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府裏頭出了事

“我憑甚麼給你?”宋清歡心頭一跳警惕的看着他。

保命丸那玩意是她琢磨了好幾年才琢磨出來的,對於外傷失血過多倒是極有用處。

原來她同師父總是顛沛流離少不得不是這裏傷到就是那裏傷到,後來才做了這個時常帶在身上備用。

以至於當了齊北候府的小姐,也習慣性備着,沒曾想昨夜纔給蕭辭用過一回,他便惦記上了,不由得語氣更加不善。

蕭辭也沒想過能那般輕易就將東西弄到手,只摸了摸剔得乾淨的下巴,笑眯眯的利誘:“今早你同爺說的事,爺認真考慮了一番,弄殘了未免有些太打眼了,不過讓人喫些苦頭倒是可以的。”

宋清歡清亮的眸子不住的在蕭辭身上來回打量,如何都想不出這人究竟是何身份。

見宋清歡未有明顯的動心之意,蕭辭復又開口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乾的可是大功德的事兒,爺應承你,再給你立個長生牌,日日受香火供奉,你看如何?”

“滾……”宋清歡眼眸一瞪,含糊不清的言語混着口水噴了蕭辭一臉。

蕭辭忍了又忍,扯着嘴角拿帕子抹了一把,壓下先頭的嫌棄:“你考慮一下,畢竟這京都城內,敢動蕭蔚的少之又少。”

馬車走走停停,車外人聲鼎沸,宋清歡見他那副模樣只覺好笑得很,可還是抿着嘴不說話,心思卻是動了的。

蕭蔚那貨,就目前的情況不能弄死弄殘,能痛揍一頓也是不錯的。

她心裏已經有了主意,本來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東西,正要說話,馬車卻突然猛的頓住,一時間重心不穩,腦袋一磕整個人砸在蕭辭的懷裏。

蕭辭昨兒才受傷失血過多,今日能活蹦亂跳已是厲害,可到底身上的傷未好全,叫她這一砸,痛得呲牙裂目“小丫頭,你就是要投懷送抱,也好歹溫柔點吧。”

宋清歡也沒料到有這麼一出,面上露了幾分窘迫,隨即又不偏不倚的按在他身前的傷口上:“大叔,有溫香暖玉投懷,你還嫌棄溫柔不溫柔。”

話音才落,便聽得外頭一陣嘈雜之聲。

緊接着又是匆匆歸來的尋梅,隔着車簾喘着粗氣的聲兒:“姑娘,前頭馬車有位小公子喫點心噎着了,問咱們借點水呢。”

“噎着了還喝水豈不是送命。”宋清歡面上的笑意一斂。

她素來不是那等愛多管閒事之人,可自打重生以後她這心境大變,到有了幾分懸壺濟世之心來,心中權衡一番,看也不看蕭辭一眼,撩了簾子便下車:“在哪呢。”

尋梅一指,還不及開口,宋清歡便已經抬步往前去了。

七八輛裝行禮的馬車已經打頭走了,坐着夫人公子的華蓋馬車便再前頭不遠處,原本跟着的丫鬟婆子請大夫的請大夫,借水的借水去了,只得一個車伕矜矜戰戰的坐在那兒。

他家小公子年紀小,不過念着喫快點心解解饞,哪曉得好好的路上突然衝出個瘋子,馬車停得急,才咬了一口的點心全卡在喉嚨裏頭了。

馬車裏的茶水全灌了下去,眼見旭哥兒臉色越發青白,張雲微嚇得只知道哭,這孩子就是她的命,若是出了丁點閃失她可怎麼活。

宋清歡利落的上了馬車,眼眸一掃見還在給孩子喂水,神色一肅:“不能喂水,再喂命都沒了。”

不等張雲微同身邊的丫鬟反應過來,便將旭哥兒抱了過來。

旭哥兒不過兩歲,此時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宋清歡將他身體置於前臂上,頭朝下,以手支撐他的頭和頸部,另一手掌根則在他兩肩胛骨之間拍打。

連續五次,卻沒有半分緩解,手上一動復又將人翻過來躺在自個膝上,以兩手的食指,放在胸廓下和臍上的腹部,快速向上重擊壓迫,不多時旭哥兒哇的一口將卡在喉間的點心吐了出來,緩上一口氣,頓時大哭起來。

張雲微也跟着喜極而泣,一把將旭哥兒抱過來,輕聲哄着。

宋清歡鬆了口氣,也不邀功,心裏還想着怕是又積了點功德,道得一句:“還是尋大夫瞧瞧安穩些。”

