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陸朝顏斜睨着他,收回了劍,抬眉間,尾音調笑一半婉轉:

“這邪物沾滿鮮血卻又生的美貌......寒舟總不要因着這邪物和師妹三分相似,你就心軟吧?師妹故去多年,要真是知道了這個邪物長得像她,肯定會被噁心的過來打罵了。”

張口閉口的邪物,桑伶忍不住虛睜開眼,冷眼瞧着,這個陸朝顏也不是一個好貨。

把自己拉踩出來,藉口試探謝寒舟的心意,轉頭還要再去踩死人一腳。

嘖嘖嘖,真是惡毒。

只是,謝寒舟的態度卻是十分平常,果然情人眼裏出西施啊。

畢竟。

下一秒,謝寒舟素來如冰的聲音融化了些許,淡淡的耐心:

“我不會心軟,邪物該S。”

不知兩人旁若無人的說了些甚麼,謝寒舟被帶着說了很多話,連着臉上也出現了很多生動情緒。

陸朝顏已經脣角微揚,向着謝寒舟走了過去,沾血的玉劍被輕輕一震,血紅糟污的殘血滑落,露出冰清玉潔的模樣。

“就知道寒舟一心護我,最是厭惡邪物魔修這種東西。可憐,林伶師妹早去,不能陪我們一起下山鏟奸除惡,四處遊歷修行了。”

她面前的謝寒舟,眼神專注無人,身姿孤傲似一柄劍,古沉冷漠強大,卻在聽到師妹二字時,緩緩地皺起了眉。

“她生性惡毒狠辣,與你不同,下次不要再提,我不喜。”

林伶?

看來在謝寒舟心裏倒是個萬人嫌的角色。

針扎蟲噬般的疼意在四肢經脈裏遊走,桑伶腦中胡亂想着,眼前漸漸蒙了一層昏花的血霧。

傀儡的設定,若是主人死,則牽絲破,傀儡自主。

邪修已死,現在就只剩......

朦朧間,桑伶感覺到清寒的劍光直撲心口,頃刻間就要穿透胸口月石,鏟滅掉她月石中藏着的人類靈魂。

“仙君,求你,不要S我,不要!我還沒喫到,你答應買給我的喫食,我不要做餓死鬼,我不要......”

荏弱嫩白的小臉,因爲恐懼或是過度失血的緣故,蒼白到幾近透明,嘴脣小小的一片,張了又合,硬是說不出一句完整求饒的話。

謝寒舟只不帶情緒地瞥她一眼。

“東西,我已經扔掉了。”

桑伶冷汗涔涔,後背都打起顫來,卻也發覺,先前陸朝顏扔在她身上的那張千斤符正在失去效力,看來只是個短時間的符咒。

於是她手裏掐訣,絕不死心準備做最後一擊。

劍鋒襲來,法訣還未成。

一瞬間,地面卻突然紅光一閃,無數血字符文浮出土壤,按照奇怪規律鏈接成陣。

桑伶震驚的看着這法陣出現,這絕不是她掐訣掐出來的東西!

“嗡——”

那陣法初成,謝寒舟只感覺腦中一陣劇痛,靈氣滯澀,月霜劍再也刺不下去。

連着不遠處的陸朝顏也被禁錮在了原地,無力掙脫。

他手中持劍,察覺了甚麼,忽然轉頭望向了剛纔就應該死了的邪修。

只見方纔明明已經嚥氣之人竟然還留着口氣,趴在地上,滿手鮮血的用血跡在地上畫着甚麼。

陸朝顏也脫口而出:

“他竟然沒死!”

邪修收回畫完最後一個符文的手指,慢慢從地上爬起,咧嘴一笑。

“我當然沒死,我要是死了,還怎麼享受天道宗最優秀的兩位弟子的靈力和天資呢?很快,你們的一切都將會是我的了,哈哈哈哈!終有一天,我要將你們這羣看不起邪修的宗門弟子,全踩在腳下!踩在我的腳下!”

猙獰的血口敞在喉嚨,本應該是致命一擊,他卻毫無影響,癲狂大笑間,那血淋淋的傷口,牽扯顫抖,猙獰恐怖。

桑伶驚呆。

這樣子還能不死?

還有地上這陣法?

腦中一閃,她突然想起,前些時候邪修一直窩在山洞地上畫着奇奇怪怪的文字,寫了擦,擦了寫,現在想來倒像是符文,後來自己再也沒瞧見過,根本不是邪修放棄了。

而是,他根本就已經完成了陣法!

不過是將只剩最後步驟的陣法隱藏了起來,只待補完最後幾道符文便能將陣法激活。

桑伶恨恨地瞪了邪修一眼,這個瓜皮,也是夠厲害的,竟在自己面前瞞的滴水不漏!

