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房門，被打開了。
隨着腳步聲響起，整個房間，溫度驟降。
“南無阿彌陀佛……”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哈利路亞……”
我死死閉着眼睛，在心裏瘋狂誦讀所有想得起來的經咒。
下一刻，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驟然停止。
真起作用了？
我心中一喜，悄悄睜開眼睛，扭頭看去。
然而下一刻，我魂飛天外，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一雙光滑的腳丫子，就停留在牀前，距離我不到二十公分的位置！
這雙腳異常白皙，只是有些水腫，就好像被水泡了好幾天一樣。
依稀能辨別出，腳趾上塗着紅色的指甲油，這是雙女人的腳，溼漉漉的，不時有水滴下，隱隱約約間還有一股惡臭味傳來……
真是女髒物？！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我很想扇自己兩個耳光。
這一單的酬勞高的離譜，我明知道不正常，卻還是爲了幾個破錢，選擇了以身犯險。
現在好了，錢沒拿到，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裏了……
這一刻，各種念頭瘋狂在我腦海中流竄。
昏暗的出租屋、烈日下滾燙的電動車車座、冷冰冰的饅頭鹹菜、討厭的房東大媽，猥瑣的老李……
嘎吱，嘎吱。
關節的響動聲，近在耳畔。
‘她’似乎在緩緩彎腰，準備徹底出現在我面前。
與此同時，一陣刺耳難聽，如同砂紙摩擦般的女人笑聲傳來。
“寶寶，又不乖了，讓媽媽看看，你是不是又躲在牀底下了？”
“嘻嘻……”
“媽媽，找到你了。”
我聽着越來越近的聲音，身體瘋狂顫慄着，不敢睜眼，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
陡然間。
“Its not until you fall that you fly，When your dreams come alive you’re unstoppable”
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彷彿來自靈魂深處。
這是……我自己的手機鈴聲！
呼！呼！呼！
我猛地睜開了雙眼，大口喘着粗氣。
旋即便是發現，自己仍然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着毯子。
茶几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還在亮着，幾個監控畫面中，沒有任何異常。
只是，我渾身的衣物已經被汗水溼透，黏糊糊的。
難道，剛纔的一切都是噩夢？
我摸了摸自己的身體，除了冰冰涼之外，沒有缺少任何零部件。
看來，剛纔真的是夢……
我嚥了口吐沫，從沙發上起身。
我自己的手機鈴聲仍舊在響，在空曠的客廳中不斷迴盪着。
我伸手去拿，順便瞥了眼支在旁邊支架上，用來直播的手機。
屏幕一片漆黑，不知道甚麼時候已經沒電了。
“怎麼回事兒啊？直播間怎麼停了？！”
接通電話，聽筒裏傳來了老李急躁的聲音。
我有氣無力的解釋道：“哦，手機沒電了……我睡前忘了插上充電器。”
“沒事兒就好，嚇我一跳，還以爲你出啥事兒了……”
“快十二點了，你麻溜的，趕緊弄好直播間！”
電話那頭，老李長舒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
我長出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後，起身走到牆邊，按下水晶吊燈的開關。
咔噠。
燈光亮起，客廳裏一切如常。
我想去揹包裏拿充電器，可在轉身的剎那，目光卻落在了沙發不遠處的地板上。
乾淨的大理石地板上，水晶吊燈的燈光下。
一團腳印形狀的水漬，格外刺眼！
我打了個激靈，徹底愣在了原地。
一股子錐心蝕骨的寒氣，在這一刻，從腳底板直冒天靈蓋！
那腳印不大，卻顯得有些腫脹，分明就是隻被泡腫的女人的腳。
與之前我在噩夢中看到的那雙腳，如出一轍。
剛纔……
不是噩夢！
“草！”
我驚恐到了極點，猛然抬頭環顧四周。
偌大的客廳中，一切如舊，格外靜謐，可這種安靜氛圍在此刻的我眼中，卻是處處都透着詭異。
這鬼地方太邪門了，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
我頭皮發麻，當場就決定提桶跑路。
可我剛準備收拾東西，刺耳的手機鈴聲卻再度響起。
“徐川是吧？”
接通電話，聽筒裏傳來了一個男人惡狠狠的嘶吼聲。
“你在我們平臺的那筆欠款已經逾期半個月了，月底之前再不還上，就等着通訊錄被爆吧！到時候周圍的親朋好友都會知道你欠債不還的醜事，你自己掂量着辦！”
男人一通咆哮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臉色難看，原本即將合上筆記本電腦的手，卻怎麼都按不下去了。
大學畢業後，我找工作接連碰壁，不僅沒賺到錢，還倒欠了一屁股的債務。
但爲了不讓家裏人擔心，每次他們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的時候，我都會撒謊說自己過得很好。
要是通訊錄真被爆了，我還有甚麼顏面去見父母朋友？
可事到如今，要想在月底之前還上這筆欠款，唯一的辦法就是完成眼下這一單，拿到那五千塊錢……
“幹，拼了！”
我心一橫，徹底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不就是隻女髒物麼，老子堂堂八尺男兒，難道還真能被嚇死不成？
“只要膽子大，女髒物放產假……徐川，別怕，不能怕……”
我在心裏瘋狂默唸着，給自己加油鼓勁。
沒有再繼續睡覺，我給直播用的手機插好充電器，打開直播後，又去衛生間拿了拖把過來，將地板上那攤瘮人的腳印形水漬給擦了個乾淨。
這種內外兼動的方法倒真有點效果，一番忙活下來，剛纔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感還真的被驅散了不少。
這期間沒有再發生任何詭異之事，顯示器裏幾個監控畫面也都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異常。
我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開始刷短視頻，嘗試着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徹底平靜下來。
可剛纔噩夢中那恐怖的一幕幕場景，卻時不時就會在我腦海中湧現，令人煩躁不已。
叮咚。
手機忽然震動了幾下，我定睛看去，是來自老李的消息。
“小徐，甲方剛纔提要求了。”
“凌晨一點的時候，要你去衛生間，照兩分鐘鏡子。”
怕甚麼，來甚麼！
我看着老李的短信，好不容易恢復些許血色的臉龐，再度湧上一絲慘白。
鏡子在風水學中又叫‘光煞’，雖然平日裏可以用來衝邪氣，但半夜的時候，卻能沖走人身上正常的氣。
人體一旦氣弱，就很容易招來不乾不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