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兒子不孝,讓您喫苦了

隨着中午放學的人流,陸豐兄妹倆挽着手離開了學校。

從妹妹的口裏,陸豐知道了家裏這五年的變化。

父親陸之峯以前是青雲中學的校長,一輩子清廉剛正,桃李天下,多次獲得省級系統的表彰,而且還是洪城市優秀校長,優秀教師,語文學科帶頭人。

可是,陸豐的事情發生以後,陸之峯突然被上級領導問責,50多歲就撤掉了一切職務,貶爲普通老師。這個打擊來得太巨大了,父親一時承受不住,腦出血中風,搶救過來已經是半身不遂,每天只能躺在牀上。

母親吳佩蘭以前經營了三家連鎖超市,生意紅紅火火,可是,就在父親出事後不久,三家連鎖超市突然遭遇了供應商的聯合擠兌,還沒有到合同賬款支付期,所有供應商都來逼迫超市結賬,否則就斷貨,而後又是稅務、工商、衛生等部門的聯合大檢查,發現一個小問題就往死裏罰,沒撐上兩個月,超市也破產了。

陸豐皺眉道:“這背後一定有人在搞鬼。”

陸小曼道:“媽媽也調查了,有一位好心的叔叔說哥哥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具體是誰,他不肯說。”

陸豐瞳孔一縮,脫口而出:“肖劍。”

肖劍,這是陸豐五百年來第一次說這個名字,在洪城有能力讓陸豐家破人亡的人不少,但是有心做這件事情的只可能是肖劍,還有他背後的肖家。

陸小曼:“肖劍是誰?是肖家的人嗎?”

陸豐點點頭。

肖劍不但是肖家的人,而且還是肖家的嫡長子,洪城肖家可與周敏龍的周家不同,肖家在洪城經營了幾十代人,根深蒂固,無論時代怎麼變遷,肖家首富的地位從來沒有動搖過。

陸豐又問道:“陸傢什麼態度?”

陸家在洪城市也是一個小家族,霞山陸家雖然不在市裏,但在蓮塘縣還是有一些勢力。

陸小曼撇撇嘴:“都是一些趨炎附勢的傢伙,別人還沒有對他們動手,他們就主動與我們家進行了切割,對外宣稱,絕不會干涉我們家的事情。”

陸豐輕哼了一聲

麻紡菜場的馬路邊上,吳佩蘭守着自己的火爐,火爐上面正燉着一鍋茶葉蛋,今天天冷,茶葉蛋的生意不錯,上午賣完了一鍋,下午吳佩蘭又重新煮了一鍋。

路口迎着風,小風颼颼涼,吳佩蘭不捨得離開這個位置,因爲這個位置生意特別好。

一個染了一頭黃髮的小混混,拿起鍋邊的勺子就掏了五個茶葉蛋出來,忍着燙,給身邊的幾個小混混一日發了一個。

這些小混混就是這一帶的聯防隊員,在菜市場上拿東西,從來不給錢,吳佩蘭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黃毛一邊剝着茶葉蛋的殼一邊說道:“老陸家的,這個月的衛生費得交一下。”

吳佩蘭眉頭緊皺:“黃毛哥,這個月的衛生費上個月不是已經交過了嗎,怎麼又要交?”

黃毛將剝好的茶葉蛋塞進嘴裏,喫得急,噎了一下。

黃毛道:“你家這茶葉蛋越來越不好吃了,是不是偷工減料了,好了,不說這個,還是說回衛生費,昨天光頭哥被人揍了,手都打廢了,今天上面安排花臂哥來接手這裏,以前交的衛生費概不算數,從今天開始,一個月一交,得重新交。”

吳佩蘭:“那怎麼行,我就賣點茶葉蛋,哪有錢重新交衛生費,這錢收得沒道理,我不交。”

黃毛嘿嘿一笑,將手上喫剩下的蛋殼往地上一丟,說道:“不交不行,不交你就不要在這裏做生意。”

