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村民聽見我的哭聲，紛紛走過來勸道。
我擦了把眼淚，不小心把吐弄到了眼睛裏，就在我揉搓眼睛的時候，恍惚間看見遠處站着一道曼妙的身影。
但就是一瞬，那身影消失不見。
我以爲是我看走了眼，並沒有往心裏去。
一直到夜裏，爺爺的墳纔算建好了，我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響頭，燒了一堆的紙錢和金元寶，就怕爺爺在那邊過得不好。
“往生，你真要走？”
村民踢了踢我的屁股，叉着腰問道。
另外那個村民正在吞雲吐霧，同樣是等着我的回答。
我點點頭，說道：“這些年多虧了我爺爺，我才能平安活到現在，現在我爺爺走了，我也沒理由留下，讓那些人不痛快。”
“那你身上有錢嗎？出去了靠甚麼活？”
“爺爺的存摺上有幾萬塊，原本是留着給我娶媳婦的，我用這筆錢在外面租個房子，慢慢學習出馬仙的本領，早晚能混出一個人樣來！”
“行，有你這句話，你爺爺就不算白養你二十年！”
我燒完了紙錢，起身對他們問道：“村裏人都不待見我，你們爲甚麼會對我這麼好？”
“呵呵，別問了，我們都欠你爺爺一條命呢，這是在報恩！”
“餘往生，出去之後萬事小心，沒錢了就回來，村裏的房子，我們會幫你看着的！”
兩個村民對視了一眼，一前一後的下了山。
我在山上一直待到了次日的清晨，肚子餓得咕咕叫，卻是苦笑了一聲。
都這個時候了，我竟然還會感覺到餓。
“爺爺，我這就要走了，以後混出個人樣，再回來看你！”
我摸着石碑，一字一句的說道。
片刻後。
我回到家裏收拾了一些衣服，揹着行李走出院子，就聽見幾個婦女在旁邊議論。
“老餘頭養了他二十年，死了都沒個守靈的，真是白瞎了這些年的付出！”
“就是，他這麼急着走，肯定是想去鎮上把老餘頭的錢都拿出來，佔爲己有！”
“白眼狼，打小就長得一副冷漠的樣子，怪不得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們生怕我沒有聽見，故意提高了嗓門。
關於守靈的事情，我不想跟她們解釋太多，按我們老餘家的規矩，死的不明不白的人，是不能守靈的，而且屍體還必須儘快下葬，免得滋生事端。
爺爺死的蹊蹺，在他進入胡奶奶的靈堂的時候，就已經差不多沒氣了。
後面就一直是水龍王手下的惡鬼操控着他的身體，想要順便把我也給拖下去。
我只能等到以後學會了出馬仙的本領，再回來找水龍王報仇，到時候便可以給我爺爺守靈了。
這些話告訴她們，也未必能聽得明白，還會認爲是我的藉口。
於此這樣，我倒不如閉上嘴，儘快離開這裏。
我揹着行李走出村子，來到前天晚上遇到狐仙的地方。
她雖然逼着我成了婚，但從那之後，我們就再沒見過了。
現在的我，到底是一個有婦之夫，還是一個單身漢子，我自己也不清楚。
“二十年了，沒想到我竟然是以這麼落寞的方式離開！”
我回身看向熟悉的村子，心裏五味雜全。
一晃過去了半月。
位於金河的城中村小區，就是我暫時居住的地方。
三十多平的二手房內，所有的傢俱都已經包了漿，老舊的不成樣子。
我的房東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姓陳，爲人和善，做事麻利。
對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按時繳納房租。
“小余，你搬過來也有半個月了，怎麼不見你出去上班？你的錢都是從哪兒來？”
房東陳婆婆就住在我的對門，一天到晚開着個門。
她見我下樓倒垃圾，就坐在門口的小椅子上對我問道。
“哦，我手上還有點積蓄，這年頭工作不好找，我想先學點本事再說！”
“你在家裏能學甚麼本事？”
“祖傳的手藝，我從小耳濡目染，會一點基礎，再看看書背背詞，差不多就能掌握了！”
陳婆婆嘖了一聲，對我喊道：“晚上到家裏來喫飯，我做了紅燒肉！”
“好嘞！”
我快速跑下了樓，扔了垃圾就直接去了附近的超市。
這半個月來，我也基本摸透了陳婆婆家裏的情況，她的老伴死的早，女兒又嫁到國外去了，所以常年就是她一個人在家裏生活，靠着每個月幾千塊錢的退休金，和四套出租房過日子。
沒錯，在這個紅磚小區內，除了她自己住的房子以外，還有四套專門出租的房子。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她現在的生活，簡直就是我的理想生活。
一天啥也不幹，每個月都能進賬萬把塊的錢，一年下來就是十幾萬。
我在超市買了一箱牛奶，以及半掛香蕉，打算等下給她送去。
回到小區門口，我忽然聽見一陣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朝着我們這個小區的方向過來了。
這小區裏頭住的都是老人，別看我纔來了半個月，就已經見到兩個老人病逝。
該不會又有人要死了吧？
“小夥子，你讓讓，救護車要進去！”
門口的保安對我喊了一嗓子。
我急忙後退了幾步，就看見一輛救護車過了紅綠燈的路口，直接拐進我們這個小區了。
怕甚麼來甚麼，還真準！
我提着東西走進小區，瞥了眼救護車停的位置，黑漆漆的樓棟內，似乎有個人蹲在那。
兩個救護人員風風火火的衝進了樓棟，卻像是沒有看見那個人似的，直接撞了過去。
“小余，你在這看甚麼？趕緊跟我上去，這玩意晦氣，沒甚麼看頭！”
陳婆婆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推進了樓棟。
“我剛纔好像看見……”
“你買這些東西給我幹甚麼？都跟你說了，我一個老婆子吃不了這些！”
她像是故意打斷我說話。
我撇了撇嘴，沒再去想剛纔的一幕。
來到陳婆婆家，我輕車熟路的進了廚房，偷偷嚐了一筷子紅燒肉，這味道可比外面賣的香多了。
陳婆婆站在陽臺，探着腦袋往下看，雙手背在身後，倒是和我爺爺有點相似。
“你不讓我看，你自己怎麼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