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穆小姐，我知道我兒子很喜歡你，也很喜歡你的三個孩子，但是我們陸家從陸戈外祖父那輩就是名門望族，我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一個未婚先孕，生下別人孩子的兒媳婦，所以，請你不要再耽誤他，不要帶着你的孩子拖累他的人生，請你離開......”
淚，悄然落下。
穆念緊咬着脣瓣不讓自己哭出聲。
原來，墜落深淵的人，是不能被救贖的。
之於別人，她們是累贅，是拖累。
是不能存在的存在。
隱忍的情緒與病房裏顯示生命儀器的滴答聲無聲應和着，在寂靜的黑夜中綿延不絕。
千里之外，M國。
坐落於曼哈頓市中心的unint大廈最頂層，陸戈站在落地窗前，背脊挺拔如松。
垂落在身側的手，一時捏緊，一時又鬆開。
身後人看不慣他這模樣，忍不住出聲，“Boss，我不明白，您爲甚麼要爲一個穆念做到這種程度，爲了她的孩子，您連仇恨都可以放下嗎？”
陸戈手撐上落地窗，蔥白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窗面。
“半小時之內，我要知道在厲嘉禾身上發生過甚麼，還有，喬治，馬上給我定一張最快去臨北的機票，記住，別驚動老爺子。”
“Boss…”
“Now！”
翌日。
一大早穆念撥通了昨夜陸戈給的號碼。
電話那頭很快接通，她迫不及待開口，“喂，您好，我是穆念，厲嘉禾先生很抱歉打......”
“我是厲北騫。”
轟隆！
穆念大腦怦然短路。
視線在紙張和手機屏幕上不停轉換。
確定自己並沒有按錯號碼後，她毅然決然地掛斷了電話，手握着手機，心有餘悸地拍打着心口。
見鬼！
怎麼會打到他那去了？
電話陡然掛斷，厲北騫不以爲意，看向手中已經跳回主頁面的屏幕，稍抬眉頭，不緊不慢地拿出自己的手機，將電話號碼記下。
“哥？你拿我的手機做甚麼？”
厲北騫臉上神色瞬間變換。
他轉動輪椅回頭，看向帶狗晨跑歸來的厲嘉禾，“沒甚麼，有個中介電話，我幫你接了，你腰上別的是甚麼？”
“中介電話？這種電話怎麼會打到我這兒？”厲嘉禾一邊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毛巾，擦拭着頭上的汗珠，一邊走向厲北騫，將腰上的文件抽出，“進門的時候碰上夏一了，說是給你的急件。”
“他人呢？”
“被爸叫走了，這會兒應該在書房。”
厲北騫偏頭看了眼書房位置，接過文件轉動輪椅離開。
臥室內。
厲北騫撕開文件袋的表面僞裝，親子鑑定書幾個字赫然在目，一疊照片附帶着散落在地。
無心留意這些，厲北騫抽出鑑定書，跳過多餘的篇章，翻到最後一頁的親屬關係。
眸光落下。
瞳孔陡然放大。
“20％？”
厲北騫繼續翻看其他的兩份。
無一例外，穆一可，穆一果和他親屬關係也低得可憐。
厲北騫似笑非笑。
原來真是他弄錯了。
只是，爲甚麼他的心空落落的。
難受極了。
扔掉鑑定書，厲北騫側身轉動輪椅。
輪椅下的異物感瞬間引起他的注意。
他往回移動，地面上穆一可舉着剪刀手比耶的照片瞬入眼眸。
厲北騫撿起照片，抬眼看向桌面上的相框。
相框裏微微泛黃的照片上，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站在碩大的聖誕樹前，伸着兩根手指比耶。
兩張小臉緩緩在腦海中重疊。
幽深雙眸瞬間眯了起來。
這，也是巧合嗎？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多巧合。
再無心留在這兒瞎猜，厲北騫一邊按動輪椅，一邊拿出手機撥通方纔記下的號碼。
在電話被接起的同時開口
“穆念，一小時內，哥爾贊咖啡廳等我。”
一小時後。
哥爾贊咖啡廳。
坐在靠窗位置的穆念，環顧着四周，視線一而再再而三地落在手腕上的腕錶上。
坦白說，她並不知道厲北騫突然找她是幹甚麼。
但是，她昨晚上查過了，厲北騫的確是有資本。
無論是在臨北，還是在其他各方各面。
有他的力量，她的一貝活下去的希望纔會越大。
她今天必須想辦法說服他。
就這麼想着，穆念按緊身側的文件袋。
成敗在此一舉了！
叮！
咖啡廳大門被人推開。
穆念迫不及待地看過去。
眸光一下子就被門前的身影所吸引。
那一瞬，她突然明白，爲甚麼網頁上會說厲北騫是衆多女人喜愛的對象。
他甚麼都不用做，單單是站在那，就贏其他人太多了。
那渾然天成的貴氣和氣場。
即便坐着輪椅，也讓人很難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這樣的人，天生是焦點。
忽略掉她眼中的打量，厲北騫按動輪椅向前，落座後，他不緊不慢地將手機放在桌面上，抬起眼皮看向對面。
“穆念，你該清楚我找你是爲甚麼。”
穆念一怔，細想着他的話。
隨即，她側過身將文件袋放向桌面，恭敬地推向厲北騫的方向，“厲先生，請您收下這些，救救我的孩子。”
厲北草草掃過文件上的財產估值鑑定幾個字，輕飄地抬眸，“穆小姐以爲我會缺這些？”
“我知道你不缺，但這些是我現在能拿出的全部了。”
厲北騫搖頭，從身後抽出一份文件扔在桌面上。
文件袋上親子鑑定四個字尤其顯眼。
他朝着桌面奴了奴下巴，“這幾個字不用我教你怎麼唸吧，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穆念眸光一閃，咖啡桌下的手緊了緊，片刻後又鬆開。
她抬頭，看着鑑定書，不解地問，“厲先生這是甚麼意思？”
“還裝？”
厲北騫微眯着眼，透着寒意的眸光直落在穆念身上。
上下打量着她臉上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換。
捕捉到一處她躲他眼神的細節，他不屑地挑眉。
這不是一個老實女人的念頭重落心頭。
眸光一轉，厲北騫看向窗外，自顧自地開口，“我以爲你爲了救你女兒，甚麼都願意做，甚麼都願意坦白，但坐在這兒這麼久，你的誠意和誠信我一樣都沒感受到。”
“這種感覺，我很不喜歡，所以你的女兒......”
“小貝還是個孩子，她的人生還沒開始，你不能不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