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忙着煮蛋,隨口答道:“沒有,這不是剛剛出去了一趟,賣收音機賺了二十三塊錢。”
“買了這些身上還有不到二十七塊錢。”
“這麼多!”呂愛驚訝道。
“這個收音機你沒花錢?”
“沒有。”
秦遠如實答道:“買收音機的用這個機子抵兩塊錢。”
呂愛被秦遠賺錢的速度震驚到了,這才兩天的時間,秦遠就已經賺了之前上班差不多一個月的工資。
“對了,小愛,你知道哪兒有電烙筆賣麼?”秦遠把鍋端到火上火,隨口問道。
“不太清楚,我幫你問問。”呂愛好奇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會修收音機啊?”
呂愛和秦遠結婚這幾年,還從來都不知道他有這技能。
“這有啥,小時候就愛拆東西,被揍幾次就會了。”秦遠早就準備了說辭,自然地答道。
十分鐘後,兩人面對面坐着喫早餐。
“你今天有甚麼打算?”呂愛小心喫着秦遠剝的鵝蛋,生怕掉到地上一點。
秦遠小口喫着包子,他擔心自己喫快了,呂愛會把包子全都給自己吃了。
“還是和昨天一樣,收點舊報紙。”
秦遠抬頭笑道:“要是能收到廢舊家電之類的,修好了又是一筆收入。”
看着秦遠自信陽光的模樣,呂愛一陣恍惚。
“雖然賺得挺多,但是……終歸不是個長期乾的活兒,要不還是找個地方上班吧。”
呂愛有些遲疑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知道的。”秦遠吃了口包子說道。
“最多也一個月的時間,之後看能不能做個小買賣。”
說着,秦遠從兜裏掏出十塊錢遞給了呂愛:“這十塊錢你收着,省得我幹活的時候丟了。”
呂愛剛想說甚麼,一股難以抑制的嘔吐感襲來。
她急忙起身,跑向了廚房水池邊乾嘔了幾下。
秦遠看呂愛這樣,猶豫了一下,決定先說她懷孕的事情。
倆人的關係還沒有緩和,自己突然說這個事情,只怕她會瞎琢磨。
秦遠倒了杯熱水,走到呂愛的身邊,輕輕拍背問道:“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昨天喫雞肉被膩到了。”
呂愛喝口水便回到桌邊繼續喫起了鵝蛋。
等呂愛喫完去上班後,秦遠也沒有閒着,收拾了一下屋子這纔出了門。
在單位上班的呂愛,正式收到了一個讓她去基層鍛鍊的通知。
“小呂,你過來一下!”
就在呂愛收拾自己的東西往車間走的時候,被人叫住了。
說話的是一個不到四十歲,留着大背頭,看起來很是正氣的男子,一身灰色中山裝,雖然是大熱天,但領口的扣子依然扣着。
“魏廠長,有甚麼事麼?”呂愛看到來人,冷着臉問道。
“哎呦,不要這麼大情緒嘛!”
魏建設笑着想要拍一拍呂愛的肩膀,被對方一個側身閃了過去。
這下魏建設有些尷尬,揹着手說道:
“小呂啊,組織上爲了鍛鍊你才做的工作調整,你不要有情緒啊!”
“魏廠長還有甚麼事麼?”呂愛板着臉道。
“工人文化宮今晚有話劇演出,你要是沒甚麼事的話,咱們晚上一起去學習一下。”
魏建設左右看了看,悄聲道:“小呂,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託人買的,兩張票了就花了五塊錢呢!”
“不用了魏廠長,我沒甚麼興趣。”
說完,呂愛便要轉身離開,誰知魏建設竟然一步擋在了呂愛的身前。
“小呂,你別不識好歹,我對你已經過夠寬容了,你真的不明白爲甚麼會被調到車間麼?”
“只要你答應我,我讓你直接升主任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呂愛皺着眉向後退了一步:“魏廠長,請你自重!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揚長而去,魏建設鐵青着臉,眼神閃爍,顯然是沒憋甚麼好屁。
“小愛,你來一下。”
呂愛剛走進車間,就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趙淑蘭今年五十二歲,留着短髮,一身藍色的工作服,大熱天也戴着袖套,很是幹練。
“媽!”呂愛輕聲道。
“小愛,這次你被調到車間,真的是難爲你了。”趙淑蘭嘆了口氣。
“本想着你嫁到秦家,能過上好日子,誰想到這老秦家說倒就倒了,那敗家子又成了這副德行,可苦了你了。”
說着,不由罵道:“還有魏建設這個白眼兒狼,這纔剛上任幾天,就把廠裏的老人都得罪得差不多的了。”
“就這麼下去,我看這廠子也不用幹了!”
呂愛無奈地笑了笑,這魏建設在上級領導面前很會來事,想要換他,太難了!
除非是犯了原則性的問題,或者是個人作風上出問題,這纔有可能。
“沒事,媽,雖然不在廣播站幹了,可四車間的活兒也輕鬆,別擔心了。”
呂愛安慰着自己的母親,同時也說服着自己。
說話間,趙淑蘭看到了呂愛臉上的淤青,心疼道:“那個敗家子又打你了?”
“你聽媽的,趁年輕,趕緊和那個王八蛋離婚!”
趙淑蘭的想法,呂愛有認真考慮過,尤其是在臉受傷的那天晚上,幾乎就要說服了自己。
但是秦遠昨天的表現,又讓她動搖了。
“媽,秦遠他已經改了……”呂愛忍不住爲秦遠說了句話。
“他能改個屁!”趙淑蘭心疼的摸着女兒的臉,憤然道。
“他要是能改,母豬都能上樹了!”
“來,這三塊錢你拿着,別讓那敗家子知道了,也別交房租。”
“等魯大娘趕人的時候,你直接回孃家,就用這個機會和那個敗家子離婚!”
呂愛看着母親遞過來的毛票,心裏一陣憋屈。
並不是她嫌母親給的少,是在是覺得自己總讓母親擔心,心裏不是滋味兒。
大哥的廠裏發不下工資,還生了個兒子,嫂子性格強勢,要知道了母親給自己錢,得把房頂都掀了。
“媽,秦遠已經交過房租了,還給了我十塊錢。”呂愛把買票重新塞回了母親的口袋中。
“媽,這三塊錢您自己先存着,我沒甚麼要用錢的地方。”
“他交了房租?”趙淑蘭唾了一口:
“這個敗家子,就知道從他爹手裏摳錢,也不看看老頭兒都甚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