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硬氣點也是好事，不然糟心的事還在後頭呢。”馬大娘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不過這樣的兩句話，讓來幫忙的女人都收起了對楚瑤另類的眼光。
楚瑤燦爛地一笑，這個馬大娘，值得一交。
“傻孩子，不知道疼啊，這麼大的一個傷口，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小姑娘家總是要嫁人的。”
“燕子，回咱們家取藥來，快點啊！”馬大娘喊的是自己的小閨女，比楚瑤還大兩歲。
有了馬大娘“指揮全局”，楚家的院子裏有條不紊地開始準備楚奶奶的後事。
不多時，外出的里正揹着個褡褳也回來了，聽說了楚家的事，氣得牙根癢癢。
“這個姓柳的，簡直是欺人太甚，明兒我就帶着人去柳家村要個說法。”
“這就是他們村子出來的好女子！”
里正也姓楚，算是楚瑤父親的平輩，不過是出了五服的，一個村子裏住着關係還算親近。
楚瑤和楚恆稱呼一聲三叔。
這位楚三叔是個炮仗脾氣，若是他看不過去眼的事情，那是一定要管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柳氏才選了楚三叔不在村裏的時候帶着女兒出嫁的。
“他三叔，你先別生氣了，嬸子剛剛過世，兩個孩子還小，還指望着你主持大局呢。”
“我就算是能幫忙不過是打.打下手，這打墓地起靈都得你幫忙纔是。”
“東西我已經讓我家那口子帶着人去買了。”馬大娘就把買了甚麼東西都叨咕了一遍。
“讓嫂子看笑話了，我去看看倆孩子。”楚三叔嘆了口氣，去看楚瑤姐弟去了。
“三叔。”楚恆抬頭看了一眼楚三叔，弱弱地喊人。
平時楚三叔都是粗聲大氣的，對村子裏的小輩更是嚴厲。
所以小一輩的都怕他，楚恆也不例外。
“好孩子，你們受苦了，三叔回來了，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他姓趙的也不行！”
楚三叔知道這裏頭肯定是那個趙大官人搞的鬼，仗着有兩個臭錢橫行無忌，不然光一個柳氏哪裏能成事。
“餓了吧，喫吧，你們奶奶在天有靈，肯定是不願意看着你們姐弟倆餓肚子的。”
楚三叔從褡褳裏頭拿出來幾塊鍋盔，估計是他路上的口糧。
“謝謝三叔，以後沒有人敢欺負我們的。”
楚瑤的臉已經洗乾淨了，額頭上的傷口也都被馬大娘上了藥包好了。
一張小臉瘦的脫了相，只有一雙眼睛極大，看着格外的可憐。
就更別說邊上跪着大腦袋小細脖的楚恆了，這對姐弟倆出門要飯都不用化妝了。
“對，沒人敢欺負。”楚三叔想要拍一拍楚瑤的肩膀。
但是想想這是侄女，又尷尬地把手給收回來了。
“三叔，我給你拍。”
楚恆估計是感受到三叔對他們姐弟的維護了，大着膽子伸手抓住了楚三叔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看着兩個孩子都跟自己親近，楚三叔也笑了。
“哈哈，好孩子，以後多喫點飯，長得高高的，壯壯的，給你姐撐腰。”
楚三叔還不知道楚瑤的“豐功偉績”呢，不然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就給孩子喫這個，你也不怕噎着他倆。”
一個婦人走了進來，三個人一回頭，是楚三叔的媳婦兒來了。
她的手裏還端着一個托盤，上面冒着熱氣的不知道是甚麼喫食。
“雞湯？白麪？”楚瑤的眼睛都亮了，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一些，但是並不妨礙她鼻子好使啊。
上輩子的黑鳳凰不稀罕這個，但是這輩子的楚瑤肚子裏的饞蟲可不幹了。
他們這裏是個窮地方，土裏頭刨食，靠天喫飯，除了年節難見葷腥。
就算是楚三叔這個里正家裏也不例外，就更別說是在這裏屬於最窮的楚瑤家了。
白麪更是稀罕物，楚三嬸能拿出這樣的喫食來給他們姐弟，比他們過年喫的都要豐盛了。
“沒想到咱們大丫還是個狗鼻子，給你們做了雞湯麪，先起來喫吧。”
楚三嬸是個溫柔的女人，也不知道當初是咋看上咋咋呼呼的楚三叔的。
“行了，你別杵在這了，外面都亂成啥樣了，還不出去看看去？”
楚三嬸用胳膊肘拐了丈夫一下就把人給趕出去了。
“大丫，能自己喫吧？我來喂恆哥兒。”
楚三嬸沒多說別的，也沒用可憐的目光看着他們倆。
就像是對待自己孩子一樣，還給恆哥兒擦了擦有些髒兮兮的小手。
“三嬸，我以後叫楚瑤，瑤池的瑤。”
“謝謝三嬸的面，我會記得一輩子，會報答三嬸的。”楚瑤看着面前飄着油花的雞湯麪，心裏堵得慌。
“一碗麪而已，哪裏用得着你記一輩子，一輩子有多長你知道嗎？”楚三嬸替她把碎髮整理了一下。
“一輩子很長，你們姐弟倆以後的路可能不會好走。”
楚三嬸知道，今天的楚大丫，不對，是楚瑤，跟從前那個小姑娘大不一樣了。
“不過你放心，若是有甚麼難處儘管來找我。”
“從前有柳氏在，我們不好插手你家裏的事情。可有怨三嬸？”楚三嬸憐惜地看着楚瑤。
楚瑤搖了搖頭，楚三叔一家跟自己非親非故的，哪裏能夠做得了柳氏的主。
這個時代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大過天。
她今天不是自己反抗，打退了Z家人還收拾了柳氏，其他的人沒有任何的理由和立場幫忙的。
“大娘，三叔，三嬸還有外面那些幫着我的人，每一個我都會記住的。”
“而且，我知道人當自立，若是自己都不能幫自己，還能指望誰呢？”
“就像是奶奶種的豆角，失去了依附就不能成長，不如長成一棵樹。”
“不管是風還是雨，自己撐住就是了。”
楚瑤儘量把自己表現的像是個孩子，但是又不完全是個孩子。
否則依照她的性格，哪裏會是這樣的表達方法。
事從權宜，她還沒摸清楚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還是苟着一點爲好。
不然被人當成是妖怪執行甚麼火刑，那就太悲催了！
“瑤瑤說的很好，別怕，天塌不下來。”楚三嬸柔聲說道。
“嗯，多謝三嬸。”楚瑤繼續低頭吃麪。
整整一大海碗的面都被喫光了不說，還把弟弟楚恆剩下的一大半都喫光了。
“瑤瑤，你別撐壞了。”楚三嬸被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