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樓的歌姬雲煙可謂是豔驚四座,名動京城。
無論是走馬販夫,還是達官貴人,無不想嚐嚐她的滋味。
得不得到她初夜無所謂,他們在乎的是,那前朝貴女從雲端跌落深淵,在勾欄是如何的欲罷不能,生不如死。
百花樓的老鴇已年過半百,風韻猶存。她看着樓下賓客如雲,樂得早就合不攏嘴,“要我說,雲煙你天生就是做這個的料。”
這可不是甚麼好話,可那又如何?前朝已經滅了,饒她以前是皇上最疼愛的公主,如今也是下賤的婢子。
“還得多謝媽媽調教。”雲煙嘴角揚起一絲諷刺,笑容不減。
臨到登場,雲煙一襲半透紅衣格外亮眼,她起身漫舞於花瓣之中,就如那不染人間氣息的仙子。
這舞,本來是她練來在新婚之夜,準備給駙馬跳的。
可惜,那夜她等來的是他夥同宦官裏應外合造反,屠盡她的親人。
而她,也在混亂中,被拐賣到了青樓。
“好!好!”
一舞過後,臺下人紛紛起鬨該拍賣雲煙的初夜了,而她也是摘下面紗,笑得愈發嫵媚。
“雲煙不才,格外擅長伺候宮人的新奇手段。”
老鴇不解雲煙的用意,氣憤得狠狠掐着她的腰,“死丫頭,你胡說八道些甚麼?”
此刻,臺下一干瘦的男子跳上臺去,拿出幾錠金子放在老鴇的手中,用着纖細的聲音問道:“夠嗎?”
“夠了,夠了,雲煙好好伺候好這位大爺。”老鴇將雲煙推了過去,心滿意足得點頭。
而她,也是在衆人的一片唏噓中,跟着對方離開。
雲煙緊繃的心,這才鬆了下去。
她賭對了!
太監也有需求!
果然,她被當成禮物抬進了西廠。
西廠的大門莊嚴肅穆,只是隱隱間,透漏着一股陰冷氣。
雲煙雙手握緊,跟着來人邁入了這扇大門。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知道,進來就沒有回頭路了。如今能夠和蕭奕唯一抗衡的,就是這位素未謀面的九千歲了。
雲煙想過他會是甚麼樣子,或許是陰陽怪氣的老頭,也許是面目可憎的變態,但都無所謂。
可她做夢都沒想到,那隔着大門與她遙遙相望之人,竟然是伺候她長大的貼身小太監,覃墨。
覃墨雖然是個太監,但畢竟作爲公主的侍從,身材與面容皆是上品。如今當了九千歲,身着一身紫色蟒袍,更是平添了幾分威嚴。
“公主,奴才來接你了。”
他的聲音不大,依舊是那般熟悉與好聽。
“覃墨,我等了好久,腳都疼了。”雲煙笑靨如花,只是一開口,聲音卻啞得狠。
“好,奴才揹你。”他回得很快。
“千歲爺,不過是個姬妾,哪能讓您屈尊降貴。”
背後的小太監討好的提醒,卻被覃墨一腳狠狠得踹在心口,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停止。
在側的西廠衆太監見狀,不敢再出一聲。
他將身上的大氅將雲煙包裹嚴實,跪在地上。
雲煙緩緩趴上,在他的背上笑出了聲,只是那眼淚還是不爭氣得落入他的脖頸。
“覃墨,我沒有家了。”
“公主,奴才帶你回家……”他的聲音如此輕柔又小心呵護,彷彿對待世間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