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曦看着那張和她相似的臉，心裏湧動着複雜的情緒。
溫若惜清新的素顏本就長相中上，再加上那張又大又亮的眼睛與一身清麗的氣質，簡直讓人過目不忘。
陳曦的心裏，居然湧出一股自卑......
這不就是三年前的自己嗎？
靈動，活潑，渾身上下閃爍着青春的氣息。
可職場三年的打磨，讓她身上的光芒逐漸熄滅。
陳曦心中酸澀，正準備離開時，溫若惜突然在這時候開口說話。
“陳曦姐姐。”
陳曦一愣，回眸，語氣淡淡：“有事嗎？”
溫若惜抿着嘴，眨了眨靈動的雙眸：“對，對不起。”
陳曦心臟猛地一縮。
心中壓抑着的卑微到塵埃裏的情緒又一次被這聲“對不起”所激發。
爲甚麼要道歉？
秉持着對一個失敗者的提醒嗎？
“陳曦姐姐，我不是故意跟你搶的。其實我身體不好，一直在國外養病，知道了你的存在後我也勸過斯銘哥......”
“夠了！”陳曦清冷的眸子覆蓋一層霜雪：“你和顧斯銘一唱一和的，還真是琴瑟和鳴啊！”
溫若惜姿態緊張，滿臉無措：“陳曦姐姐，我沒有嘲諷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在的不容易......”
“你們這行爲就好比，把我的錢都搶乾淨了再祝我恭喜發財，你覺得，合適嗎？”陳曦揚了揚下巴，冷笑：“特別還是你以正主的身份向我道歉。怎麼？你這是作爲一個成功者在向失敗者炫耀你的自身價值嗎？”
陳曦壓下胸口的情緒，不顧溫若惜快哭出來的眼睛，轉身離開。
離開的腳步很是堅定，被趕出別墅，陳曦心裏湧動着的煩躁情緒逐漸平穩。
這原本就不是屬於她的，被收走了，沒怎麼可難過的。
想罷，陳曦的步伐愈發輕快。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趕緊找到住的地方。
可整整一天的時間，陳曦處處碰壁。
“不好意思啊，我們這不招租了。”
“小姐，我們這的租客滿了。”
“對不起小姐......”
每一個房產中介以及房東，在看見陳曦身份證的那一刻都開始反悔。
她知道，這一切並非偶然，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她再清楚不過。
沒辦法，陳曦只好先找個酒店安穩下來。
“小姐。”酒店前臺面色爲難道：“您的銀行卡被凍結了，這邊支付不了呢。”
“甚麼？”陳曦將包裏所有存錢的卡都拿了出來。
前臺小姐一張一張的嘗試，可都無濟於事。
“不好意思小姐，要不，您管朋友借點錢呢？”前臺小姐的語氣很是抱歉。
陳曦出了門，垂在身側的手瑟瑟發抖。
顧斯銘，你可真夠狠的啊！
晚風徐徐吹來，吹得陳曦原本一顆不安的心愈發煩躁。
正當冥思該怎麼辦的時候，她忽然看見從包裏掉出的名片。
想到黎淵之前說過的話，陳曦再猶豫不決之下終於是撥通了電話。
“小淵，你現在忙嗎？我......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幫忙。”陳曦語氣顫顫，忍着自尊心破碎的疼痛開口。
那邊的聲音宛若潺潺流水：“我不忙的，姐姐你怎麼了？我去找你。”
“好，我發個定位給你。”
掛斷電話，陳曦通過名片上的手機號碼加了黎淵的微信，發送了個定位。
殊不知，接到定位後的黎淵嘴角上揚，這笑容，頗有些計謀得逞的韻味。
姐姐，你別怪我。
爲了能把你留在身邊，爲了能讓你依賴我一下，我也只能讓別的公司不錄用你，讓房東和中介拒絕你入住，凍結你所有銀行卡了。
而坐在石階上等待黎淵的陳曦還不知道，她如今能夠落魄至此，全是她的好弟弟乾的。
心裏可是把顧斯銘罵了幾百遍，且一句都不帶重複的。
不多時，黑色邁巴赫停在陳曦面前，打着雙閃。
陳曦起身，腿腳有些麻木。
她緩緩地走向車前，拉開車門，上車。
嗅到了黎淵身上的專屬香水味，陳曦居然安心了些。
“姐姐。”黎淵心疼地看着陳曦：“那個顧斯銘真是可惡，居然能把你害成這樣！”
黎淵真不愧是男綠茶的首選人也。
走了一天的陳曦身體心理都有些疲倦，靠在車椅上，喃喃：“走吧。”
黎淵嘴角揚起一記若隱若現的笑容，啓動車子。
大概一個小時後，車子在一棟獨棟別墅門口停下。
黎淵首先下車，幫陳曦拿行李。
進了門，先是給陳曦倒了杯水。
“裏面傢俱齊全，姐姐如果缺甚麼，就跟我說。”
陳曦坐在沙發上，小口抿着水，腦子回想着溫若惜那張人畜無害的臉。
黎淵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發出一聲輕笑：“姐姐，你是不是覺得不甘心？”
陳曦眨了眨眼，不語，權當默認。
“其實你沒甚麼好不甘心的，畢竟你在顧斯銘身邊，是不是也知道了很多他的事，想讓他翻不了身，其實也不是沒辦法的。”
陳曦皺眉，很是不喜歡黎淵這個說法，於是就話鋒一轉。
“小淵，等我找到了工作我就會離開的，不會給你添麻煩。只是現在，我......”
