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瓔珞項圈
每年生辰的時候,我總是會送到孃親給我寄來的各種禮物,她親手繡的帕子,以及宮外的一些新鮮玩意兒。
今年照例還是如此,每年她送來的東西我都會裝箱封好,不忍再看,一看我就會想起孃親,想到瑤瑤。
想的睡不着覺,想到抓心,我翻來覆去的每年如此,每次一到生辰,就會特別期待他們寄來的禮物。
可是看到以後我便即刻封存起來,不敢再翻出來。
三年前,孃親因爲過度思念我生了一場大病,被外祖強行帶到了江南去修養,想要見他們更加不易。
有關她的消息,我也只能從信上得知,可是這信也不可能送進來。
這麼多年來,除了那些小玩意兒以外,幾乎沒有隻言片語。
面對陳澈我搖搖頭:“沒有甚麼特別的。”
陳澈白了我一眼:“蠢!這麼好的機會你不要?”
我不搭理他,想到生辰,就覺得難受,哪裏還有心情?
隨着夫子教我的越來越多,我也終於明白,孃親他們不會再來了。
帝王之術,權衡利弊,我懂的。
陳澈每次都說我蠢,可我根本就不蠢,我這不是看的很清楚。
臨到生辰,我越想越難過,忍不住赤着腳坐在寢殿裏哭,陳嬤嬤都哄不動我。
她着急不已,眼看着我哭的都要暈過去了。
陳澈知道以後下了朝就趕過來,看見他,我從一開始的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陳澈,我見不到我孃親,也見不到瑤瑤,爲甚麼啊!”
“爲甚麼你們就是不信任我爹呢?”
陳澈緊緊抱着我,任由我把鼻涕糊在他的龍袍上,良久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我,甚麼話都沒說。
哭過之後我心情就好了,陳澈給我一大盒蝴蝶酥,還有他給我的一個瓔珞項圈,綴着藍彩寶石和珍珠,金光閃閃的,一下子就撞進我的心裏。
“這是送我的生辰禮物?”
“不是!”
我白了陳澈一眼直接戴上,對着鏡子照了照,頓時嚇了一跳,鏡中那個眼睛哭成核桃的醜鬼是誰?
陳澈看見我這神情甩了甩頭甚麼話都沒說。
但是嫌棄的表情還是讓我不爽,看在禮物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第二天去學堂時,發現陳徹不在,夫子還是原來的夫子,不過他告訴我從今往後陳澈要單獨學習帝王之術,因此我倆不能再一同上課了。
他的眼神中不無惋惜,我卻興奮異常。
沒有陳澈,我更加自由了,我纏着夫子大腿讓他給我講故事。
夫子一開始是不允的,一堂課只留下那麼一點點的功夫。
可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便從一柱香再到半節課,到一整節課都是故事。
夫子的故事可真多,他的遊歷生涯也挺豐富的,大江南北山高地遠的,甚麼都知道。
那些野史,還有各種怪力亂神的故事,聽得我如癡如醉。
我甚至幻想着能夠跟隨着夫子一起遊遍大江南北,每每說到此處,夫子卻看着我陳吟片刻,又轉移了話題。
我知道不可能,連太后娘娘都不可能出去,我又怎麼可能。
只是,太后娘娘心血來潮,想要檢查一下我的學識進度。
結果看見我寫的字做的詩以及畫的畫,便知道夫子與我說了些甚麼,當天來了一個突然檢查,便聽見夫子與我說起遊山玩水之趣事。
我笑得五仰投地,毫無形象,被太后娘娘抓個正着。
太后娘娘震怒,讓我罰抄女誡十遍,我苦不堪言,陳澈下朝之後,得知此事,又罵了一句蠢貨。
不過在我抄不完以後,卻令人替我按摩手腕。這次之後夫子有所收斂,任憑我如何哀求他總是不允,但是卻給我帶來許多遊記手札,這都是他的嘔心瀝血之作。
又過了幾天,我來到學堂,卻發現多了兩個姑娘,兩人與我一般大,一動一靜。
靜的那位,看着我只是睨了我一眼,卻不說話。
活潑的那個看到我一下子就撲了上來,“你就是未來的皇后娘娘!”
我不由一愣,這誰啊?
正好夫子進來,聽見此話不由得出聲制止:“謹言慎行!!”
“今日我們便以謹言慎行來做文章。”
我大咧咧的坐在兩人中間,上課時,他們兩人時不時的偷看我,卻被我一一捕捉。
我看了一眼右手邊安靜的那個,她的字真的好娟秀,書本上寫着孟元熙。
左邊那位稍顯活潑,但是也算得上是中規中矩,她叫吳舒蘭。
這堂課我不知道聽進去甚麼,但是旁邊的這兩個姑娘確實讓我十分好奇。
下了課堂之後,甩開陳嬤嬤我一下子就跑到了聖元殿。
宋公公看見我對着我擺擺手,太后不在,我頓時高興起來。
自從陳澈如果分開學習之後,太后每天都要過來視察,如今不在,我立馬衝進去,“陳澈我有伴了!”
“他們一個叫做孟元熙,一個叫做吳舒蘭,你知道嗎?”
“我知道。”
陳澈抬頭看了我一眼:“太后娘娘特意爲你尋來的陪讀。”
我一下子就懵了,原來是太后娘娘尋來的。
剛剛尋得的幸福,一下子就變得失落起來,陳澈看着我,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這下你可就不能纏着夫子聽故事了!”
我:“你怎麼知道!”
陳澈:“蠢貨!十遍抄完了嗎?”
我冷哼一聲,這就要走,卻被陳澈抓住了,指了指一旁的點心,我頓時興奮起來。
新到的綠豆點心,天氣漸熱,御廚變着花樣做些消暑的點心,確實美味,而且也不甜膩,比蝴蝶酥相比的確好喫。
只是嬤嬤說怕我積食,也不能喫的過多,開始控制我喫點心的數量。
因此我饞了很久了。
陳澈看我喫的滿臉點心渣,忍不住搖搖頭,隨後又低下頭來。
我看了一眼陳澈起了壞心眼,掰開了一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他的嘴裏!
陳澈手都抖了一下,硃砂批註留下一道明顯痕跡。
他被點心噎的差點翻了白眼,好不容易嚥下去,之後衝我吼道:
“陳曦楚!”
我衝着他吐吐舌頭,眉開眼笑。
陳澈脾氣真好。
陳嬤嬤看着我,心驚膽戰,衝我擺擺手,我笑而不語,也只有這樣陳澈看上去纔像個孩子,他實在是老成古板的有些不太像話了。
回去之後嬤嬤告訴我,切莫如此猖狂,我不理解問她,這有甚麼。
嬤嬤說他是皇帝,得有威嚴。
我想起那道硃砂批註,不由得有些心慌。
這時太后娘娘身邊的姑姑讓我去喫飯,我拉着陳嬤嬤過去。
太后娘娘問我孟元熙和吳舒蘭,我更喜歡哪一個?
我低頭:“都挺喜歡。”
太后娘娘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