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近期沒空，”秦驍合上雜誌，看着她，“有個收購項目，我必須跟進。再加上新樓盤馬上要竣工驗收，瑣事太多。”
“哦，沒關係。”唐慄抿脣，像是一腳踩空的感覺。
“等過了最忙的這段日子，我抽空帶你去玩幾天。”
“甚麼？”她一怔。
秦驍轉過臉去，面無表情。
他說話向來不會重複第二遍。
唐慄心裏突然小鹿亂撞。
她咬咬嘴脣，趁他不注意從牀頭櫃抽屜裏拿出那瓶藥，在手心裏握了握，林醫生的話在耳邊響起：“這藥對身體傷害很大，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她猶豫再三，還是放了回去。
“秦驍。”她輕輕挨在他身邊，“我們早點睡？”
秦驍皺了皺眉，她從不這樣主動。
可主動投懷送抱的溫香軟玉，讓他一下子燥熱起來。
今天的唐慄很不一樣，兩隻細細的小胳膊攀住他健碩的身軀，笨拙的吻湊了過去。
這種感覺青澀而新鮮。
秦驍深邃的眼眸掠過一絲複雜。他猛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反客爲主。
唐慄閉上眼睛，正準備完全打開自己時，卻覺得身上重量突然消失了。
秦驍用手撐着牀，敏捷的伸手打開牀頭櫃抽屜。唐慄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她來不及攔住他，只見他將那瓶藥緊緊攥在手裏。
他眸底浮着一層陰霾，鋒利的眼神像兩把尖刀。
“這是甚麼？”
唐慄一驚，低下頭咬着嘴脣。
秦驍勾了勾脣，那笑裏卻透着寒意。“昨天你讓林醫生來家裏了？”
她不做聲，十根手指在一起絞着。
“唐慄。”醇厚凜冽的男人氣息向她靠近，“跟我說實話。”
秦驍挑起她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唐慄平靜而略帶倔強的目光，讓他心頭微微顫動。
“好，”她輕聲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瞞你。”
“昨天林醫生確實來過，我讓她幫我檢查身體。至於這個藥……是我跟她要的，吃了以後可以提高懷孕幾率。”
“我……我很想給你生個孩子。”
唐慄聲音越來越小。
秦驍依然看着她，目光彷彿洞悉一切。
“唐慄，”他又重複一遍，“我要聽實話。”
“這就是實話。”
“別跟我耍花樣。”他猛地握住她手腕，“你心知肚明我要聽的是甚麼。你不覺得你太反常了嗎？平時對懷孕這事根本無所謂，怎麼突然着急起來？”
唐慄身子一顫。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人太主動，總會露出馬腳的。
她早該知道憑秦驍的聰明，輕而易舉就能識破她那點小心思。
她一雙小手緊緊絞着被單，心也跟這凌亂的被單一樣，到處都是褶皺。
“我需要錢。”沉默許久，唐慄終於艱難開口，“我要五百萬。”
秦驍眸色一暗。
果然跟他調查到的情況一樣，唐家被銀行催債，何思悅從中周旋，終於把價碼暫時壓到了五百萬。
但對如今的唐家來說，這仍是筆鉅款。
秦氏不是不能給這筆錢，但他不願以這種方式給。
秦驍看着唐慄，墨色眼眸藏着隱隱慍怒。“爲甚麼不直接跟我要？”
直接跟你要你會給嗎？
唐慄咬着嘴脣，把這句話憋在心裏。
秦驍一下子用力捏住她肩膀，“我給過你機會，當時爲甚麼不說，現在要用這種手段？”
“唐慄，你以爲你很聰明嗎？一個孩子五百萬，呵……你這算盤打的真夠精明！你是賣孩子的嗎？”
唐慄肩膀被他捏的生疼，還是倔強着一言不發。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張死倔着不說話的臉！”秦驍動了怒，把她狠狠往牀上一甩。
唐慄整個人陷在牀單和枕頭中間，頭髮散在臉上，狼狽的很。
“你聽清楚，”秦驍穿好睡袍，站在牀邊冷冷凝視她，“我的孩子不是你明碼標價的交易工具。如果你生孩子只是爲了給你孃家換錢，那這五百萬，你自己另想辦法！”
說完他轉身去了書房，房間門摔的震天響。
唐慄趴在牀上許久才起身，不知甚麼時候枕頭上濡溼一片。
她慌忙擦掉臉上那些冰冷的液體。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留給唐家的時間不多，如果再籌不到錢，唐氏一切就都完了。
……
秦驍躺在書房沙發，身上只蓋了塊毛毯。
他抿了一口酒，望着窗外夜色，有些煩躁的捏捏眉心，將杯裏剩下的酒一股腦兒灌進喉嚨裏。
過了一會兒他走到桌前，從抽屜深處拿出一個牛皮紙袋，裏面的東西他看了看，又心煩意亂全塞了回去，將紙袋往抽屜裏狠狠一扔，上了鎖。
孩子、交易，利益、籌碼、工具。
整整一個晚上這些字眼都在他腦海裏盤桓。
他和唐慄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帶了太多枷鎖，這種被安排做交易工具的感覺讓他痛恨，以至於他對唐慄，怎麼都喜歡不起來。
……
第二天唐慄醒來，面色憔悴，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
桂嫂端來早餐，她一眼看到對面座位上沒有人，端着牛奶的手停在半空中。
“少奶奶？”桂嫂連叫她好幾聲，她纔回過神來。
“少奶奶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把林醫生找來？”
“哦，不用了。”唐慄應付道，“秦驍呢？”
“一早就出去了。”
“去哪？”
桂嫂面露難色。她不想跟她說，但這種事又實在瞞不住，便低聲道：“被宋小姐……叫走了。”
接着她又趕緊補充一句：“他們肯定只是去談工作的，聽說宋家跟秦氏有點利益關係。少奶奶，你別多想！”
唐慄很感激桂嫂向着她。
然而這樣說，更顯得欲蓋彌彰。
看來那筆錢，真的得靠自己想辦法了。
她勉強將麪包嚼爛嚥下去。
早餐後唐慄打電話給秦驍的祕書。
“秦總今天都有甚麼安排嗎？”
祕書精明，沒告訴她秦驍跟宋雨欣共進早餐的事，只是輕描淡寫了一下他這天的基本行程。
“上午十點是集團例會，下午三點部門會議……五點鐘，與宏騰公司的嚴總喫飯。”
唐慄聽過宏騰這個名字，那位嚴總也是有點勢力的。
宏騰一直想跟秦氏合作，並且已經到了談判尾聲，就差籤個合同了。
唐慄動了動心思，想了一下，跟祕書說：“五點那個飯局我去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