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怎麼就找了你這麼個窩囊廢
今天是結婚紀念日，我和老婆走在街上。
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只是她似乎有心事，不想去年，她拉着我的手，喫着棉花糖，我們開開心心的看着這一切。
一年的時間，老婆似乎成熟了不少。
“少輝，這家的日料我聽我閨蜜說特別好。”我老婆拉着我的手，指着路邊一家店說道。
“呃。”
我看着裝修精緻的日料店，不用進去也能知道這家店的消費水平。
這裏的消費檔次似乎有點高，我並不覺得去喫這麼貴的東西有甚麼好的。
估計是老婆看小白書裏那些達人們消費就記住了。
“還是去別家看看吧，這裏的消費應該很高，不適合咱倆。”我小聲建議。
“少輝，你！”老婆聽我這麼說，臉色頓時陰沉下去，她冷冰冰的看着我，“就喫頓飯，把你給小氣的。甚麼叫不適合咱倆？咱倆是堂堂985的本碩，屬於高知人才！”
高不高知我不知道，但只要進去，至少要消費一千大多！
而我們每個月還要負擔着幾千塊錢的房貸、車貸，再加上家庭日用消費以及女兒的各種開支，經濟的弦已經崩到極致。
老婆不應該不知道。
我也不懂她這是怎麼了。
“今天是結婚紀念日！結婚紀念日！”老婆很不高興的說道。
我不想吵架。
家裏的經濟情況她是知道的。
“閨蜜們平時都來這種地方，她們喝個下午茶都好幾百，自從結婚後，我的生活質量直線下降。少輝，我有時候真懷疑自己當初爲甚麼要結婚。”
“......”
聽着老婆的抱怨，我徹底沉默。
看上去她是在抱怨，其實......也是在抱怨。她說的是實話，老婆早就對現在的生活很不滿意。
其實我們的生活其實還算不錯。
在一線大都市有車有房，雖然車是普通的家用車，房子也不大，可要遠遠比其他人好很多。
只是最近一年多我老婆漸漸對瑣碎的生活感到厭倦，抱怨成了日常。再加上看多了那些炫富的文章、視頻，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被改變。
或許過幾年能好一些，我心裏想到。
“少輝，你不去我自己去！結婚紀念日，去喫頓日料都不行，你真讓我失望。”我老婆憤憤說道。
結婚紀念日，一千多的消費......我咬着牙跟在老婆身後走了進去。
算了，反正一年就一次。
一千多塊錢雖然讓我很心疼，可咬咬牙也就過去了，頂多這個月手頭緊點。
至於老婆的那幾個閨蜜，她們每天花天酒地，每個月掙的都不夠花。
除了啃老以外，還能怎麼來錢根本不用想。
但我老婆卻根本不想她們的錢是哪來的，只是羨慕她們的生活。
唉。
走進日料店，我和老婆對面而坐，她皺着眉開始點菜。
神戶牛排......鵝肝壽司......日本松茸......
我老婆每點一樣，我的臉色就難看幾分。
甚至我自己都能覺察到自己表情的變化。
這些東西，我都不用看菜牌，光是聽名字就知道它們很貴，特別貴。
1000多塊錢肯定打不住，每一道菜品都像是一把刀戳在我心上，鮮血直流。
只有最後一道菜還好點——夕張瓜披薩。
“少輝，你那是甚麼表情。”老婆等服務員離開，不高興的說道，“咱們也不經常來，就喫一次又怎麼了。”
“好好好。”
木已成舟，我又不想和老婆發生爭吵，只能不斷說好。
就這樣吧，這個月估計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或許接下來的幾個月的經濟都會很緊張。
我想不懂爲了喫一頓飯要緊巴巴的過好幾個月是甚麼邏輯。
等神戶牛排以及其他菜品上來，我剛要挪動菜品，老婆的手就拍在我手背上。
“餓死鬼投胎啊，等一下，你別碰。”老婆拿出手機，一邊拍照，一邊鄙夷說道。
她變換各種角度、姿勢足足拍了十幾二十張照片，這才心滿意足的開始擺弄手機。
“小菲，咱們今天結婚3年了，希望以後的日子能越過越好。”我端起飲料，爲我們的婚姻祝福着。
可老婆卻根本沒理睬我，專心致志的P圖發朋友圈。
我無可奈何的看着她，沉默喫飯。
一頓飯我們倆喫的心不在焉，我每喫一口都盤算着這到底要花多少錢；而我老婆卻一直抱着手機，反覆欣賞剛剛發的朋友圈。
每多一個點贊或者評論，她都會很開心。
買單的時候我看着賬單一下子傻了眼。
6430塊！
一頓飯竟然花了6000多！！
而且我一直認爲最便宜的夕張瓜披薩竟然賣1400！！！這種做夢般的價錢簡直太夢幻，我想都不敢想。
我簡直太幼稚了，看着賬單，眼淚差點沒流下來。
“打包。”我無可奈何的看着剩菜，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打甚麼包，你有病啊。”老婆橫了我一眼，“趕緊去買單，回家了。”
說完，老婆湊到我耳邊低聲斥道，“別給我丟人，你看在這喫飯，誰還打包！”
咬着牙把賬結掉，一路上我沉默無語。
一頓飯喫掉我大半個月的工資！
不是不能喫，而是這種消費水平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家的經濟承受能力。
我的一顆心已經戳成肉泥，早已經感覺不到疼。
可我老婆卻一直喜滋滋的捧着手機在欣賞朋友圈。
看她的樣子，就像是吃了一頓日料就變成可以日常喫這種飯店的人似的。
算了，只是結婚紀念日而已，忍了吧。
喫都喫完了，難道還要回家吵架麼？
只是這幾個月怕是不好過，我有些茫然的盤算着未來的錢要怎麼花。
回到家，一直在我家照顧女兒的母親見我們回來笑着迎上來。
“你們喫飯了麼？”
“喫完了，媽。”
“行，那我自己煮麪條吃了。”
我媽去廚房下麪條，我手伸進外衣口袋，緊緊捏着收費賬單發呆。
一頓飯6000多，而母親卻在家喫清水煮麪條。
這種落差感讓我無可適從。
該死的結婚紀念日終於過去了，我多希望生活里根本沒有這麼一天。
但也不知道現在商家是怎麼搞的，也不知道社會風氣甚麼時候變的。
從那之後，我明顯感覺到老婆和我之間的關係生疏了許多。
她倒也沒有太異常的舉動，而是沉溺於股票。
有一天，老婆和我商量，說是要把房子賣掉。
她的想法真的把我嚇壞了，賣房子！她竟然要賣房子！
對此我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她的提議。
或許要是別的事兒我還能容忍她的異想天開，但那是賣房子，房子賣了我們住哪？
住出租屋麼？
我根本不新我老婆給我描述的美好未來，堅定拒絕。
這又讓我們之間本來已經產生矛盾的關係疏遠了一些。
沒幾天，到了3月7日。
“少輝，明天是女神節，你給我準備的甚麼禮物？”老婆回家後直接問道。
“......”
