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買？
你拿甚麼買啊？
瞧瞧這一身穿的，上身藍，下身綠，腰上的牛皮帶都裂縫了，踩着一雙破膠鞋...
五年前這裝扮還行。
那時候大家都穿的差不多。
現在，誰不奔着點新鮮色，你還穿這個。
啥狀況，不很明顯嘛..
再說，廠子裏誰不知道你進去過，家裏都揭不開鍋了，哪來的錢買下這批線纜。
當然，這話他不會明着說。
“川哥，價格都是場子提前打聽好的，我這拉着第一批先去看看成色，只是個拉運的，這方面..我說的不算啊！”強子說道。
拉個屁倒吧..
賣個廢舊線纜，有甚麼說的算不算的。
陳川當然知道這是他的託辭，因爲甚麼，他心裏也是門清，心裏不爽，面上卻是笑容不減，攬着他的手臂，輕拍着他的肩膀道：“這樣，也別兩塊二了，每斤再給你加兩毛，我給你兩塊四...”
“你呢..跟場子報兩塊一，你們班組的兄弟呢，你給兩塊二，你自己兩塊四，場子方面你就說有這方面熟人，每斤多給了一毛，這樣也能體現你的工作能力，你也好交代，你班組的兄弟也有錢賺，大家也都樂呵，只會幫着你說話...”
“怎麼樣，哥哥我夠意思吧？”
這一番話，聽的強子是一陣心動。
這麼算下來，每斤自己賺兩毛錢，百八的沒問題啊。
“你說的是真的？”強子不確定的問道。
他一個月工資也就兩百多，百十來塊錢可是不少了，而且廠子裏還在陸續拆線纜，這筆生意要是促成了，賺的只會更多。
“吱..”陳川砸了一下舌，道：“兄弟，墨跡了！我甚麼時候忽悠過你，這樣，你跟你班組裏的兄弟商量一下，我在城南百放路的廢品站等你，當場交易，要是你拿不到錢，東西你直接拉走..放心..都是正當生意..票據也差不了你的，絕對讓你好交代...”
“咱們是兄弟，有錢一起賺嘛，不然，你就當個跑腿的，錢一分錢也到不了你兜不是..”
強子轉眼珠一想..
有道理！
“行，川哥，我這就回去商量一下..”強子說道。
“得，等你啊！”
陳川一揮手，看着強子返回進了場子，緊忙朝着百放路的廢品站趕去。
不算遠..
這家廢品站他認識。
老闆姓霍，是個瘸子，大家都管他叫霍瘸子，看起來窩窩囊囊的，實則早年也是個狠人，不過後來被人挑了腳筋，也就不混了，娶了個農村媳婦，生了兩個娃，一家人靠經營廢品站爲生，也是經營多年了，本人也是被歲月徹底磨去了棱角。
陳川沒進去之前，偷摸的倒過幾次鋼筋，扔到他這裏賣了。
一來二去，跟霍瘸子也就熟了。
來到廢品站，霍瘸子正喫着飯，見到陳川，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放下飯，就走了出來，摸了一把油膩的嘴，叼起一根菸，略有憨厚的問道：“陳老弟，有挺長一段時間沒看到你了，這次有啥好東西？”
“幾百斤鋁芯線纜，收不收？”
“收，市價兩塊！”
“行，不過我要開兩塊一的票據。”
啥？
霍瘸子微微一愣。
兩塊收的，你要兩塊一的票據？
這甚麼操作？
還沒等霍瘸子過多反應過來的時候，強子帶着另外三人，騎着三輪車到了。
四輛三輪，滿滿的都是線纜。
初步估計，也得有四百來斤了。
“來，哥幾個，幫忙搬一下，先上稱！”陳川招呼道。
那模樣..
這家廢品站，好像是他的一樣。
霍瘸子也沒說甚麼，憨憨厚厚的反倒是成了小工。
不多不少，一共四百五十斤。
“哥幾個，都等一會哈..”陳川打了一個招呼，接着攬着霍瘸子，直接到屋裏面去結賬。
兩塊一斤，四百五十斤，九百塊錢！
霍瘸子拿錢給陳川。
不過陳川沒有接，道：“霍哥，一共一千零八十，這批線纜，我兩塊四收的！”
聽到這話，霍瘸子臉色一沉，道：“我說的是兩塊，不是兩塊四，兄弟，不帶你這麼玩人的..”
