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桌上手機的震動聲拉回江檸的思緒。
看到是媽媽的主治醫生傅碩打來的電話，江檸急忙接通。
“傅醫生！”江檸緊張的開口，“是我媽有甚麼情況嗎？”
傅碩：“江檸，你現在有時間來醫院一趟嗎？”
聽出傅醫生明顯不對勁的語氣，江檸立刻站起身，“有！我馬上就過去！”
二十分鐘後。
身上只穿了件襯衫的江檸在醫院門口下了車。
一陣寒風吹過，江檸冷不丁打了個噴嚏，腳步匆忙的朝住院樓跑去。
然而剛出電梯，她就看到母親的病房門口站着一個穿着皮夾克的男人。
他嘴裏叼着根菸，正痞裏痞氣的跟傅醫生說話。
一看到他，江檸雙手頓時攥成拳頭，快步走過去。
腳步聲讓傅醫生和男人都轉過頭看了過來。
看到江檸，男人勾脣嗤笑了一聲。
“喲，江大祕書來了！”
江檸歉意的看了眼傅醫生，隨後對男人冷聲道：“周哥，我想我之前說的很清楚，你們就算催賬也不要到我母親的病房來。”
周哥咬了咬口中的香菸，“你父親又找不到人了，我們不找你母親還能找誰？”
江檸忍着心裏竄起的火，盯着周哥反問，“這次又要多少？”
“不多，加上利息三萬！”
江檸臉色難看：“上個月還是一萬五！”
周哥冷笑着打量江檸，“那這就得問你爸了，借條在這裏，你爸的字跡你也清楚，我只是收我該收的錢。”
周哥說完，將借條拿出來遞給江檸看。
江檸氣歸氣，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畢竟父親嗜賭成性，總是三天兩頭的借錢去賭，這幾年她總是清完舊債又添新債。
只要不還錢，這批借貸的人就會到母親這裏來晃盪。
考慮到母親現在受不得刺激，江檸選擇忍氣吞聲，“好！我給你！但如果你們下次還敢來醫院，就別想再從我這兒拿到任何一分錢！”
說完，江檸拿出手機找到周哥的微信，直接轉給他三萬。
收到錢，周哥晃了晃手機，瀟灑的離開這裏。
傅醫生關切的看着江檸：“江檸，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的壓力會很大。”
江檸苦笑，“他畢竟是我爸爸。”
其實三年前在父親把她賣給幾個老男人時，她想過要和他斷絕關係，再也不管他的事。
可後來母親生病，看到她因爲擔心父親整日整夜睡不着覺的樣子，江檸終究還是沒狠下心。
這世上，甚麼關係都斷的了。
可血脈親情是斷不了的。
看到江檸逐漸蒼白的臉色，傅碩眉頭輕皺：“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我很好……”
她搖頭，可大腦卻一陣眩暈，險些站不穩。
傅碩急忙伸手扶住她，可掌心觸及到她滾燙的皮膚後，微微一頓。
“江檸，你是不是發燒了？”
那張平日裏溫潤謙和的俊顏上，難得出現幾分斥責的神色。
江檸抽回手臂，伸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工作太忙沒太在意，一會兒喫點藥就行，多謝傅醫生，我進去看看我媽。”
說完，她繞過傅碩，走進病房。
病房裏，看到母親因爲生病而凹陷蠟黃的臉頰，江檸心裏一陣酸澀。
她飛快眨了下雙眼，調整情緒後才走上前，“媽，今天的藥水掛完了嗎？”
牀上的楊芸緩緩轉頭，一臉心疼的看着江檸，“你爸的事兒又給你添麻煩了。”
江檸不在意的笑笑，順手往楊芸的水杯裏添了些熱水，“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江檸越是這麼懂事，楊芸心裏便越堵得慌。
她默了片刻，開口：“檸檸，離開這個家吧。”
江檸端着杯子的手一頓，“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你是我媽，我不可能丟下你。”
“那你想讓你爸爸的債拖垮你嗎！”楊芸忽然激動起來。
江檸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媽，我年薪不低，你們養我到那麼大，現在換我盡孝不是應該的嗎？”
楊芸皺着眉頭，聲音嚴厲，“盡孝不是要毀了你的人生！我這幅身子甚麼情況我清楚，死是肯定的！如果你聽我的，就自己把戶口遷走！”
“媽！”江檸急的連忙握住楊芸的手，“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行嗎？”
楊芸看着江檸，見她眼底氤氳起一陣霧氣，心裏同樣不好受。
但她又怎麼忍心女兒一個人承擔下那麼大的債務？
她清楚自己老公的尿性，活了半輩子，賭了半輩子，就是個無底洞！
想到這，楊芸煩悶的閉上眼，長嘆一口氣，“檸檸，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