動起來,黑暗隨之翻湧!然而仍舊是極低沉的。他們這樣小心翼翼地說話,是在害怕驚動甚麼?

“這是對我們極大的危脅,但同樣也是極爲重要的機會!如果錯過這次的機會,不知道又要等待幾百幾千年啊!”

“那麼,就要緊緊抓住!”

“亂世將至,正是我們的機會!”

一團黑氣離開這陰暗大殿,它所經過的地方,都會產生一片漆黑的烏雲替它遮擋住陽光,在荒無人煙的山陵之間投下陰影,僅存的生靈遇到這陰影瑟瑟發抖,四散奔逃。

大殿之中,那隻紫紅色眼睛的主人,再次發出低沉的咆哮:“去找到它!讓它的力量成爲我們最鋒利的武器,成爲我們復仇的先驅!去找到它,不惜一切!”

黑暗滾動!異物們也忘卻了恐懼,開始昂揚嘶吼起來,黑氣鑽入它們體內,使它們更加強大!

這羣生活在黑暗中、不知形體的怪物們,鑽入地下,沿着黑暗的縫隙,如同一團團流動的液體,飛速前進,毫無阻礙。

可是去找誰?去哪裏找?

它們不會思考這樣的問題。它們只知道,要找到那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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