我心頭有無數草泥馬奔馳而過，只一瞬即，心裏就被踩的泥濘不堪。
“明天是三八婦女節，不是女神節 ，也沒有女神節。”
我小聲申辯。
“甚麼婦女節，會不會說話，你這種直男最讓人討厭。”老婆鄙夷道，“是女神節，女神！！”
“！！！”
我低下頭。
“我想買個愛馬仕的包。”
“愛馬仕？！”
我被驚呆住。
愛馬仕這種奢侈品已經遠遠超出我們這種普通家庭的承受範圍。
“是啊，我閨蜜都有，而且還不止一個。”老婆抱怨道，“除了我，她們都有！你都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有多沒面子。”
“連個包都沒有，每次和閨蜜們出去玩我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最近她們約我出去玩，我從來都不敢答應。”
“再這麼下去，我得玉玉。”
聽着老婆持續不斷的說着，我抬頭看見母親端着一碗清水面條，又從冰箱裏拿出鹹菜，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少輝，你倒是說話啊！”老婆不高興的說道。
“一個愛馬仕的包得至少一萬多吧。”我小聲說道。
下一句話，我就要跟老婆說清楚6000塊錢的日料已經讓我家本不富裕的經濟雪上加霜，要是再拿出10000多買沒甚麼用的奢侈品包包的話，怕是會搖搖欲墜。
“一萬多？你想甚麼呢！”老婆不屑的看着我，“現在入門款都不止這個數，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沒本事啊。還一萬多！沒本事不說，連最基本的眼光都沒有。”
“......”
“不能買入門款，至少也得是普通款，大約4萬多吧。”
“甚麼！”我被驚呆，下意識的大聲問道。
“你吼我！”
“你對我不耐煩了！”
“我就知道，愛會消失，對不對！”
我面對着奪命幾聯問，心裏升出無限厭煩。
前幾天我剛拒絕她要賣房子的要求，結果幺蛾子就來了，她竟然要買4萬多的包。
“小菲，咱家的情況你知道，4萬塊錢的包肯定買不起。”我很乾脆的拒絕了她的無理要求。
“看你那小氣樣”老婆不屑的看着我，“沒本事就是沒本事，窩囊廢一個，掙不來錢，就知道扣扣搜搜的讓我少花。”
“哪個男人跟你似的，路上找條狗都比你強。”
“小菲，你罵我就罵我，但咱家的條件你知道，肯定拿不出來這麼多錢。就算是你罵出花來，也不可能買得起愛馬仕。”我耐心的掰着手指跟她算現在每個月的日常開銷。
這些，她都懂，也懶得聽。
不管我說甚麼，她都一副懶洋洋的架勢。
“你看，咱家收入就這麼多，每個月的開銷也大。畢竟房子當年買在市中心附近，咱們上班都近。”
“等過幾年就好了，房子還在升值，十幾年後還清貸款，咱倆也算是千萬富翁，隨隨便便就能享受人生。”
“十幾年後？我早就人老珠黃了。人，一輩子有幾個年輕的時候。”老婆對我的說辭不屑一顧，她鄙夷道，“我現在就後悔當年嫁給你。你又沒錢，長相也湊湊合合，我隨便找一個都比你強。”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勸。
“明天就是女神節了，愛馬仕的包你說買還是不買吧。沈少輝，你給我個痛快話。”老婆直接下最後通牒。
我能聽出來她話語裏的不善，但我絕對不會後退。爲了討她開心就把房子賣了，這根本不可能。
“賣不了。”
“賣不了那就離婚！”老婆斬釘截鐵的說道，“房子賣了！”
“！！！”
我被她的話給嚇了一跳，抬頭仔細看她，看清楚她有沒有開玩笑。
離婚！
她竟然想要離婚！！
“明天是女神節，一點儀式感都沒有，當年我怎麼就找到你這麼個沒用的廢物了呢。”老婆指着我的鼻子說道，“我還不到三十，本來就應該享受人生的，結果結婚後被你直接帶進墳墓。”
“小菲，你冷靜一下。房子賣了頂多也就賣個幾百萬，光是銀行利息的話......”
“用不着你管，有本事的男人多了去了，你真以爲離了你地球都不轉了。”
“！！！”
“要麼，明天你給我買愛馬仕的包，要麼明天咱倆去離婚。”老婆找出戶口本摔在我面前，冷冷說道，“你自己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