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日裏，蘇蕎只會罵她賤人、表子，那潑婦的形象可謂是讓人刻骨銘心。
現在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讓人根本無法反駁。
“行了。”
蘇蕎和朱玉玲實在聒噪，鬧得蕭黎朝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他還沒說話，已經有人搶先了一步：“你還愣着做甚麼？再不走，等着你蕭大哥厭煩你嗎？”
“你先回去吧。”蕭黎朝一時間也不好說甚麼重話，只是扭頭對朱玉玲說了這麼一句。
可那邊，玻璃心的朱玉玲竟然直接哭哭啼啼地跑開了。
那可憐兮兮的背影，連蘇蕎都免不得想吐槽——朱玉玲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回屋吧，還受着傷。”蕭黎朝提着野雞催促着。
一進門，他一抬手把那隻雞遞到了蘇蕎麪前。
“給我的？”蘇蕎兩眼放光。
“嗯。”
蘇蕎樂開了花，幾乎是手舞足蹈地說：“太好了，我把它燉了，你也喝點雞湯！這天寒地凍的，得好好補補纔行！”
說完，她已經提着雞走向了廚房。
蕭黎朝整個人都石化了。
這要是換做以前，這女人準嫌棄他不給自己做飯。
蘇蕎在廚房裏忙碌着，而蕭黎朝則拿着一塊小木頭在手裏雕刻着甚麼。
等到廚房裏飄香四溢的時候，他纔想起來走到廚房裏去看看。
撲面而來的香氣，實在是太過誘人。
蕭黎朝幾乎是下意識地嚥了一口口水。
“馬上就好了。”蘇蕎眯着眼看他。
砂鍋裏的湯冒着泡泡，發出“咕嘟咕嘟”的響聲。
那浮在鍋裏的一層油，更是讓蕭黎朝飢腸轆轆的肚子叫了起來。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蘇蕎還會燉雞？
不多時，兩個人便喝完了碗裏的雞湯。
總算不那麼餓了，也不那麼冷了。
蘇蕎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她仔細地環顧着這家裏的擺設，實在是破敗不堪。
最關鍵的是實在是太髒了。就在她躍躍欲試準備爬起來大掃除的時候，外面的門被人敲響了。
“大哥，你在家嗎？”
蕭黎朝是個孤兒，唯有一個妹妹。
除此之外，蕭黎朝在慄山村實在沒幾個朋友，他打獵早出晚歸，也就認識左鄰右舍的人。
大家都說他老實，是個能幹事的人。
所以家裏有點甚麼事，也都喜歡找他。
“怎麼了？”蕭黎朝拉開門，就看到妹夫宋羽飛站在外面。
“大哥，我母親快不行了。”他吸了一口氣，聲音帶着懇求：“黎月懷着身子，我實在沒轍了，纔想叫大哥您陪我，送老孃去城裏請大夫。”
“快不行了？”
蕭黎朝一怔，聲音裏帶着幾分詫異：“前幾日不還好好的嗎？”
“前日起，家中老母便腹瀉不止。”宋羽飛吸了一口氣：“這都三日了，也不見好，今日更是粒米未進，怕是......”
“我們去看看。”蕭黎朝下意識地要往外走。
倏地，又想起家裏還有一人。
他扭過頭來，對着蘇蕎冷冷地開了口：“你在家裏等我回來。”
“不，我和你一起去。”蘇蕎想都沒想就開了口。
這一下，宋羽飛和蕭黎朝臉都黑了。
蘇蕎可不是個討喜的人，前幾次去宋家，她是連喫帶拿。
生生搞的蕭黎月臉都黑了，就更別說她公公婆婆了。
“腹瀉三天了，這個時候纔想起來請大夫？”蘇蕎拖着渾身是傷的身子往外走：“你們也不怕脫水？”
“啥是脫水？”旁邊宋羽飛一臉狐疑地看向了蘇蕎。
他那表情，就像是在說：你丫的，又編了個甚麼我們聽不懂的詞？這次不會又是想坑蒙拐騙吧？
“和你說了也是廢話。”蘇蕎冷不防丟出幾個字去。
她算是發現了，這慄山村的人有文化的真沒幾個。
拉肚子三天了，居然都不去看病。
索性別請大夫了，直接辦喪事得了。
三個人直奔宋家，一路上宋羽飛心裏都是忐忑的。
臨到宋家門口，他才小心翼翼地看着蘇蕎：“嫂子，一會進了門你可別亂說話。還有這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能不能......”
他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說：“能不能......別拿了？”
“......”蘇蕎啞口無言。
原宿主到底是做了甚麼喪盡天良的事情，才把別人逼到這個份兒上。
萌生了這個念頭以後，蘇蕎終於面無表情地掀開了簾子。
“大哥......”旁邊的宋羽飛都要急哭了，眼看着蘇蕎掀簾子走了進去，立刻小心翼翼地扭頭看向了旁邊的蕭黎朝。
蕭黎朝沒說話，也不知心裏在想甚麼。
破敗的屋子裏，蕭黎月幾乎是一眼便看到了走進門來的蘇蕎。
她一張臉都黑了，沉着臉問：“你來做甚麼？”
“宋羽飛，我是讓你去請大夫。”蕭黎月哼哼了一聲，看着蘇蕎那二百五十斤的肥膘氣不打一處來：“你把她叫來做甚麼？你看咱家還有甚麼事能讓她拿的嗎？都已經家徒四壁了！”
她這一連串的話，絲毫不避諱站在面前的蘇蕎。
蘇蕎聞了聞屋子裏的空氣，一股子濃郁的黴味撲鼻而來。
“我......”宋羽飛說不出話來了，小心翼翼地看着蕭黎月。
“孕婦脾氣這麼大，也不怕傷着孩子。”蘇蕎睨了她一眼，自顧自地往屋子裏走。
破破爛爛的小房間裏，老婦人面色蠟黃，嘴裏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哼哼，像是痛苦極了。
一看到蘇蕎站在門口，她立刻如同見了鬼一般，指着蘇蕎的方向哼哼着。
“嫂子，你也看到了，我娘都已經這樣了......要不你還是......”宋羽飛走了上來，礙於面子可還是不得不說：“你還是先回去吧？”
他這逐客令下得不無道理。
“哥，辛苦你和宇飛跑一趟，去城裏請個大夫。”
蕭黎月說着，已經將幾個銅板塞進了蕭黎朝的手裏。
她一籌莫展地開了口：“家裏就這幾個錢了，也不知道夠不夠。”
話音未落，蘇蕎已經走到了牀邊。
她一把抓住了牀上老婦的手，聲音薄涼：“從慄山村進城，需得幾個時辰吧？”
“往返一百多里地，得要五六個時辰。”宋羽飛呆呆地看着蘇蕎。
“那就是十個小時，”蘇蕎眯了眯眼，自信滿滿地說：“等你回來，你老孃怕是屍體都涼了。”
“你......！”
宋羽飛被她一句話噎得臉都綠了，旁邊的蕭黎月終於也忍不了了：“蘇蕎，你甚麼意思？你咒誰呢？”
她說完，立刻扭頭看向了蕭黎朝。
“哥，你也不管管她！”
她越說越是生氣，古代人因循守舊的那一套，哪裏受得了有人這麼說？
“不是病。”
眼看着蕭黎朝已經要上來把人拖回去了，蘇蕎一句話讓幾個人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