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舅子要結婚，買單的卻是我？
出差回來，我打開房門。
一股惡臭的味道從靠近房門的客臥傳出來。
我怔怔的看着滿地狼藉，看着散發出惡臭味道的襪子甚至還有一條黃乎乎的內褲發呆。
“哥，你回來了。”
客廳的沙發上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一個一米八幾的壯碩的年輕人用葛優癱的姿勢躺在沙發上，捧着平板在玩。他心不在焉的和我打招呼，看都沒看我一眼。
他是我小舅子。
自從我們結婚，他就一直住我家。
他的嘴很甜，一直叫我哥，結婚後也沒改口叫姐夫。
但是他也只有嘴甜這麼一個優點。而且我也知道他就是隨便叫一聲而已，在他心裏我根本不是他哥。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襪子和內褲，心裏泛起一陣噁心。
這是我家，他就這麼把上面沾着黃色髒東西的內褲隨便扔。
“小亮，內褲甚麼的你自己收拾一下，就這麼扔地上多不好。”我耐着性子說道。
“哥，我和我女朋友要結婚了。她懷孕了，2個月！”小舅子像是根本沒聽到我說話一樣，直接說他想說的。
“恭喜。”我忍住心裏的厭惡淡淡說道。
“我女朋友就要買一套房子，彩禮要30萬再加一臺車。怎麼樣，要的少吧。要不是我搞大了她的肚子，怎麼可能就要這點。”小舅子說道。
這還少？我看着小舅子，他腦子裏都是漿糊麼？
“哥，我能不能結婚可都指望你了。”
我怔了一下，“你沒和你媽說？”
“說了啊，說了也肯定指望你。房子首付50萬，彩禮30萬，你幫着湊一下。至於那臺車，我媽說她和我姐湊錢給買。”
“！！！”
我有些憤怒的看着他。
而他則自顧自的躺在沙發上玩遊戲，似乎我是他的奴隸，他只是在通知我一件事。
至於我會不同意，他的腦海裏完全沒有這個想法。
我和我妻子是畢業後認識的，結婚時，彩禮18w+三金+首飾+15w的車一臺，車落的她的名字+其他亂七八糟的支出，一律是我家這邊出。
還有一套120平米的全款房，無貸款。是我畢業後家裏全款買下的，只有我自己的名字。
結婚後我工資上交，絕大多數的花銷都落在眼前這個小舅子身上。
我的情況他很清楚，畢竟每個月上萬的零花錢都從我妻子手裏轉給小舅子，他能不知道？
“小亮，我的工資卡在你姐那，你直接問她要。”我耐着性子敷衍道。
“哥，我姐那攢不下錢，每個月我花銷太大了。”
我心裏罵道，你特麼還知道！
“而且我姐要和我媽湊錢給我買車呢，你說我開寶馬好還是奧迪好？奔馳e級好像也行。”
“！！！”
看着一文不名卻在做着白日夢的小舅子，我啞口無言。
“小亮啊。”我沉默了十幾秒，小舅子也不覺得尷尬，說完後就一直在玩遊戲，一丁點禮貌都沒有。
“我的錢都在你姐那，你姐還要給你買車，我真的拿不出來啊。”
“這房子不是你的麼，賣了的話應該至少有一百多萬，給我一部分當彩禮和婚房的首付還有富餘。對了哥，先說好了，裝修你不能不管啊。”
“！！！”
我錯愕的看着小舅子。
到底有多無恥才能說出這種話！
他竟然還惦記着裝修！！
“小亮，房子不能賣，賣了之後我們住哪。再說你姐懷孕了，眼看着就有孩子，我們要是沒個房子，孩子住哪，總不能住大馬路上吧。”
聽我這麼說，小舅子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你說甚麼？你他媽再說一遍！”
不賣房子給他交彩禮、首付，哥就變成了你。
我嘆了口氣，哪怕面對着小舅子的叫囂，但不準備變，這是我的底線。
雖然我很寵我妻子，也順便接受了她扶弟魔的屬性，但誰能想到他們竟然讓我賣房子來扶持小舅子結婚。
