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寧把木棒砍了，扔進竈坑裏，點了好幾次把火石點着，木頭在竈坑裏燒的轟轟烈烈，她也不知道有沒有草魚燉竹筍這道菜，反正有啥上啥，沒鹽湊合喫，魚味飄香，飢腸轆轆的咕咕聲此起彼伏，像是一場交響樂。
家裏有個小櫃子，只找到了一副餐具，這個家太窮了，安寧舔了舔舌，決定自己先喫，她付出的最多，沒毛病。
一碗熱騰騰的魚湯加魚肉，還有竹筍湧入胃部，舒服，她感覺自己現在纔算活着。
“可以......給妹妹一點嗎？”小男孩第一次開口，怯弱不安。
安寧嚥了口水，沒有任由自己喫光，而是盛了一碗拿給他們，說：“當然，你提供的木棍是功勞。”
小男孩自己喝了一口，把剩下的一碗都給了妹妹。那孩子看着不到十二個月，臉色青白，不知多久沒喫過東西了，竟然喫完了一碗魚湯。
小男孩嚥了咽口水，把碗還給她了。明明鍋裏還有魚湯，但他並不要，餓着也不敢要。
安寧看他怪可憐的，主動又盛了一碗給他，“喝吧。”
小男孩猶豫：“我可以不喫。”
安寧笑了：“不喫飯的都是神仙，我看你不像，喫吧，慢點喫，有點燙。”
小男孩這才狼吞虎嚥地喫起來。
安寧看着他，說：“我腦子好像凍出了問題，甚麼都不記得了，你是誰？”
小男孩並不說話，低着腦袋，又恢復以往那副只會傻傻瞪着人，不會說話的模樣了。
安寧瞧着怪可憐見兒的，他不吭聲，她也沒多問，拿着碗把魚肉盛上來。她不清楚小朋友多久沒進食了，先用湯水暖暖胃，接着再喫肉不容易胃痛。
她把碗遞過去，問：“喫魚會吐刺不？”
小男孩不敢置信，眼睛瞪圓●ｖ●，以爲給碗湯已經是天大的好，可沒奢望會給他魚喫。他口水分泌，喉嚨動了又動。
安寧把碗放在他手裏，熱氣騰騰，直燻他的眼睛，眼淚噼裏啪啦地掉了下來，他又趕緊抹掉了。
“這段魚身你喫，魚腹挑了大刺給妹妹，記着別太急。”
安寧見他要強，連哭都不吭聲就當沒看見了，只囑咐了一句。剛纔小孩狼吞虎嚥那是沒有魚，當下有刺就得叮囑他慢慢的喫，不然扎住了，家裏連個孽子都沒有。
小男孩悶悶地應了一聲。
安寧看他此時乖巧，就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說：“你們喫着，我來拾掇一下屋子。”
其實說收拾屋子，這屋子裏還真沒啥可收拾的，家徒四壁來形容都屈了家。
索性用茅草捆的物什刷刷鍋，再用沉積了一層灰漬的木瓢倒出去，舀了木桶裏存着的山泉水，倒鍋裏就要蓋上木頭蓋子。
“把魚湯放鍋裏熱着吧。”小男孩稚嫩着開口，“省着涼。”
安寧沒想到他還留一些，這是擔心喫沒了她不高興，還是怕下頓沒的喫。總之無論哪樣，都是一個懂事的孩子。
“行，放鍋裏下頓喫。”安寧打開鍋蓋放進木頭鍋叉，把這木頭盆放裏。
真實天然環保無污染，安寧自嘲的一笑，指着木牀道：“別抱着你妹窩在那裏不舒服，去牀上坐。”
男孩沒動，而是小聲說：“我怕妹妹給弄髒了。”
一歲大的孩子還不能自理，但難能可貴的是這男孩想得周到，沒把隨時拉尿的孩子放到牀上。
“髒了再擦，比弄髒了你的衣服要強。”
這大冬天的一潑尿上去可不哇哇涼。
小男孩聽懂了她的意思，小臉紅紅着，“我去門外把把她。”
安寧嘆息世道蹂躪人啊，這麼小的孩子就會照顧更小的孩子。
作爲成年人，看着毫無生存能力的兩個孩子，她不由升起一點責任。可看着唯一有東西的竈臺上連柴米油鹽都缺，這個家是不好當。
她自己有生存能力，但是不多。
小男孩回來緊緊的抱着他妹妹，明顯兩人都凍不輕。
“去牀上，我在找些木柴。”安寧說完，緊了緊髒亂的衣襟，別了把快磨沒的小菜刀推門出去。
白茫茫的山上找木柴不是啥難事，可她依舊走了很遠，順着自己留下的腳印來到撿到筍的竹地這。
看着冬日裏依舊英姿勃發的竹子，她挑了碗口粗的翠竹地下手，找好方位在看有沒破土，希望這樣的地刨開有冬筍。
她從前是沒幹過這事兒的，最大的積極性也是上午白得的那個筍，給從來沒挖過筍的她增加信心，土地下有一就有二關鍵是找準位置。
她給自己打氣，累得跟狗一樣終於刨出一個，她捧着巴掌大的筍，笑得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