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終，葉沁還是接受了周衍的提議。
周夫人知道這件事時，神情不大好。
其實從前她是很喜歡葉沁的，畢竟葉沁曾救過周衍的命。
但自從知道葉沁拒絕了周衍的表白，她對葉沁的態度就冷淡了很多。
在她看來，周衍英俊又有才華，葉沁拒絕他，多半是嫌棄他的心臟病。
偏偏這次葉家陷入危機，葉沁又接受了周衍。
是以，她看葉沁的目光多了幾分嘲諷。
只是爲了自家兒子開心，她並沒有說甚麼。卻揹着周衍警告葉沁：
“我不管你跟我兒子在一起是欺騙他的感情，利用周家幫助葉家，還是你們兩個合起夥來騙我。這都不要緊，只要你別讓他傷心就行。”
葉沁很是羞愧，還好有周婉幫忙打圓場。
無論私底下怎麼嫌棄葉沁，周夫人還是按照周衍的意思，在葉沁和周衍雙雙出院後，請了圈子裏交好的貴婦和各家小輩到周家來，辦了一場下午茶，藉此公開葉沁和周衍的戀愛關係。
意在告訴衆人，就算葉氏敗落了，葉沁現在也是周衍的人，別人輕易欺負不得。
下午茶這種婦女交流會，陸時允肯定是不會去的。
只是他在辦公室看卷宗看到一半時，微信羣裏又有人發了一張照片——
葉沁和周衍並肩坐在一起，手上都拿着份蛋糕，臉對着臉，從拍照的角度看上去彷彿是在接吻。
損友還@季揚：【你惦記的花被人摘走了！】
季揚的回覆頗爲咬牙切齒：【周衍那個病秧子，居然敢跟我搶人！】
陸時允翻卷宗的手停住，金邊眼鏡後驟然冷下來的雙眼盯着照片看了許久，沒甚麼溫度地笑了笑。
*
季揚藉着有事找季夫人的理由，急匆匆趕到周家的下午茶會時，居然看見陸時允也在。
他穿了一身米灰色西裝，拿着杯香檳，長身玉立，神色冷淡，獨自站在聚會一隅。
聚會上不少未婚的名媛，一個個眼睛都快粘在陸時允身上，還有人試圖上前搭訕，他卻對誰都愛搭不理。
“真是天上下紅雨了。”季揚驚訝得差點忘記自己來的目的，走到陸時允身邊，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天，調侃道，“你的律師事務所是要倒閉了嗎？你這個大忙人居然有空來參加這種婦——”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周衍牽着葉沁的手走到正在打牌的周夫人身邊，神色瞬間變了。
“她倒是好本事！”季揚的臉色難看得不行。
陸時允淺飲了一口香檳，鳳眼微抬，目光隔着鏡片與站在周衍身邊的葉沁遙遙相觸。
他面無表情，她向他點頭致意。
上次事後，她給他發了道謝短信，還讓人送了一份禮到他的事務所，之後就再沒聯繫過他。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周衍在幫周夫人看牌，葉沁紅脣含笑，正同身旁的周婉說着話。
不知爲甚麼，她總覺得陸時允看她的目光冷嗖嗖的，大冬天的莫名被他看出了半身冷汗。
細細回想一下，她最近也沒得罪過他，甚至怕他誤會自己想借機纏上他幫忙，她連道謝電話都沒好意思給他打一個。
她覺得自己表現得夠有分寸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
“靠！季揚怎麼過來了！”周婉小小聲叫了一聲。
周婉拉起葉沁就要避開，陸時允和季揚已經大大方方走過來。
季揚走到季夫人身後，幫她看牌，嘴裏吊兒郎當地笑：“媽，輸了多少？別把給我爸的零花錢都輸光了。”
“我不輸他的，輸的你！”季夫人瞪了他一眼，有些惱怒季揚剛鬧出那麼多事，還跑出來丟人現眼。
特別是在場衆人基本知道季揚上次羞辱葉沁的事，如今見到他，一個個眼神都往葉沁那兒瞟。
葉沁頗不自在。
但她很沉得住氣，臉上紋絲不動，甚至還能微笑着向陸時允和季揚打招呼：“陸律師，季少。”
周夫人對她的周全大方很滿意，周家願意看在周衍的面子上護着她，不代表會爲了她和季家撕破臉。她能懂事地自己把事情揭過去，自然是最好。
可她越是雲淡風輕，季揚越是不爽，他冷笑：
“雪蘭姨這還真是找了個好兒媳呢，就是得小心點她看上的到底是周衍呢，還是周家。”
牌桌上的氣氛一時微妙起來。
葉沁和周衍沒甚麼反應。
周夫人和季夫人的臉色都不大好。
季揚這話嘲諷了葉沁，何嘗不是嘲諷了周衍？
“季揚，不會說話可以不說。”陸時允鳳眼微沉，看了季揚一眼，警告意味很明顯。
季揚每次接觸到他這種目光就有些發怵，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牌桌上再度熱鬧起來，所有人都刻意忽略了剛纔的小插曲。
季夫人微微鬆了口氣，暗自慶幸有陸時允在，不然季揚這小子真渾起來，她都未必鎮得住。
“陸時允好帥！”周婉興奮地對着葉沁耳語道。
葉沁下意識抬眼看向陸時允。
他沒有走到牌桌那去，就站她不遠處，午後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打在她身上，幾乎覆蓋住她整個人，微風將他身上柑橘調的香水味陣陣送來，沁滿她的鼻息。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微微偏向她看來，逆着光的眼眸在金邊眼鏡後看不清神情。
她心頭一跳，莫名回想起他上次的“玩笑”。
“就是眼睛有點瞎，居然喜歡白梓晴那個小白蓮。”周婉又一臉嫌棄地吐槽，“葉伯父可是白梓晴親爸，出了這種事情，她居然還能在國外逍遙。不就是記恨葉伯父當年沒有趕你走嗎。”
葉沁苦笑，其實她和白梓晴出生時被抱錯這事，真談不上誰欠了誰的。
葉家雖然富貴，可白家也不差。
白家夫婦都是大學教授，不僅是書香門第，還有不輸當初葉家的財富。
後來，葉沁和白梓晴的身世剛發現不久，白家夫婦就車禍過世，白梓晴繼承了白家的大筆財富，又被接回葉家。
如果那時葉沁被趕出葉家，還未成年的她只能去孤兒院。
可是葉向元沒有，葉家不僅沒讓葉沁離開，對她和白梓晴向來也是一碗水端平，不曾讓她們任何一個受過半點委屈。
但白梓晴總是一副葉沁對不起她的模樣。
連帶着陸時允季揚那個小圈子裏的人都跟着看葉沁不順眼，處處爲白梓晴出頭。
也許是因爲葉沁的存在，這些年白梓晴與葉家人關係淡薄。
此次葉家出事，她直接告訴葉沁：
“雖然我16歲回到葉家，但那只是因爲我當時未成年，需要一個監護人。
這些年，我用的花的都是白家的錢。葉家的好處，我沒受過多少，所以責任自然不該由我來擔。
把媽接到M國來治病，由我和秦楓暫時照顧，給你們減輕點負擔，算是我還葉家那兩年的照拂之情。”
人家心思通透，人間清醒，把一切情分都計算得清清楚楚。
葉沁啞口無言。
白梓晴說的確實也對，葉沁感激葉向元的明事理和多年撫育，這恩是該她來還。
她心甘情願。
“那他喜歡誰才叫眼光好？”葉沁陪着周婉一起八卦陸時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