這他媽也太離譜了。
“你姐知道麼？”我問道。
“是我姐出的主意，她說把房子賣了，就算算上我裝修費用，你們出去租房子的錢也夠用。”小舅子橫眉看着我。
他的語氣很硬，彷彿不賣房子的我罪大惡極，可以直接人道毀滅似的。
我不準備後退，我很清楚我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雖然我妻子很慣着她這個弟弟，我要是不同意的話她會生氣。
但把家裏的房子賣了的話，以後怎麼辦？
我妻子已經懷孕，等孩子生下來，連個房子都沒有，學區怎麼劃分？
還有一系列的麻煩事。
這是原則問題。
“等你姐回來再說。”我只能這麼回答。
小舅子聽我這麼說，雙手握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不理會他的威脅。
小舅子一個三流本科的學生，除了趴在他姐身上喝血、當吸血鬼，他哪有膽子動手。
這一切在他看來都是天經地義的，包括對我的憤怒和威脅。
開門聲響起。
我妻子打開門進來。
“大鵬，你回來了。”妻子進屋換鞋，脫了外套後開始彎腰撿她弟弟扔在地上的襪子和內褲。
“怎麼回來這麼突然，不是說明天麼。”妻子習慣成自然的拿着小舅子的襪子和內褲進了衛生間，開始洗起來。
“......”我很無語。
“對了大鵬，小亮要訂婚了，他跟你說了麼。我弟媳婦已經懷孕兩個月了！小亮厲害吧。”我妻子在衛生級裏喜悅的說道。
“說了。”我回答道。
“哦，對了，弟媳家要30萬彩禮，小亮準備在公司旁邊買個房子當婚房。咱家的房子賣了吧，我今天去中介看了一眼，中介說能賣120萬左右。”
妻子一邊洗着小舅子的襪子和內褲，一邊理所當然的說道。
“房子賣了，那咱們以後怎麼辦？”我沉聲問道。
“我看了啊，咱們小區租房子的挺多的。小亮的婚房裝修完還能剩點，咱們可以租一個兩居室。”
“孩子怎麼辦？”
“孩子？”妻子怔了一下，回頭看我一眼。
一向溫順的彷彿是小綿羊的我今天的問題格外多，她估計沒想到我竟然會隱隱表現出不高興。
“大鵬，你這是怎麼說話呢。”妻子先不高興了，她冷冷的說道，“小亮結婚、家裏生孩子是大喜事，你怎麼還不高興。”
“我很高興，但咱倆的孩子要出生了，以後總得給孩子一個住的地方吧。”
“不說了咱們小區有租房子的麼。”妻子的語氣越來越嚴厲，“你有完沒完！有完沒完！！怎麼今天這麼斤斤計較。”
斤斤計較？
這個詞讓我無言以對。
小舅子每天去酒吧花天酒地，用的手機、平板都是蘋果，還偶爾買奢侈品，那都是從我工資卡上走的！
甚至他把我家當成他家，襪子內褲扔的滿地都是。
這我都沒說甚麼，一直把他當成親人。
可是！
天底下有這樣的親人麼！
妻子見我不說話，以爲我還怕了，冷笑一聲，轉身繼續給小舅子洗襪子、洗內褲。
她似乎很不高興，開始摔摔打打，我知道她在等我去道歉，然後跪在地上雙手把房產證奉上，賣掉房子後讓她弟弟結婚。
但我沒說話，不像是從前一樣舔狗般去哄她，只是冷冷的看着這一切。
於是，我們進入冷戰狀態。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感覺心裏空空蕩蕩的，我完全不清楚爲甚麼要養這麼一個好喫懶做、無所事事的小舅子，而且不養還不行。
一旦我說“不”，就像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一樣。
妻子的冷暴力我見識過，但這次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第二天我下班的時候，丈母孃坐在我家沙發上嗑着瓜子。