“不交。”吳佩蘭也是一個倔強的性格,這明顯是訛人,她不肯交這錢,其實也沒錢交,一個月的衛生費500塊,交了這錢,今年這年就別過了,她原本還打算頂着寒風再辛苦十幾天,湊點錢給女兒添件新毛衣。

“好話不聽,聽歹話。”黃毛一腳踢在茶葉蛋鍋上,熱水濺了一地,嚇得自己也後退了幾步“不交錢就滾,以後不要再來做生意了。”

吳佩蘭神情漠然,默默無語地將滾落的茶葉蛋撿回鍋裏。

賣豬肉的老王看不下去了,提着一把刀對黃毛說道:“黃毛,都是街坊,你這也欺人太甚了,花臂哥剛來,知道個屁事,還不是你說怎麼收就是怎麼收。”

賣水果的劉嫂也開口說道:“就是,就是,黃毛,你不就是欺負人家家裏沒有男人,人家陸嫂家也是有兒子的,等人家兒子會來,看人家怎麼找你理論。”

賣豬肉的老王和賣水果的劉嫂不怕黃毛,他們是本地人,親戚朋友一大堆,黃毛平時對他們兩位也是忌憚三分。

這兩位好心的街坊說得不錯,光頭哥確實被人打殘了,這一片地方剛剛分給了花臂哥打理,花臂哥哪裏知道以前的賬目,黃毛就是見吳佩蘭家裏沒人,想訛點錢,好過一個肥年。

黃毛的這點小心思被街坊說破了,惱羞成怒,一腳踩在茶葉蛋上,指着老王和劉嫂罵道:“你們要造反呀,管好你們自己就行了,我就欺負她家兒子不在,怎麼了……”

黃毛的話還沒說完,一道黑影撞來,就像是一輛急馳的卡車,黃毛“嗖”就飛了出去五六米,重重摔在地上。

這道黑影就是陸豐,他剛到麻紡廠菜市場就看到了這一幕。陸小曼也趕快上前扶起吳佩蘭:“媽,哥哥回來了,哥哥回來了。”

黃毛忍着痛,爬起身,對自己的跟班叫囂道:“給我打死他,打死他……”

吳佩蘭嚇了一跳,趕緊就要攔在兒子身前,嘴裏哀求道:“黃毛哥,對不起,這衛生費我們交,你們可不要動手,我們交這衛生費還不成嗎?”

陸豐心痛,想輕輕地扶開母親,母親的力氣很大,像一隻母獸在保護着自己的幼崽。陸豐被母親拉扯着,他又擔心傷到母親,一時放不開手腳。

黃毛爬起來,看到這番情景,就更加囂張了,對着吳佩蘭大聲呵斥道:“我他媽受傷了,這件事沒這麼容易了結,你先給我拿一萬塊醫藥費去看病。”

吳佩蘭咬咬牙,緊拽着陸豐不肯放手,神情堅定地說道:“好,這錢我給。”

黃毛呵呵笑了,一萬塊錢這麼好賺,感覺身上也不痛了,他斜眼又看見陸小曼,這小丫頭越長越水靈了,於是,黃毛又色迷迷地說道:“我受的可是重傷,得住院,讓你女兒伺候我三天,三天後我保證放她回去。”

黃毛的幾個小弟也跟着發出一陣Y笑。

黃毛這個要求可就超出了吳佩蘭的底線,即使她再怎麼愛自己的兒子,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女兒推進火坑。吳佩蘭眼睛裏流下了淚,輕輕放鬆了抓住兒子的手。

