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應靈踏雪無痕，直奔山下。
幽暗的林子中，他的背後似乎有無數黑影咆哮嘶吼。
報喪的老人直接被嚇癱在了地上，口中不斷念叨着天要塌了，天要塌了。
常應靈身形飄逸，僅一會兒就出了老林子。
走過奶奶居住的木屋，直奔山下常家老宅。
沿路上，許多山精野怪相繼跟隨。
黃鼠狼在他周圍蹦跳，冬眠的刺蝟鑽出冰雪。
狐狸站在山頂遠眺，蛇蟒盤纏在枯枝上。
常家世代與仙家交好，如今奶奶的死，連他們都驚動了。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放過那些罪人！”
常應靈低聲言語，那些動物都張開了嘴巴，露出鋒利牙齒。
又往山下走了好一會兒。
遠遠的，常應靈就看到路上滿是車隊。
而常家的門口全是花圈和白幡。
忙活喪事的人不少。
畢竟奶奶之前幫助過不少人。
他們有一些還是對奶奶心懷感恩的。
當常應靈站在常家門口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了。
不管是前來幫喪的，還是弔唁的，全都齊刷刷轉頭過來。
畢竟常家已經全死了，常應靈就是最後一個後人。
“快看，這不是老婆子送去山上的傻孫子嗎？他怎麼來了？”
“是啊，真沒想到，一個傻子竟然能在老林子活到現在。”
“唉，這常家也是可憐，如今就剩下這麼個傻子了。”
常應靈沒有理會周圍人的唸叨，只是越過人羣，站在靈堂之中。
看着上面擺放的遺像，心中那滔天怒火遮掩不住。
年長的人將孝衣披在常應靈身上，讓他節哀順變。
而常應靈口中卻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句話。
“九大家族呢？一個都沒來嗎？”
聽到常應靈的話，周圍人都遲疑了一下。
他們當然知道常應靈對九大家族的恨意。
可人家如今已經是名震一方的勢力了。
常家如今只剩下常應靈這個癡傻之人，拿甚麼跟九大家族鬥？
“他們...他們也都派了人，說是晚上就能到了。”
老人理解常應靈的悲傷，還是老實回答。
自從這句話以後，常應靈沒有再說一句話。
只是靜靜的坐在靈堂角落。
期間不斷有人前來弔唁，常應靈都是充耳不聞。
大家都以爲他是傷心過度，也表示十分理解。
可只有常應靈一個人知道，他是在等待。
他是在等九大家族上門，將常家血仇傾瀉而出。
因爲九大家族破壞了誓言，煞氣無法衝破。
今年的驚蟄之時，大凶之物便會前來。
現在離驚蟄也只有七天。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驚蟄。
但他要在驚蟄之前，將九大家族抹除。
午夜，前來弔唁的人依然接連不斷。
期間來了很多身着古裝的老人。
他們進了靈堂，都是衝着常應靈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幫喪的也全都沒見過這些人。
只有常應靈知道，那些根本就不是人。
都是在大興安嶺有了道行的仙家。
而他們能到這裏弔唁，不是因爲常老太太有多麼厲害。
也不是因爲常家多有威望。
全都是因爲常應靈身上的那幾位，面子必須要給。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車子轟鳴的聲音。
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呼喊。
“宋家來人，宋家來人了！”
聽到這聲呼喊，席地而坐的常應靈猛地睜開了雙眼。
緩緩點燃一根香菸，猛吸了一口。
不過半分鐘，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夾着皮包走進了靈堂。
身後還跟着四五個隨從，都穿的十分體面。