“大鵬回來了。”丈母孃招呼了一聲，“來，坐。”
“媽，你怎麼來了。”我一邊換鞋、換衣服一邊問道。
“你這話說的，我就不能來看看啊。”
我知道要發生甚麼事兒，默默的坐下。
“今天咱們開個家庭會議。”丈母孃開門見山，毫不遮掩，“大鵬，你弟弟的事兒你也知道，這是喜事，是咱們老鄒家香火傳承的大事！你爸臨走之前一直唸叨着沒看見孫子，這回他可以瞑目了。”
丈母孃說着說着，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幾句話，丈母孃已經喜極而泣。
我沉默着，老鄒家的香火傳承和我有毛線關係！
“嫣然的意思是你倆的房子暫時賣掉，先救救急。你弟弟那面結了婚，一切步入正軌，大家齊心合力再掙錢給你們買一套房子。”
“媽。”我輕聲說道，“嫣然懷孕了，我不想她把孩子生在出租屋裏。”
我妻子的臉色一下子冷下去，小舅子手裏捧着PAD在玩，好像篤定我必然會答應似的，哪怕我很強硬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他一點都不緊張。
“你就不爲你弟弟想想？你和嫣然好歹都結婚了，你弟弟還沒結婚，連個老婆都討不上，多可憐。”
丈母孃說着說着開始哭起來。
她似乎動了真情實感，越哭越傷心，說到最後，已經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我妻子氣的臉通紅，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回頭去勸丈母孃。
這下子輪到我尷尬了，雖然我知道他們聯起手在PUA我，可還是尷尬。
但涉及到我的底線，沒那麼容易退讓。
“媽，咱們是一家人，我實話實說。嫣然已經懷孕了，孩子眼看着幾個月後就出生。咱現在的房子帶着學區，以後不用折騰。”
盯着妻子、丈母孃、小舅子刀子一般的眼神，我硬着頭皮繼續說道。
“要是一旦賣了，我倆的工資想買類似的房子，至少要30年。就算是小亮兩口子能幫着點，但我覺得在孩子上學前未必能買得起。”
如果目光能變成實質，我現在已經被洞穿了千百回。
可是爲了我沒出生的孩子，我必須堅持住。
這房子，說甚麼都不能賣。
“再說，到時候小亮兩口子還要還房貸，未必能有精力照顧到我這面。”
我直接點破了丈母孃話裏面的破綻。
指着我那個小舅子幫我買房子？還不如指望人類飛出銀河系。
“董鵬，夠了！”妻子把丈母孃抱在懷裏，冷冷的看着我。
她厲聲吼道，“你給個痛快話，這房子到底賣不賣！”
“嫣然，你不爲咱倆考慮，也得爲還沒出生的孩子考慮一下啊。”我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猛然間，眼前一黑，我妻子抄起桌子上的花瓶砸過來。
啪~
花瓶碎裂，我額頭有鮮血流出，一臉玻璃渣子。
“你！”
“你甚麼你！董鵬，我告訴你，房子要是不賣，所有後果你自己負責。”我妻子對我下了最後通牒。
我的內心一片寒冷。
這是我的房子，爲甚麼要賣掉給我小舅子結婚用？
她們當我是甚麼！
我捂着額頭上的傷，去醫院縫合。晚上我沒回家，就在公司對付了一夜。
我想冷靜一下。
可是轉過天下午，我接到妻子的電話。
“董鵬，你是不是爲了孩子不想賣房子？”
電話裏，妻子的語氣冷厲，可卻帶着點異樣的虛弱，上氣不接下氣，彷彿一夜沒睡好似的。
“嫣然，你消消氣，別動了胎氣。房子......”
“孩子我剛打掉，現在我就在醫院。”
一道炸雷從天而降，落在我的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