說着便要下馬車。

張雲微沉浸在孩子失而復得的複雜情緒中,還是她身邊的丫鬟反應過來,立時道謝:“多謝這位夫人相救,不知夫人……”

聲兒一頓,又露出幾分歡喜之色來,連連道:“原來是宋姑娘。”

張雲微這才抬起頭來看宋清歡,也是一喜,忙喚道:“清歡妹妹……”

宋清歡趕着下車的動作也跟着一頓,側過頭來看張雲微,腦子還未反應過來,張口便也驚訝喚道:“雲微姐姐。”

承恩伯府張家同齊北候府宋家相鄰,宋清歡同張雲微幼年一道長大,倒也有幾分深厚的姐妹之情。

三年前張雲微遠嫁到厲州魏家,起初二人之間多用書信來往,只後頭張雲微懷了身子多有不便,來往這才漸漸少了。

如今的宋清歡自是不認得張雲微的,不過原主殘留的幾分記憶卻是記得,自然而然的便也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張雲微是典型的大家閨秀,鵝蛋臉柳葉眉,殷桃小嘴,面上還掛着淚珠,脣邊卻已漾起笑意來,輕怕着懷中的稚子,說起話來亦柔聲柔氣:“一別三年,未曾想再見面卻是這等情形。”

眼眸一垂又落下淚來:“今日當真要多謝你,如若不然……”

到底一別多年,一時間也不曉得說甚個,宋清歡乾笑兩聲,勉強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若不是重生一回,曉得生命可貴,她也不會多管閒事。

可這話到張雲微耳中便是謙遜,曉得她不是那等愛出風頭的性子,便也不再多提,只尋思着回頭再好生謝謝她。

流朱街本就繁盛,這頭姐妹二人還未說得幾句話,臨近藥鋪的坐堂大夫便已經被請了過來。

旭哥兒方纔瞧着兇險,可卡在喉頭的那塊糕點吐出來便也無事了。

排了老遠的馬車隊這才緩緩動起來,張雲微同宋清歡都要回孃家,便索性坐一道,正好敘話。

旭哥兒已哭得累了,在懷裏睡着,張雲微面上帶着母愛的溫柔盡顯出來,拉着宋清歡便問:“從來不曉得清歡妹妹還懂得岐黃之術。”

宋清歡眼眸一低,掩飾了心虛,輕聲道:“談不上懂,不過是這幾年閒來無事的小打小鬧罷了。”

張雲微不知這副身子早換了芯子,見她情緒不高,身上又還穿着大紅,便想起她作何這般年紀纔出嫁的緣由,還有關於邑王府這幾日的傳聞。

秀眉一蹙,倒也替她不值,卻還關心的問得一句:“當年的事兒,你難道沒有同他說道清楚嗎?”

宋清歡承的記憶本就不全,張雲微問起來,她還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問道:“當年的事兒?”

“當年生了甚麼事兒?我前些時日落了一回水,遭了點罪,待醒過來便好些事兒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張雲微面露驚訝,看向宋清歡的目光便越發柔和,可頓了頓便又輕嘆一聲:“也罷,既是不記得了,想來也是天意。”

復又自顧自的唸叨一句:“不記得也好。”

這話說一半留一半的,卻越發叫宋清歡的一顆心抓心撓肺似得難受,想要細問一回,卻不知不覺的已經到了金魚巷。

張雲微的夫君要參加明年的秋闈,她是先行回來打點的,今日才歸來,自是不得閒,也不留宋清歡,只道:“我要京都住些時日,往昔隔得遠不方便,如今可是要多多走動纔是。”

宋清歡點頭應下,這纔回了自個的馬車。

馬車上空蕩蕩的,蕭辭早不知何時已離去,唯一留下的倒是自個鬢邊的這朵牡丹花。

張家同宋家比鄰而居,可門庭卻大不一樣。

張家人丁興旺,上進的子弟也多,這幾年在朝中也越發有分量起來;反倒是宋家,一年不如一年,旁人提起也只得一句,日漸沒落。

不說別的,光是這大門上的朱漆都已是一片斑駁,不知幾年不曾重新刷過了。

想起宋家那一團遭,宋清歡心裏又有些不得勁,叫尋梅扶着下了馬車,還未站穩,孫嬤嬤的小孫子劉平便跑得滿頭大汗的來傳話。

“王妃,王府裏頭出事了,嬤嬤讓奴才請您趕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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