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王大勇，你怎麼當的家長。”老師很不耐煩的說道，“你看看這都幾點了！”
“不好意思啊老師，不好意思。”
我手牽着兒子的手，不斷給老師鞠躬道歉。
今天我在工作正在打螺絲，接到老師的電話，說孩子沒人接，這才急匆匆請假來接孩子。
“爸爸，媽媽去哪了。”兒子牽着我的手問我。
“你表哥生病，她去照顧你表哥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裏有些不舒服。
我和我妻子結婚10年，她也算是勤勞肯幹，日子本來應該越過越紅火。
可她卻對孃家的感情要遠遠比我們這個小家的感情深。
她孃家不管有甚麼事兒，她都盡心盡力。
要錢給錢，要人出人，完全不顧忌我和兒子的感受。
今天趕上她哥家的孩子小虎生病，我妻子連自己兒子都不接就趕去照顧。
我有些鬱悶，牽着兒子的手默默走着。
她哥家的房子首付是我們出的，當時說是暫借。
可話是這麼說，暫借暫借，借到手他們就像是忘了這事兒似的，那筆錢就變成了他家的錢，從來都沒說過還錢的打算。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關鍵是我妻子每個月掙的錢還要去還她哥家的貸款，不夠的時候還要拿我的收入去還。
我家從上到下的一切都是我掙來的，日子過的緊緊巴巴，只能算是勉強餬口。
攤上這麼一位心裏惦記着孃家的媳婦，我也沒甚麼辦法。
當年我們談戀愛的時候，她不是這樣。
等我發現，已經有了孩子，我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就一路對付過下來。
“爸爸，我想喫肯德基。”兒子很小聲，很謹慎的跟我說。
“好！”我毫不猶豫就答應。
雖然那都是垃圾食品，主要是貴，但兒子想喫。
給兒子喫，總好過把錢都給我妻子她孃家人。
孩子被刻薄慣了，一頓肯德基都算是大餐，看着孩子臉上的笑容我有些心酸。
我們來到肯德基，孩子點了餐我正準備掃碼付款，可就在這時候短息提醒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手機是五六年前的老手機，我一直沒換，屏幕皸裂，看東西模模糊糊的，只能勉強用。
看見短信的時候我怔了一下。
昨天剛到賬的工資，8782塊錢，都被轉走。
！！！
我一下子怔住。
肯定不會是被偷，應該是我妻子把錢轉走的。
她網絡支付綁定了我的銀行卡，這事兒我知道。
可我一個月的工資全都被轉走，只剩下幾毛錢，這個月我怎麼過？
孩子怎麼過！！
“先生，請掃碼付款。”肯德基的服務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很客氣的說道。
“稍等，稍等。”我有點尷尬，退到一邊，給我妻子撥打電話。
“小云，錢怎麼都轉走了呢？”我捂着話筒小聲問道。
“小虎生病住院，急用錢。”我妻子急匆匆的說道。
她那面亂糟糟的，應該是在醫院裏。
“那也得給我留點啊，錢都轉走了，我和兒子喫甚麼。”我埋怨道。
“哥！這是住院押金票，你收好了，醫生說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要用。”我妻子忽然說道。
“怎麼才這麼點！”我大舅哥的聲音傳過來，“醫生說至少要兩三萬。”
“家裏現在就這麼點錢，我再借，馬上就去借，你放心，不會耽擱了小虎的治療。”妻子用抱歉的口吻說道。
我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了一下，疼的要命。
在妻子眼睛裏，只有她哥和她哥家的孩子小虎。
我和兒子都算是“外人”。
不，我算是她家的打工機器人，負責掙錢。
“大勇，你剛纔說甚麼？”我妻子跟我說話的語氣很強硬，和同她哥說話截然不同。
“我和孩子想出來喫口飯，結果你把錢都給轉走了，現在一頓飯都喫不起。”我無奈的分辯道。
“王大勇，你怎麼說話呢！”妻子嚴厲的說道，“我哥家孩子已經住院，醫生說很嚴重，這個時候咱不應該盡力幫忙麼！你還說喫飯？你他媽到底是不是人！”
“......”
我沉默。
“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妻子嚴厲的斥責道。
上個月我弟弟住院手術，我買了水果去看，留了200塊錢，這事兒被她絮叨了好久。
她覺得我不應該拿錢、拿東西。
可輪到她身上，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
“就這樣，我先掛了。”妻子道，“我還得去借錢。”
“等一下小云。”我連忙喊道，“咱家沒有積蓄，借了錢怎麼還？”
妻子冷笑，“我自己幹活掙錢還，用不着你，這麼總行了吧。小氣勁兒，還算是個老爺們！找了你，算我倒了八輩子血黴。”
沒等我說話，她便掛斷了電話。
我心裏憋着一股子氣，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真特麼的！
“先生，請問您是現金還是掃碼付款？”肯德基的服務員溫和問道。
我......我......
