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夜。
月朗星稀。
齊王府書房，君明言背靠座椅，雙眸緊閉，細細回想白日所發生的事情。
“居然讓他逃了。”
忽的，一道沙啞聲音傳入屋內。不等君明言反應，窗戶“吱呀”一聲打開，從外竄出一抹人影。
“你怎麼來了？”君明言驚詫。
隨即，他迅速走至門前查看，確認隔牆無耳，這才鬆了口氣。
“今日之事楚離必定有所察覺，眼下齊王府並不安生。”
“你在教主上如何做事？”黑衣男子挑眉。
他戴着面紗，只露出一雙似鷹般凌厲的雙眼，彷彿要將人七魂六魄勾出般。
“我是擔心你們身份暴露。”君明言聲音低了些，語氣中透着淡淡畏懼。
“你還是擔心怎麼向主上交差吧。”男子戲謔一笑。“本以爲你能當大任，卻不曾想如此無用。今日這麼好的機會，還是讓楚離給逃了。”
“那楚離又非尋常之人，當初要不是......”
君明言話音未落，便見男子冷冷掃向他。
他噎了噎，後面的話盡數嚥了回去。
“齊王殿下，你和主上可是一條船上的人，甚麼話該說，甚麼話該永遠爛在肚子裏，你應當清楚。”
男子目光如炬，恨不得將君明言看穿。
“我自然知曉。”君明言深吸一口氣，嗡聲應道。
“這件事情便算了，至於楚離是否看出了些甚麼，齊王殿下捅出來的簍子，理應自己解決。”男子頓了頓。
“我今日過來，是爲了另一件事情。”
“甚麼事？”君明言抬眸。
“楚離向來不近女色，偏巧此次狩獵，他帶了女伴。又偏巧刺S他時那女子也在。主上監視了楚離這麼多年，可從未見哪個女子有這般厲害，能近楚離的身。”
況且這女子纔剛嫁進允王府，論起姿色更是下下等。
想及此，男子目光中掠過一道嫌惡。
“暗中調查一下她。若是能爲我們所用，自然是最好。”
“我知道了。”君明言點頭答應。
“那就靜候齊王殿下佳音了，這次可千萬別再讓主上失望。”
話音剛落，不等君明言反應，男子三兩步跳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放肆！”
君明言轉身抽出案架上掛着的長劍，狠狠劈向書桌。
“轟隆”一聲，桌子斷裂成兩半，茶盞筆墨碎了一地。
“殿下！”侍衛應聲而入。
“您怎麼了？”
“一條狗而已，不過是運氣好，投奔了個好主子，就敢在本王面前放肆！”君明言咬牙切齒。
原本刺S楚離的計劃泡湯已經夠讓他心煩，方纔還被訓了一頓，他現下只覺氣極，恨不得將楚離和方纔的黑衣人碎屍萬段。
“殿下，莫不是誰惹您生氣了？不如將他抓來嚴懲，亦或是稟報聖上。皇上如今最信任的人就是您，只消是您要的東西，皇上不會不答應的。”侍衛恭維道。
“我想要的東西，皇上可真不一定會給。”
君明言冷笑，嘴角露出幾分嘲諷。
“你替我辦件事情。”
隨後他側過頭看向面前侍衛。
......
這一夜與君明言一樣輾轉難眠的，還有寧芊芊。
她躺在牀上，將白日裏遭受刺客追S的情景在腦海中過了好幾遍，愈加感到後怕。
雖說自己在軍隊裏待過，也會醫術，但敵在暗她在明，難免會有疏忽的時候。這一疏忽可就不得了，是要丟性命的。
都怪楚離！也不知道哪裏得罪這麼多人。齊王看不慣他，當着皇上及羣臣的面給他難堪就算了，居然還有人想S了他。害得自己也要跟着受牽連。
不行！得想個法子護好自己這條小命！
想着，寧芊芊兀的一下從牀上彈了起來。
“小姐，您可是哪兒不舒服？不然奴婢去請大夫來給您瞧瞧？”
千碧滿臉擔憂。
“不用。”寧芊芊回答得乾脆利落。
“你明天幫我個忙，替我去買幾樣東西。”
說罷，她站起身，走到桌前，匆匆寫下幾筆，塞到了千碧手上。
“小姐，您要藥材，府裏就有，何必出去買呢。”千碧疑惑。
“你怎麼和你原來的小姐一樣笨。”
寧芊芊無奈。
剛說完，她便察覺不妥，假裝沒有看見千碧不解的目光，硬着頭皮繼續解釋。
“你想，允王本來就不同意這門婚事，對我更是要多嫌棄有多嫌棄，我拿他府上的東西，等於被他抓了把柄，他如果利用此事刁難我怎麼辦？”
“而且，你想想看。允王少年英雄，叱吒沙場，結果忽然就斷了雙腿，這麼大的打擊，你別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指不定他內心已經扭曲了。這種人甚麼事做不出來？我何必爲了幾味草藥冒這麼大的風險。”
寧芊芊一本正經，聽得千碧一愣一愣。
“所以，你幫還是不幫？”
“幫幫幫！奴婢明兒一早就去買！”千碧回過神，連忙將手中的紙摺好。
“奴婢要是早知道進了允王府是這個樣子，就是拼了這條命，奴婢也會攔着您，不讓您出嫁的。”
看樣子這丫頭是把她的話當真了。
見千碧嚇得臉色慘白，連說話都帶着哭腔，寧芊芊既內疚又覺得她可愛。
依着原主當初愛楚離愛的死去活來的性子，就是一百個千碧也攔不住。
當然，她方纔那番話，其實是故意說給千碧聽的。
總不能告訴她，自己要這幾味藥材是爲了做毒藥的吧。
既然楚離仇人多，她現在又需要楚離，短時間內不能離開允王府，那就只有置辦點防身的東西帶在身上。
反正她是不指望楚離會保護她的。
之後，寧芊芊又安慰了千碧一會兒，把小丫頭哄好了才安心入睡。
第二日，千碧果真一早就出了門。
“買藥？”
偏房，楚離坐在書桌前。
“是的。那丫鬟分了幾個不同的醫館纔將藥材買齊。”侍衛如實稟報。
“都是些甚麼藥？”楚離追問。
“彌雪、歸合、桂子、離楹、念川枝......”
侍衛一一回答。
“我知道了，下去吧。”
楚離語氣淡然，聽不出絲毫情緒。
待到侍衛離開房間，他臉色迅速陰沉下來。
“都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