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面對整整二十兩“不義之財”，一家人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好。
“放心吧，這果子十分鮮美，值這個價。”孫仁新彷彿看出了張氏和楚耀祖的糾結，呵呵笑着寬慰了一句。
隨即，孫仁新又摸出一張名帖，遞給楚耀祖，道：“楚秀才以後若是有空，倒是可以來同老夫談論談論詩文。”
看到一旁仰着臉的湯圓，孫仁新又補了一句：“帶上令嬡。”
楚耀祖受寵若驚，慌忙雙手接過名帖，表示改日一定攜女登門拜訪。
孫仁新這才領着僕從孫安飄然離去。
“啊，真是沒想到，我有朝一日，竟然能夠見到活的古代狀元。”楚耀祖望着孫仁新的背影，滿眼的星星。
湯圓都看不下去了。“爹，快收收你的哈喇子吧。”
張氏也笑了。“相公，就這麼開心？”
“那當然啦。幾千年的歷史，史料有記載的狀元，一共才六百多個。有的人，考了一輩子，也考不上......”
楚耀祖以前可是大學中文系教授，說起這個來，那是滔滔不絕。
“相公，那是個活生生的人，你可千萬別把他當做你的研究對象啊。”張氏提醒了一句。
一語驚醒了楚耀祖，“知道了，放心吧，娘子。”
而此刻的湯圓，發現了路邊有一個人在賣包子，立刻走不動路了。
“爹，娘，這包子好香啊。我們中午就喫包子吧。”
肉包子的香味順風飄過來，張氏和楚耀祖也使勁嚥了口口水。
“包子怎麼賣呀？”兩人也趕緊走過去，指着蒸籠裏熱騰騰的包子問。
“肉包子三文錢一個，素包子兩文錢一個。”
這麼便宜？張氏摸摸手裏沉甸甸的錢袋子，感覺很踏實。
“那，給我們來二十個肉包子，二十個素包子。”既然兜裏不缺錢，張氏決定敞開了花。
賣包子的一聽，嚯，大客戶啊。
可他一看三人的衣着，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大嫂子，您說的是二十個肉包子，二十個素包子嗎？”
“對。”張氏以爲賣包子的沒聽清，又重複了一句，“一共四十個包子。”
“四十個包子，那可就是一百文錢啊。”賣包子的着重強調了一下“一百文錢”。
這下，張氏明白了。她舉起錢袋子，晃了晃，大聲道：
“我們有錢。”
“好嘞。”聽到錢袋裏丁零當啷的金屬碰撞聲音，賣包子的小哥不再猶豫，利索地用油紙包好了四十個包子。
“這一包是肉包子，這一包是素包子，您拿好。”
張氏接過包子，先拿了一個肉包子和一個素包子，遞給湯圓：“湯圓，你先嚐嘗好不好喫。”
湯圓一手舉着一個包子，左邊咬一口，右邊咬一口。
“肉包子味道還不錯，這素包子就......”
她的小眉頭緊緊皺起，伸着短短的胳膊，把手裏咬了一口的包子給賣包子的小哥看。
“小哥哥，你這素包子的餡不新鮮了呀。”稚嫩的嗓音，責問的語氣。
沒想到，小哥理直氣壯地說道：“哪家的素包子不是這樣的？如今天氣熱，蔬菜摘下來，一會兒就蔫巴了。你們要想喫新鮮的，可以回家自己做去。”
“嘿，你怎麼說話呢？”湯圓兩隻眼睛瞪得溜圓。
穿越前，習慣了被商家當做上帝對待。這小哥的態度，很難不讓人惱火啊。
這時，楚耀祖低頭說道：“湯圓，應該是這個時代的交通運輸不太方便，所以城裏很難喫到新鮮的蔬菜。”
“哦~”湯圓恍然大悟，頓時就原諒了小哥。
不過，既然包子不新鮮，那可不能買。
“麻煩把我們剩下的所有素包子，都換成肉包子。”湯圓踮着腳，大着嗓門說道。
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心道這小孩怎麼跟一個小大人似的。
賣包子的小哥顯然也以爲她一個小孩子，不可能做得了這個主，並沒有立刻行動起來，而是把目光移向楚耀祖和張氏。
“對，麻煩幫我們換了吧。”楚耀祖和張氏立刻重複了一遍湯圓的話。
“好嘞！”小哥麻利地換了包子。
畢竟肉包子還能多賣一文錢，他樂意着呢。
只是，小哥換完了包子，好奇地看了一眼湯圓，心道，這對夫妻還真是怪，怎麼倒聽一個小孩子指揮？
“嗚嗚~”
忽然，路邊不知從哪兒鑽出來一隻髒兮兮的小狗，眼巴巴望着湯圓手裏的肉包子，漆黑的眼睛裏汪着兩團水霧。
湯圓的心頓時就軟了下來。
她蹲下來，騰出一隻手摸摸小狗的頭。
小狗彷彿感知到了湯圓的善意，往湯圓的身邊靠近了一點，還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蹭湯圓的小腿。
這也太乖了吧。湯圓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擊中了。
她毫不猶豫地將手裏的包子全都給了小狗。
看着小狗喫得歡快，她比自己喫飽了還要開心。
該結賬了。張氏打開錢袋，挑來挑去，最終挑了一塊最小的銀錠來付賬。
可即使是最小的一塊銀錠，也把賣包子的小哥嚇壞了。
“大嫂，你買幾個包子，哪兒用得着銀子呀。這我可找不開。”
“找不開？那怎麼辦？”張氏瞅瞅自己的錢袋子，不好意思，咱只有銀子。
“要不，”小哥直指對面的一排鋪面，道，“您去對面給兌換成零錢再來付賬吧。”
“行吧。”一家人齊齊往對面走。
“等會。”賣包子的小哥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們別都走了呀。”
張氏明白，這是怕他們逃單的意思。
張氏的目光在湯圓和楚耀祖之間來回梭巡了一下，最終，停在了楚耀祖的身上。“相公，你在這邊等着，我和湯圓一會就回來。”
被當做了抵押物的楚耀祖，只得眼睜睜看着湯圓和張氏走進了對面的一家成衣鋪子。
“勞駕，能不能幫忙把這塊銀子，兌換成零錢？”湯圓和張氏拉住店鋪內一個夥計問。
成衣鋪的夥計打量着兩人，穿得跟街邊的乞丐一樣，原本想要把她們趕出去，可見她們手裏居然拿着銀錠，這才忍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