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家。
“嬸子，把你們家的羊奶給我們擠點兒唄。”
金二虎抱着一個小罐子，身旁還站着金五虎，手裏提着他們用來換羊奶的魚。
妹妹尚在襁褓，有營養了才能健康長大，可整個村子裏，也沒個坐月子的人。
唯獨村長家裏有隻會下奶的羊，找不到母乳，便用羊奶湊合了。
張巧嘴雙手環在胸前，扭動着豐盈的腰肢，“這不是金家老二和小五嘛，你倆是爲了給那小丫頭找羊奶？”
金老太抱了個女娃娃，整個村的人都知道了。
無一例外，全是嘲笑金家人不自量力，自己都喫不飽飯呢，還養個丫頭片子。
有個屁用。
這世道，能活下來纔怪了！
金二虎不知張巧嘴的想法，將金五虎手裏的魚接了過來，送到對方面前。
“是啊嬸子，妹妹得喝奶，這是娘讓我給您的報酬。”
張巧嘴瞥了一眼剛嚥氣的魚，又看了看金五虎，心中有了主意。
“用不着報酬，羊奶我可以給你，而且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但你得回去跟你娘說說，把小五過繼給我。”
她連着生了兩個丫頭，還沒個兒子。
爲這事兒，家裏那口子沒少跟她吵架，罵她是不會下蛋的雞。
她做夢都想有個兒子，但又害怕再生一個丫頭，便只能收養一個。
金家兒子多，老大已經成親了，老二雖說到了弱冠之年，但性子太冷淡，不容易親近。
老三整天咋咋呼呼的，不好管教，老四隻知道窩在竈臺上，典型的沒出息。
還是小五好，她看上這小子很久了。
這次剛好有個機會！
金五虎呆頭呆腦的眨了眨眼，他還沒反應過來，金二虎率先拒絕。
“嬸子說笑了，別說我娘不會答應，就算是我，也不能同意。”
金二虎沉下了臉色，語氣中也帶着幾分不悅。
要不是看在張巧嘴是長輩的份上，他早就撂挑子走了。
張巧嘴笑了笑，“人小五都沒說話呢，你激動個甚麼勁兒，再說了，你也不是人爹孃啊。”
顯然，她根本沒將金二虎的拒絕放在眼裏。
張巧嘴的目光來到金五虎身上“小五啊，你好好考慮考慮，嬸子家裏還有好多糧食呢。”
金五虎總算反應過來，連連搖頭後退，“不，要回家。”
“嘿，你這孩子，別給臉不要臉。”
張巧嘴沒了耐心，打算硬將金五虎留下，進了她家的大門，想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就算金老太之後來要人，她也完全可以說金五虎是自願的。
是她心善，隨了小五的心意。
好在金二虎力氣大點兒，拉着弟弟跑了，身後傳來張巧嘴罵罵咧咧的聲音。
……
“娘，我沒換到羊奶。”
金二虎低垂着腦袋，他怕金老太擔心，回到家以後，並未將村長家的事情說出來。
金老太人精兒似的，怎會看不出自家老二有心事，卻也沒逼問。
想來肯定是張巧嘴那傢伙做了甚麼讓人生氣的事情。
當初讓老二和小五去村長家，也是無奈之舉。
換不到羊奶，更是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沒換到就沒換到吧，家裏還有一個雞蛋，老三也抓了魚，先湊合一下給豆豆喫，等明天去了鎮上再買就是了。”
金老太看了一下週圍，“小五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小五去茅廁了。”
金二虎如實相告，村裏的茅廁都在院子外面，所以小五並沒有跟着一起進來。
誰知，金老太懷裏的豆豆突然不淡定了，掙扎個不停。
“阿巴阿巴……”
豆豆不會說話，急得滿頭大汗，她能感覺到，五哥這會兒有危險。
難不成是從茅坑裏面掉進去了？
“娘，豆豆咋了？”金二虎不明所以。
金老太也一頭霧水，還以爲豆豆是身體不舒服，“孃的乖寶寶，你咋了？”
“嗚嘚……”
豆豆費了老大勁，才發出一個單字音節。
好痛苦！
她到底甚麼才能跟人正常交流，不用阿巴阿巴了啊？！！
現在的她，就像個智障！
好歹她都三百歲了，雖然按照人的年齡來說，只有三四歲。
金二虎仔細觀察着豆豆的表情，發現對方還指着茅廁的方向，心中有了猜測。
“豆豆是不是在說小五？”
“吶！”
豆豆連忙點頭，二哥總算明白了，粉嘟嘟的小臉上努力表現出焦急的神色，頭頂的呆毛晃來晃去。
然而，這落在金老太和金二虎眼裏，卻是在賣萌。
金老太燦燦一笑，“看來豆豆是想她五哥了，老二，你去看看，小五咋還不來？”
上這麼長時間茅廁，也不怕燻着！
“我這就去瞅瞅。”
話說罷，金二虎轉身離開。
豆豆總算能鬆一口氣，雖然他們還是沒明白她的意思，但最起碼去尋金五虎了。
片刻後，金二虎匆匆跑了進來，“娘，小五不見了。”
他手裏還提溜着金五虎的草鞋。
金老太面色驟變，“你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碰上甚麼異常？”
這麼一提，金二虎醍醐灌頂，“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張巧嘴，是她帶走了小五。”
他將村長家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金老太氣的面色通紅，卻也沒失去理智，吩咐着金二虎。
“沒證據，咱們不能確定小五在張巧嘴手上，你先去她家附近看看情況，我去地裏找你爹他們。”
老二心思沉穩，這件事交給他辦，她放心。
母子二人分頭行動，金老太順便還帶着豆豆，主要是家裏這會兒沒人照看。
金大壯得知自家兒子失蹤，當即扔掉了手裏的鋤頭，“奶奶個腿兒的，敢綁老子的娃，活的不耐煩了。”
金三虎也擼起袖子，做出準備幹架的姿勢。
金大虎雖未說話，但也是一條心，唯獨李氏站在一旁不曾說話。
被人帶走了多好，家裏還能省一個人的口糧。
小五那傢伙還瘦弱的很，動不動就生病。
可千萬別找到啊！
李氏暗暗在心裏面祈禱。
無人知曉李氏的想法，豆豆卻看出對方沒安好心，但也沒作聲。
她這大嫂子馬上就要有麻煩了！
金老太安撫着自家丈夫兒子，“先別激動，等老二來了再說。”
不一會兒，金二虎帶來了小五的消息，“爹孃，小五真是被張巧嘴帶走的。”
他剛在村長家外面聽到了張巧嘴和村長說話。
瞬間，金大壯的暴脾氣上來了，“走，去拆了那癟犢子玩意兒。”
於是乎，一家人整整齊齊朝着村長家走去。
金大虎也緊隨其後，卻被李氏抓住了胳膊，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開口。
“人家畢竟是村長，咱們就這麼過去要人，不太好吧，而且張巧嘴想要個兒子，給她不就是了，還能欠咱們家一個大人情，多好啊！”
金大虎雖說平時會聽李氏的話，但關乎到自己家人的安危，他有自己的判斷。
頓時沉下臉來，“小五是我弟弟，我咋可能看着他被別人帶走。”
說罷，金大虎不再理會李氏，甩開了對方，大步跟了上去。
李氏氣的跺腳，“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嫁給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
她纔不會管呢，又不是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