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高秋時節,遮天蔽日的密林裏,陡然一聲縱馬嘶鳴聲,震得林間鳥雀紛飛,落葉瑟瑟。

“都給我下車!把錢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十幾個馬賊團團圍住一輛簡樸的馬車,瞧着擋在車頭的馬伕,獰笑着威脅。

馬伕強打精神,朝着馬賊首領:“你知道車裏的是誰嗎?那可是沈國公家的嫡長女,你們這般猖狂,不怕......”

“砰!”

首領不耐煩地拉起繮繩,馬兒前蹄一抬把馬伕踹到在地,“管他深國公,淺國公,走這條道,老子最大!”

他翻身而下馬,幾步跨到馬車上,抬手就要去撩車簾,嘴裏不乾不淨地罵道:“老子倒要看看甚麼嫡小姐跟別的妞有甚麼不一樣......”

“咻!”

一隻穿雲箭破空而出,正中首領眉心!

首領搖晃了一瞬,重重栽倒在地,露出身後不遠處,烏雲蓋雪上頭的少年將軍紅纓簪領,拈弓搭箭,端的是意氣風發。

他領着一騎軍隊迅速包圍了馬賊,不一會就把這羣烏合之衆斬於馬下,拎着還沾着血的長槍緩緩走到馬車前。

“馬賊已滅,小姐可以繼續趕路了!”

車裏半晌沒有動靜,裴淮景不由皺起長眉,抬起手中長槍挑起了車簾一角。

正對上一雙煙雨朦朧的眸子!

少女微微仰着臉,面若桃李,脣若玫瑰,鴉羽般的睫毛忽閃間猶如粉蝶翻飛。

裴淮景慌忙收回長槍,朝着馬車一拱手:“是我唐突,冒犯姑娘了!”

馬車裏傳來一聲輕笑,一隻素白的玉手伸手撩開車簾,沈知意探出身朝着裴淮景輕輕一笑。

“無妨,若非將軍今日搭救,小女怕是早已香消玉殞。”

她扶着車門正欲跳下馬車,未曾想長裙絆住腳,整個人沒有防備地直直朝前摔去!

裴淮景正在一旁,眼疾手快飛身去接,趕在沈知意落地之前,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抱着她一齊重重摔倒在地。

沈知意緩過一陣頭暈,撐着裴淮景的胸口起身,慌得面色坨紅:“將軍,我......是我......不小心......”

嚶嚀細語聽不清,烏黑的長髮掃過裴淮景側臉,透過翻飛的髮絲,只能看到少女臉頰紅的像胭脂,清冷的體香環繞在身側。

“將軍,沒事吧?!”

前頭陡然傳來副將的一聲呼喊,霎時喚回了裴淮景的理智。

他抿了抿脣,一手撐地,摟着沈知意站起了身,便連忙抽回放在沈知意腰間的手,後退幾步,作了一揖。

“冒犯了,姑娘當心!”

沈知意帕子掩住臉,點了點頭,輕聲道:“是小女莽撞,多謝將軍多次搭救!”

正說着話,副將趕到身前,眼神在沈知意和裴淮景之間轉了一瞬,趕緊湊到裴淮景耳畔道:“將軍,咱們得趕緊些了,您不是還要去跟沈小姐商量退婚的事,耽誤了這會功夫,沈小姐萬一走別的道去京城了,那可如何是好?”

裴淮景皺了皺眉:“進京只有這條官道最暢通,她又是這幾日回來,怎麼可能走別的道去......”

話音頓在半晌,他下意識轉頭看向面前柔弱嬌媚的女子,心裏隱隱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突然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沈知意眼眼底含着笑,淡淡道:“小女姓裴,待字閨中,名諱不便告知,還望將軍海涵。”

裴淮景一愣,心裏不知爲何鬆了口氣。

副將看不懂眼色,只訝異道:“這麼巧,姑娘竟和我家將軍是本家。”

沈知意眉梢微挑,看向裴淮景的眼神波光流轉:“小裴將軍,日後若有機會,小女親自上門道謝。”

裴淮景擺了擺手,翻身上馬,一手拎着繮繩朝着沈知意道:“不必,前頭無甚危險,姑娘早些趕路吧。”

說完繮繩一勒,駕馬奔馳,揚起一片塵土。

等到人影消失,沈知意勾了勾脣角,抬起右手,長長的衣袖滑下,露出手心一塊瑩潤光澤的鳳凰玉佩!

她淡淡一笑,“不用急,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此番進京,她特意提前了一日,正是爲了在今日官道撞上剿匪的裴淮景,得到這塊,象徵着未來平南公爵府當家人的鳳凰明玉!

當年裴淮景爲了一位西域帶回來的孤女,一意孤行要與她退婚,害的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

她當時心高氣傲,自然一口應允,未曾想,姻親一斷,她勢利眼父親就翻臉不認人,夥同她的繼母把她嫁給奸臣當侍妾,害得她在後院受盡折磨,不到半年香消玉殞......

今生,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馬車到底比不上騎兵馬快,等到趕到京城,已然是五日之後了,翠微火急火燎要趕往沈國公府,卻被沈知意伸手攔下。

“去平南公爵府!”

剛到門口,沈知意蒼白着小臉自報家門,“沈國公嫡女,沈知意拜會。”

來人臉色一變,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院子,忙朝着沈知意賠罪:“辛苦小姐在門口等着,小的這就去通傳一聲。”

不一會,大門洞開,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被一行人簇擁着走了出來,一瞧見沈知意臉上便滿是笑意。

“我的天爺,這些年不見,小知意竟出落得這般美若天仙。”

沈知意微微一福身,“長公主萬安,知意冒昧上門打擾,禮數不周,還望公主莫怪。”

昭陽長公主忙一把攥住沈知意的手,眼裏是瞧不住的歡喜:“叫甚麼長公主,叫伯母!以後都是一家人,怎麼同我這般生疏?瞧見你來,我歡喜還來不及。”

她拉着沈知意周身看了一圈,方纔想起問:“怎麼突然就趕回來了,莫不是秦姨母她......”

“祖母一切安好!只是聽聞平南公夫人頭風病總是不好,正好我偶然拜師一位名醫,便叫我上門來幫老夫人看看。”

她微微一頓,似是有些嬌羞:“正好我快要及笄......”

昭陽聽懂了她話語間的意思,只僵笑了一瞬:“你過來一路累了,先跟伯母進屋子喝杯茶,歇歇腳。”

兩人方纔轉過迴廊,就聽到正院裏一聲聲似是板子敲在皮肉上的悶響聲,夾雜着幾聲從牙縫裏泄出的呻吟。

身後翠微卻忍不住悄聲問身邊丫鬟:“我聽聞平南公爵府最是體恤下人,這是犯了甚麼彌天大錯......”

昭陽繃緊了神經,忙解釋道:“讓你看笑話了,平日我治家不嚴,慣得無法無天了!”

沈知意笑道:“伯母謙虛了,不說旁的,單看小裴將軍被教導的那般不矜不伐......”

“今日便是打死我,我也定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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