他並不是宋家家主，只是宋家旁支的一個後輩，宋一峯。
他象徵性的蹲在地上，燒了幾張紙，便徑直來到了常應靈面前。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這裏是十萬塊錢，是宋家主帶給你的。”
“以後遇到甚麼麻煩事，也可以來安陽市找宋家。”
宋一峯拿出一沓鈔票遞到常應靈面前。
如今這宋家已經成了國際上知名的服裝品牌。
那宋家主自然也成了大忙人。
哪有時間來這山旮旯，看望一個已經滅門的常家。
常應靈看着眼前的青年，還有手中的那沓紙鈔。
只是抽了口煙，淡淡說了一句。
“跪下。”
常應靈這一句，讓青年有些發愣。
“我說的不夠清楚嗎？跪下！”
常應靈又是一聲怒吼，背後似有無數黑影搖晃。
靈堂之內紙錢紛飛，燭影搖晃。
外面的人都圍在了門口觀瞧。
青年被這樣呵斥，面子上也是有些掛不住。
畢竟宋家如日中天，任誰見了不得給幾分薄面？
他何時被常應靈這樣的小屁孩訓斥過。
身後的幾個隨從更是當即就攥緊了拳頭，想要出手。
可想到宋家主的交代，讓他不要惹是生非，放下錢就走。
宋一峯還是攔住了幾個手下，嚥下了這口氣。
“我也就看你是個傻子，家裏又死了人，不跟你一般計較。”
“這裏是十萬塊錢，你他媽的愛要不要！”
宋一峯將鈔票全都摔在了常應靈身上，轉身就要走。
而常應靈則依然怒吼一聲：“跪下！”
只是這一聲怒吼。
靈堂之內吞吐的煙霧，在空中形成了一隻凶神惡煞的鼠影，一閃而過。
五路大仙，灰仙排名最末。
可灰仙精通占卜，佈陣之法，素來都是搬運，旺財的好手。
但灰仙有兩大禁忌。
一是邋遢，二是要有借有還。
如今宋家飛黃騰達，轉頭不認賬，可以說是觸碰了灰仙的禁忌。
這一聲怒吼之後。
宋一峯像是被甚麼東西按住了一般，雙腿猛地就跪在了地上。
“啊！”
強大的力量讓他膝蓋撞地，鮮血直流。
眼睜睜看着膝蓋碎裂，疼痛傳遍全身，宋一峯愣是動彈不了一根手指。
門口觀望的人全都看傻了。
跟着宋一峯來的那幾個手下，更是直接呆住了。
只有常應靈緩緩起身，手裏拿着那十萬塊錢。
“你個腦殘，你想要幹甚麼！”
“我可是宋家派來的人，難不成你一個癡呆，還敢跟宋家鬥嗎？”
“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毫毛，宋家絕不會放過你！”
宋一峯看着常應靈那不屬於人類的瞳孔，心中充滿了恐懼。
此刻的常應靈，一邊瞳孔是黑色，一邊瞳孔是紅色。
不斷的開始抽菸，也是已經出馬的表現。
對於他的威脅，常應靈眉頭都沒挑一下，重新點燃了一支香菸。
“十八年前，宋家開着小作坊，生意不溫不火。”
“老夫佈陣行法，爲宋家偷來安陽市三十一家財運，纔有了現在的宋家。”
“如今十八年過去，你們就用這點錢打發老夫嗎？”
常應靈慢慢開口，發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嗓音。
宋一峯眼中充斥着恐懼。
因爲偷運的這個事情，只有宋家和老太太知道，旁人是完全不知的。
那個時候的常應靈更是還沒出生，他怎麼能知道這麼詳細？
“你...你到底是誰！”
宋一峯結結巴巴。
而常應靈則是眼珠一瞪，一口濃煙就吐在了宋一峯的臉上。
“我是你灰爺！”
常應靈大吼一聲，口中的牙齒都變成了鋸齒狀。
宋一峯瞬間臉色慘白，張大了嘴巴。
不等他反應過來，常應靈直接將十萬塊塞進了他的嘴裏。
順勢又是一腳踹在下巴。
嘴裏咬着十萬塊錢的宋一峯，腦袋直接被蹬飛了出去。
鮮血濺灑靈堂。
宋一峯的腦袋正好落在了靈堂門口。
在場的所有人看到這一幕，全都傻眼了。
尤其是之前耀武揚威的那幾個手下，此刻更是轉身就跑。
常應靈也沒有追，只是掐滅了手裏的菸頭。
“下五路追魂令，剿S九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