“哎呀，老哥，咱們這麼多次交情了，你就當先幫我墊上一百多塊錢，我保證一會就還你，一百來塊錢而已，我又不能跑，你擔心甚麼啊..”陳川說道。
一旁霍瘸子的媳婦，聽到這話，可是有些不樂意了。
賣廢品還有賒賬的？
從來就沒聽過。
霍瘸子則是有點抹不開情面，遲疑了一下，還是多拿出一百八十塊錢，接着按照陳川交代的，兩塊一每斤的票據也開好了。
而陳川則是拿着計算器，噼裏啪啦就是一頓算，將錢分成了三份，兩份拿在手裏，一份揣在兜裏，走了出去。
“哥幾個都辛苦了哈..”陳川笑着先是將一沓錢連同票據遞給了強子：“兩塊一每斤，點點，票據也在這..”
拿到錢，強子眼光一閃。
說實話，直到見到錢，懸着的心才落下。
票據，錢，都沒問題，謹慎的揣在了兜裏。
陳川笑着，又是將令一份錢遞給了強子，同時對着其他三人挑了下眉。
意思..不言而喻..
幾人見狀，嘴角也是浮現笑容，都是清楚，這錢是他們的那份。
一人能分十好幾塊呢。
“兄弟，講究！”有人說道。
“強子是我兄弟，那必須得講究..”陳川說道：“哥幾個，跟你們打聽點事，這線纜還能有多少？”
“這..我們也不知道啊，現在廠子裏還陸續拆着，不過估摸着，怎麼還得五六百斤吧！”有人說道。
“行，有多少我收多少，就麻煩哥幾個照顧了..”陳川道。
“嗨..這說的，都是兄弟..”
“那行..強子..到時候聯繫我..”陳川將手裏的錢，揣在了他胸口的兜子裏，輕拍了拍之後，對着其他三人道：“哥幾個，那我就不遠送了..”
“客氣了..”
三人上車，騎車三輪往外蹬。
陳川則是見機，從兜裏拿出最後一沓錢，塞進了強子的兜裏，加大力道的拍了拍，道：“回去的時候慢點..”
強子會心一笑，道：“走了川哥，回頭找你喝酒！”
強子是真的開心。
這一下自己就是百元進賬，而且一切都天衣無縫。
川哥是真講究啊！
而相較之下，陳川的一顆心，則是剛剛懸了起來。
雖然他相信自己的眼力，但要是這四百五十斤的線纜裏，弄不出來銅芯，一分不掙外，還直接拉了近兩百塊錢饑荒。
要是那樣..
真就沒臉再踏進家門了。
“兄弟，你這錢..”
“錢？甚麼錢？”
陳川翻了一下霍瘸子的工具箱，直接拿出來一把壁紙刀，一把鉗子。
見他這般模樣..
霍瘸子心裏咯噔一下。
這特麼是要耍賴啊！
然而陳川又是道：“那一千多塊錢，只是讓你幫我墊付一下，這些線纜，可還都不是你的，具體價格，等我把線纜拆開，咱們再算！”
“你這話是甚麼意思？”霍瘸子沉聲道。
他現在是老實了。
但不代表沒有火氣。
陳川也不解釋，手上動作很快，抓起線纜，一割，一拽..
草..
鋁芯的！
第二條...
還是鋁芯的！
完了，這特麼是要打眼了？
“你不是欺負老實人嘛，你這樣，我可要報警了..”霍瘸子媳婦出來，很是氣憤的道。
先說是借一百多塊錢，現在又成了一千多塊錢都是他們墊付的。
這不是耍無賴嘛..
哪有這樣的。
滋啦..
伴隨聲音響起，陳川手中的線纜，顯露出一抹紅銅色。
“紅銅的？”霍瘸子驚訝道。
陳川嘿嘿一笑，抬頭看向女人，道：“嫂子，現在還報警嗎？”
女人着實驚的不輕。
不是鋁芯的嘛，怎麼就變成紅銅的了。
那這麼多線纜，可就不是一千來塊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