餘光裏又掃到了那被陣法束縛住的謝寒舟和陸朝顏,嘴角蕩起一抹得意的笑,手指輕撫了下那斷裂橫叉出肌膚的肋骨——

她不知該不該慶幸方纔被陸昭顏打斷肋骨。

那一掌也將她拍出了符文範圍,不然傷成這樣的自己,估計身上這最後一點血肉,都要被吸成人幹了。

眼前是無數遊離的靈氣波帶,像是一條條銀色游魚自若的在陣法內遊走,在謝寒舟和邪修之間連成一線。

似夢似幻,美麗無害。

但在桑伶看來,這陣法絕對威力巨大——此時,陣中幾人的面色轉瞬間截然相反。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骨,邪修兩頰豐盈紅潤,眼睛精亮,反觀謝寒舟的狀態已經是肉眼可見的差,烏髮散亂,氣息渾濁。

陸朝顏瞧着暫時無事,但邪修絕不可能放過她的。

謝寒舟被困在原地,半響出聲:

“饕魚陣法,傳聞,此陣法能將法陣內的修士血肉、靈脈全部吸取,化爲己用。”眼神落在陣法幾處灰色並不流暢的連接處,“嗯?這個法陣氣息不厚,好像是殘缺縮減的一版。”

陸朝顏語氣驚訝又帶着幾分急躁:

“就算是殘缺縮減的,也是不容於世,先輩們早就因爲它過於殘忍,違背天道,而將其損毀,禁止流傳。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公然違背修真界的鐵律?”

邪修聞言更是猖狂恨聲道:

“甚麼叫殘忍,甚麼叫違背天道,我要是世間最強,你們誰還敢說半句!到時候這修真界的鐵律就是我來制定!”

邪修似是被激怒,抬手掐訣幾下,法陣中的游魚變得更多了,而謝寒舟額角的冷汗已經密佈。

桑伶看了他一眼,眼珠一轉,強忍住肋骨那處劇痛,提起一口氣爬了起來,趁着沒人注意,轉身就逃。

邪修這個陣法聽起來就很厲害,謝寒舟和陸朝顏被牽制,一時半會之間肯定分不出勝負,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謝寒舟老是對着自己喊打喊S的,要是他們打贏了邪修,自己就是一個死路。

要是邪修獲勝,依着他自私惡毒的性子,肯定也不會讓自己跟着享福,今後再碰到這種追S的事情,自己就是第一個擋刀的!

“嘻嘻,牽絲破了,我就不受人操控了!我纔不陪你們玩了,隨你們爭個你死我活,最好同歸於盡纔是。”

幾個艱難跳躍,連着口鼻呼吸間都是血沫子,可桑伶還是感覺到快樂,一種即將自由的快樂。

眼前就是高聳參差的密林,桑伶嘴角得意的笑還未升起,就感覺背後的空氣中忽然襲來一陣冷風。

一股危險的直覺衝上脊背,在本能反應下,桑伶匆忙狼狽避退,回腿欲踢。

沒想到,背後來的竟是一條能自行遊走的長繩,見桑伶轉身,那繩子也是一個轉彎,繞回側面,一個呼吸間就將桑伶捆的結結實實。

桑伶忍不住想爆粗口:

“罪魁禍首就是邪修,我也不過是受他指使!你們抓他就是,幹甚麼就是不放過我!”

修士耳力驚人,陸朝顏自然不會沒聽見,她只冷漠的盯了桑伶一眼,露出一抹冷笑。

“雕蟲小技,還要來我面前獻醜?捆仙索!回!”

清喝出聲,無盡伸縮的捆仙索將桑伶一下丟向了陸朝顏的方向。

桑伶奮力掙扎時,只感覺肩上被狠厲一拍,一陣可怕的吸力瞬間將自己砸向了佈滿符文的地面,動彈不得。

而陸朝顏卻是腳下一點,藉着換人之際,一個錯身就逃離了法陣。

與此同時。

不知謝寒舟那廂做了甚麼,不僅陸朝顏掙脫了法陣束縛,就連着謝寒舟也恢復了靈氣運轉,正舉劍向着中心位置的邪修刺去。

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那劍噗嗤一聲穿透力邪修的心口,血如泉湧,下一瞬,邪修仰面倒地,滿臉不甘,這次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桑伶嚇了一大跳,連忙向着遠處一滾,但那血還是濺上了臉頰。

“我,我?我能動了?陣法失效了?”

可眼前還是一片游魚結陣的模樣,表明陣法並未破。

桑伶還未來得及細想,爲何法陣主人已死,法陣卻還是沒破,而自己本來代替陸朝顏成爲祭品,被陣法束縛,現在隨着邪修死亡自己卻又能動了。

下一秒,一道青白色的劍光在眼前閃過,驚人凌冽的氣息,帶着山崩膽寒之勢,竟是一劍就斬破了陣法。

正是謝寒舟。

修真界幾萬修士中的新秀第一人!

修真界最有可能成仙的那一個。

桑伶可憐巴巴的收緊了自己的皮,剛纔繩索扯回來的時候被陸朝顏這個黑良心的又拍了一掌,這下她是真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這一仗沒想到是謝寒舟勝了,他的修爲已經厲害到這個程度了?

那自己不就馬上就要赴死了?

直覺狗命不保的桑伶,面如死灰,卻也要擠出最後一點氣力將臉擦了擦,就算死了,她也要有一個體麪點的遺容。

“死後也不知道有沒人給我收屍,總不能麻煩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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