黎淵似笑非笑:“我給你介紹去我朋友那邊的，你可以去試試房產中介。”
“房產中介？”
陳曦一想到以後的日子就很有可能會遭受別人拒絕的白眼，心裏就有些打怵。
黎淵看了一眼陳曦，聲線略帶嚴肅。
“銷售也是很考驗人工作能力的，這行三六九等的人多的是，冷不丁就冒出一條人脈來。”
陳曦一愣。
這一刻，心裏彷彿豁然開朗。
“我......”陳曦抬眸，喃喃:“謝謝你，那麻煩你抓緊給我介紹，我隨時可以上班。”
黎淵滿意地點點頭。
他的姐姐，還真是聰慧啊！
次日。
陳曦早早起牀開始梳洗化妝，喫過早餐後，被黎淵送着去上班。
“就到這裏吧。”在距離公司一公里的地方，陳曦叫停，道:“我本身就是走你的後門進去的，不用面試直接入職。再坐豪車來公司，我怕是不準備待得長久了。”
“好，那你下班之後，我還在這裏接你。”黎淵眼眸看向遠方。
陳曦輕輕點頭，告別了黎淵，踩着高跟鞋往公司裏面走。
想想還真是可笑啊......
她自以爲在大企業待了三年，可如今，卻還是要從最底層開始摸爬滾打。
不過好在她醒悟得及時，現在抽身離開，可以及時止損。不然，被耽誤到了三十歲，那纔是正正八經的廢物！
陳曦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步入公司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她要開始打清晨的第一仗了！
而到了地方，陳曦就有些打退堂鼓了。
她的辦公室，地方小不說，辦公桌上都落了薄薄一層灰，空氣中瀰漫着發黴的味道。
這屋子，似乎是很久都沒開窗通風了。
接待她的主管是個女人。
因爲陳曦是走後門進來的，這個主管自然是沒給她好臉色。
“呦，你來得還挺早的。”女人冷嗤:“看來，做過首席祕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女主管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臉上一丁點的妝都沒化，因着經常熬夜，有很嚴重的眼袋和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
陳曦忍着心裏的不適，擠出一記笑容。
“畢竟是上班第一天，主管您都這麼早到，更何況是我呢。”
主管滿意地點點頭:“確實是個識時務的。不過你這麼拎得清，是因爲甚麼原因被踢開了啊？”
陳曦眉心微皺。
她理解每個公司爲了安全感都會對員工進行背景調查。
可，背調就代表挖掘別人隱私嗎？
陳曦面無表情道:“是我自己想要體驗底層人的生活，畢竟大魚大肉喫多了，就總會想起粗茶淡飯，你說對不對？”
陳曦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一鳴驚人。
“你！”女主管開口，即如同吃了槍藥:“你說誰是底層人呢？”
她生氣不要緊，主要是她這麼一喊，把外面的員工都吸引了過來。
陳曦輕描淡寫道:“我沒指名道姓，主管不必多心。既然以後我們是上下級關係了，那就拜託友好相處吧，不然我能爬上首席祕書這個職位，就很有可能把你也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