我只能拉着兒子落荒而逃。
甚至我能感受到背後營業員犀利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落在我身上。
她們一定在嘲諷我吧，離開肯德基後我心裏想到。
一路上我都不敢看兒子，他也很乖巧的跟在我身邊，沒有問爲甚麼食言，說給喫肯德基最後卻落空。
兒子越是懂事，我心裏就越是不舒服。
正給兒子做飯，小云急匆匆的趕回來。
“回來了。”我勉強咧出一絲笑，“剛看了一眼，咱家的米麪都不多了，就算是不買......”
妻子根本不聽我說甚麼，她直接打開櫃子，把房產證拿出來。
“你幹甚麼！”我驚訝問道。
“小虎的病很重，需要一大筆錢。”小云看也不看我，急匆匆的轉身就走，“咱家房子賣了，興許能頂一陣子。”
“你等一下，賣了房子咱們住哪？”我拉住她。
“等下再說，住哪都不重要。火燒眉毛，且顧眼下。”小云一揮手，但沒甩開我的手。
她怔了一下，回頭看我。
“房子不能賣！”我堅定說道。
“你是不是個人！小虎的病很重！”妻子小云憤怒的一揮手，指甲從我臉頰上劃過，火辣辣的疼，留下幾道血痕。
“那是咱家的房子！要賣可以賣你哥家的房子。”
“小虎可能是腎衰，人都要不行了，你還說這些！”小云憤怒的看着我。
“你哥家不是有房子麼，爲甚麼不賣。”我分辯道。
“懶得跟你說！”
小云一把甩開我的手，急匆匆離開。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裏說不出來是甚麼滋味。
傾家蕩產的給大舅哥家的孩子看病，小云到底在想甚麼！
要是大舅哥家窮困潦倒也就算了，關鍵他家不缺錢！
小云拿我家積蓄給付首付的房子是大舅哥給孩子準備的，相當於我家給他兒子買房子準備結婚。
關鍵是！
他兒子才13歲！！
現在，又要賣我家房子！
這日子，沒法過了，我有些後悔。
當年結婚後發現小云是扶弟魔類型的人後，我就應該提離婚的事兒，絕對不應該等到現在。
孩子都十歲了，家徒四壁不說，她現在竟然要把我們的房子都賣了！
“爸爸，爸爸，你別生氣。”兒子拉着我的說。
“沒事。”
我摸着孩子的頭，眼淚不知不覺流出來。
絕對不能讓她把房子賣掉，現在是晚上，應該還有機會。而且就算是賣了，我提出離婚申請，這筆錢也能凍結。
給孩子做完飯，我開始上網搜索相關的事情。
律師費很貴，我支付不起，只能自己搜索。
可網上相關的知識很少，估計是那些律師怕別人學會了沒人去找他們打離婚官司吧。
的確，網上有個段子——像我這種人根本支付不起律師費。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我腦子笨，心思慢，一晚上的時間也沒找到該怎麼做的辦法。
像是行屍走肉一樣去工地擰螺絲，我和工頭請了個假，說晚上要去接孩子放學。
工頭很不高興，踹了我兩腳，但還是同意了我的請假。
下午五點，我來到學校，熙熙攘攘的人羣裏卻沒看見孩子的蹤影。
直到人羣散去，我也沒看見孩子。
我一下子慌了神，孩子呢？！
看見班主任出來，我連忙迎上去，“老師，我兒子呢？”
“中午被他媽接走了，說是要去醫院。”
“去醫院？”我一下子怔住。
“你們兩口子相互之間都不商量一下的麼？”老師用怪異的目光看着我。
“我......”
離開學校，我不知道小云接兒子去醫院幹甚麼。
這時候她應該很忙，又是借錢、又是照顧大舅哥家的兒子，應該沒時間顧上我們爺倆纔對。
我來到醫院，找到病房。
剛一靠近，我就聽到病房裏傳來大舅哥的聲音。
“希望倆孩子的配型能過。”
“應該能過，但結果要等幾天。哥，你彆着急，千萬注意身體。”小云溫柔的說道。
她說話雖然溫柔，但語氣裏帶着一絲哭腔，好像剛剛哭過，又像是正在哭。
“這是做了甚麼孽哦。”嫂子哀怨的哭泣道，“怎麼就腎衰了呢！”
“嫂子，你別擔心，這不是有我家兒子呢麼。醫生說，咱們這種關係配型的話大概率能通過。要是能行，就直接換個腎，小虎不會有事的。”小云繼續勸說。
她的話像是一道炸雷在我頭頂炸開。
腎衰！
配型！
我雖然不懂，但還是隱約明白他們要做甚麼！
大舅哥家的孩子小虎不知道爲甚麼腎衰竭了，好像情況還不好，需要腎移植。
而我妻子小云，她把我兒子帶來，做配型要把腰子移植給大舅哥家的孩子！
她！
竟然！！
要割我兒子的腰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