“跪下。”一聲怒喝從陸豐口中吼出。

陸豐這次使用的是凡間武技“佛門獅子吼”,而不是他平時常用的威壓。

威壓是一種無差別攻擊,菜市場裏到處都是無辜羣衆,更何況母親、妹妹也還在身邊。這個時候,使用武技比使用道法更合適。

黃毛和幾個小弟就感覺自己的耳膜生痛,彷彿就要裂開,身上一軟,就真的跪了下去。

陸豐終於掙脫了母親,向着黃毛走過去。在旁人看來,吳佩蘭的兒子是一位帥氣的年輕男子,衣着乾淨,像一個讀書人,他嘴角含笑,彷彿是要過去跟黃毛理論。

吳佩蘭也非常擔心,擔心兒子過去肯定要喫虧。但她現在不能去拉兒子,拉了兒子就等於害了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真是左右爲難。

可是,從黃毛的角度看來,向他走過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雄壯的公獅,公獅嘴角淺笑,那是因爲看見了美味的獵物。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可知道我老大是誰,我老大是光頭哥,不,不是,我老大現在是花臂哥,比光頭哥還厲害。”

陸豐若無其事地走到了黃毛跟前,蹲下了身子,一隻手輕輕拍打在黃毛臉上,傷害性不大,污辱性挺強。

陸豐道:“給我媽磕頭道歉。”

黃毛眼睛一橫,開玩笑,我們混社會的人流血不流淚,今天要是向你媽磕頭道歉,以後還怎麼在麻紡廠這一帶混了。

黃毛橫着眼:“小子,你不要囂張,等我老大花臂哥來了,你就知道厲害了。”

陸豐輕蔑地一笑。

“花臂哥。”

“啪”陸豐扇了黃毛一巴掌。

“花臂哥。”

“啪”陸豐又扇了黃毛一巴掌,這一巴掌直接把黃毛扇在地上。

黃毛口中吐血,兩顆臼齒包裹在血漿裏,半邊臉青腫發紫,一隻眼睛都睜不開了。

黃毛搖搖晃晃又挺起了身子。

陸豐暗忖,這黃毛的身體素質不錯呀,居然還能爬得起來,是塊硬骨頭,就喜歡這樣的硬骨頭。

就在陸豐準備再扇黃毛一巴掌的時候,黃毛已經雙手抱拳哀求道:“大哥,我錯了,大哥,求您別打了。”

陸豐嘴角輕笑,將手收了回來,命令道:“向我媽道歉。”

黃毛趕緊將跪着的身體轉向吳佩蘭,繼續哀求:“阿姨,對不起,看在我們都是街坊鄰居的份上,您饒過我吧,對不起。”而後,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陸豐站起身來,用眼睛瞄向另外幾個小混混,又有一個硬骨頭,被陸豐一腳踹在臉上,頓時滿臉是血。

剩下的幾個都是識時務的俊傑,跪在地上對着吳佩蘭連連磕頭,口中哀求。

陸豐看着吳佩蘭,輕描淡寫地說道:“媽,要是不解氣我就S了他們?”那種口氣,就像是要S幾隻小公雞。

剛剛還在用衣角拭淚的吳佩蘭嚇了一跳,一臉驚慌地將兒子拉在了一邊,說道:“小豐,可不敢再犯法了,他們也沒對我怎麼樣,你就放他們走吧。”

陸豐想S這幾個小混混那就是心念一動的事情,只是在大庭廣衆下S人,怕嚇到自己的母親。

陸豐衝着黃毛幾個說道:“滾,叫花臂哥到我家來道歉,否則我就打斷他的腿。”說完,再也懶得去看地上的這幾個小混混。

陸豐轉過身,撲通一下跪在吳佩蘭身前,“碰、碰、碰”連磕了三個響頭,水泥地面都磕出了一個大窟窿。這是陸豐有意在街坊鄰居和小混混面前露一手。

陸豐對着吳佩蘭說道:“兒子不孝,讓您喫苦了。”

吳佩蘭終於也哭了出來,一把抱住兒子的腦袋檢查有沒有受傷,看到兒子沒事,又用力抱住兒子痛哭出聲。

吳佩蘭、兒子、女兒三人,就在大街上抱在一起痛哭。

旁邊的街坊看到母子三人這番情景也是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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