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手上的鏟子還沒撂下,從小廚房裏跑了出去,靠在廊柱上,揶揄道:“喲,這不是徐姨娘嗎?您還真是屬狗的,我這肉湯剛煮好,您聞着味就來了?”
徐姨娘何曾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當即氣的頭上冒火,臉頰通紅。
“你竟然敢拐彎抹角的罵我!”
一揮手,所有人都圍了上來,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沈枝意手摸向腰間,又垂下手,嘲弄的笑了一聲:“看來你們是真不怕了啊,請便吧,不過我那些瓶瓶罐罐要慎重,萬一打碎了甚麼冒出甚麼毒粉來,我可就沒法解了。”
徐姨娘見她淡定,心裏也生出不確定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家中無主母,我代爲掌管府中之事,出了這種事,我心甚痛,不能置之不理,來人呢,把芳菲苑給我翻個底朝天,務必要找出贓物!”
沈枝意只是瞧着他們鬧,慵懶的用手指捲起了自己的長髮!
片刻工夫後,一個老嬤嬤抱着一個盒子,放到了院裏的石桌上。
“姨娘您看!”
“好啊,老爺嚴明治理府邸,家中竟然出了小偷,若不重罰我我無顏面對老爺,來人,把這賤丫頭拉去祠堂跪祖宗,直至認錯。”
“真是雷聲大雨點小,我以爲你們要直接S了我呢,怎麼?不敢啊?”沈枝意走到院落中央,笑着瞧他們。
“你這是甚麼態度?還不認錯?”徐姨娘冷冷的瞧着她:“還是說你想直接被口了送去衙門,到時候可就不是跪祠堂這麼簡單的。”
“爲甚麼不把我送衙門?”沈枝意笑了一聲:“也就是說你們也不敢確定這筆錢財是從何而來,若是正當途徑得到的,你們也怕這件事情不了了之,所以想在府中動私刑,是不是?”
“你胡說,你之前犯了錯,銀子也全部罰掉了,身無分文,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一筆錢?不是偷盜又是從何而來?”徐姨娘挺着腰,氣勢如虹。
“是滕王給我的!”沈枝意觀察着她的表情,見她臉上有些錯愕,繼續往下說:“怎麼?姨娘不信?這銀子底下可還有滕王的私印,不如仔細瞧瞧。”
“你你不知廉恥,竟敢和外男私相授受?”徐姨娘瞧見了滕王印也有些驚訝,胡亂找着理由!
“王爺只是給我一些金銀珠寶,比不上太子殿下賜給妹妹一個孩子呢。”沈枝意緩緩靠近她的耳邊,語氣中帶着幾分嘲弄!
徐姨娘抬眸,嬌俏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憤恨:“你又拿這事威脅我。”
沈枝意好笑的看着她:“有些事情不能既要也要,總得付出代價不是?過了那晚,誰能證明我和滕王的事兒?可妹妹的肚子裏卻實打實的揣了一個孩子,你猜這事如果揭露了,太子殿下敢不敢當衆承認?他定怕失了聖心,教訓我事小,毀了你們的圖謀纔是大,姨娘,好好衡量一下輕重吧,別惹我,我沈枝意發起瘋來,甚麼都能做得出來!”
她的聲音冷得像是冬天房檐上的冰柱,讓人不寒而慄。
“你!”徐姨娘被氣的噎住。
“我說過了,芳菲苑不歡迎外人,若再有下次,姨娘可仔細着點。”沈枝意低頭淺笑了起來!
明明她的樣貌與往日沒甚麼不同,明明她笑起來也是脣角向上,看起來陽光明媚,但總讓人覺得害怕。
如今沒抓到實質證據,反而被威脅了一番,徐姨娘臉都被丟光了。
“你最好別被我抓住把柄!”丟下一句狠話後,她快步離開。
“姨娘慢走!”沈枝意看着她的背影,揮了揮手,招呼銀杏:“再不喫的話,飯再就要涼了。”
“小姐真厲害。”銀杏滿臉的崇拜。
“那是!只有我沈枝意欺負別人的份,還沒有人能夠欺負到我的頭上。”沈枝意大朵快頤。
用了午膳之後陽光正好,萬里無雲,沈枝意就有些坐不住了,讓銀杏也換上男裝,兩人從側門溜了出去。
沈枝意看見街上的一切都覺得新奇,這一邊幾乎都是宅子官邸,沒有甚麼太多的商販,只有走街串巷的賣貨郎,拿着撥浪鼓賣貨!
她挑了兩樣新奇的東西,打算讓銀杏拿着,卻發現她站在牆角處,躊躇不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你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有心事就跟你家小姐說!”
“小姐您裝扮成這個樣子,不會又是去見太子殿下的吧?”銀杏支支吾吾的說道。
“見他?純屬浪費時間。”沈枝意一臉嫌棄:“老孃可有更重要的事要幹,男人,只會影響老孃賺錢的進度!”
銀杏喜笑顏開:“小姐真好。”
“傻丫頭!”沈枝意無奈笑笑,闊步朝着前面走去!
城西熱鬧了很多,這裏有許多商鋪林立,路邊支着攤子,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前面就是神醫所在的濟生堂了,婆娘啊,你再忍忍很快就到了。”旁邊衣着樸素的老百姓,扶着一個女子,她大腹便便,看着卻不太像是孕婦。
“遍求醫無用,反倒費了不少銀子,這一次,如果實在不成,就算了吧,聽天由命。”那女人每走一步,都痛的要死!
沈枝意有些好奇,這開藥堂也不知道能不能賺錢!便跟了上去,神醫聲名在外,濟生堂也是人滿爲患!
她在那觀察了一會兒,診金也就幾個銅板,賺錢的大頭,還是在藥材上!
掌櫃的很快發現了她行爲有些鬼鬼祟祟,便過來勸阻:“這位公子要沒甚麼事兒,趕緊出去吧。”
“我來計生堂當然是看病的,你們這還趕病人啊。”沈枝意看了他一眼!
大概她太過理直氣壯,掌櫃的甩了甩衣袖,甚麼也沒說!
就在這時,輪到剛纔路上遇到的婦人去看醫生了,她艱難的坐下捂着肚子:“神醫,我這肚子大了兩年了,越來越大,近日更是疼痛難忍,您瞧這是怎麼了?”
神醫坐在堂後,看着年紀不輕,白髮蒼蒼,一雙眼睛倒是精明銳利,診脈之後道:“果然不是懷孕,而是長了瘤子,得開膛破肚取出瘤子纔行。”
沈枝意嚇了一跳,甚麼東西,這年代就有外科手術了?再看那神醫,表面上像是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可伸出的手沒做僞裝,極爲細嫩,是個年輕人才對。
懸壺濟世,行醫救人就這麼見不得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