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你負責

黎初站在門後,昏暗的光線絲絲縷縷打在她身上,門縫下方能看到伸出的影子在晃動,像從空氣裏割裂出來的觸手。

她呼吸倏然凝滯,尾椎有一絲寒意順着脊背攀爬上來。

熟悉的男聲越來越近,“誰在裏面?”

一秒。

蘇時縉推開門。

剎那間,一股更大的力道反過來把門關上,“嘭”的一聲巨響,落鎖,拒之門外的意思明顯。

他的手僵在空中。

臉上表情很是精彩。

舒寧也覺得這閉門羹有些尷尬,眼神一轉就開始哄人,“有甚麼見不得人的?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我們走吧蘇總,不理她!”

蘇時縉握了握空拳,落下來插進口袋裏,眼裏霾霧重重,“估計是我小叔的甚麼人吧,很晚了,別打擾人家休息。”

腳步聲漸漸遠去,靠在門上的黎初也總算鬆了口氣。

蘇時縉這個人自負自傲,今天還有美人相伴。

他不會再倒回來。

只是沈裴之麼……

比黎初想象中還要有意思。

沈裴之下樓後,早等在門口的司機連忙打開車門,恭敬道:“沈總。”

他嗯了聲,彎身坐進去。

就……就這樣?

左林有些愣,總覺得這反應不太對勁。

男人靠在座椅靠背上,雙腿隨意分開,微微後仰的脖頸使喉結愈發明顯,他閉着眼睛,“還不走,你是打算對星星月亮許願,還是想對蒼天大地祈福?”

“……”

低沉的聲音傳來,左林渾身一抖。

他趕緊關門繞過車頭上駕駛座,油門啓動,小心翼翼的眼神瞥了眼後視鏡,“沈總……先前是鹿小姐說你不要我,我纔去喫宵夜的。”

沈裴之沒睜眼,低低的氣壓比剛纔還讓人喘不過氣,“嗯,開你的車。”

左林趕緊閉嘴。

回到南庭別苑已經十二點。

漆黑的夜空像潑灑的墨,沒有云,沒有月,連空氣都是沉重的壓抑,彷彿有一場巨大的風暴在醞釀。

沈裴之一夜無眠。

凌晨六點半,左林來接他去公司。

還沒上車,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摸出來看一眼後接到耳邊。

“喂。”

“哥,你完蛋了哥!”

清脆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急吼吼的語無倫次,“爺爺爲了讓你結婚,說甚麼來着……哦說是今天要在家裏擺一個流水席,把整個京城的名媛淑女都請來讓你挑,再說不合適,就得說清楚到底哪裏不合適!”

大概是她的悄悄話太大聲被老爺子發現了,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在旁邊,“對!一天不行就兩天,京城沒了就周邊,我還不信了!你沈裴之找不到一個媳婦兒!”

“……”

“爺爺,哎呀爺爺……讓我來說!”

沈悅心走遠了些,“哥,我感覺爺爺這次是認真的,他說蘇時縉都有女朋友了,你是長輩,你……”

沈裴之打斷他,“老爺子見過蘇時縉的女朋友?”

“啊,那沒有。”

說起這個沈悅心還有些不屑,“誰見過啊,一天到晚跟個寶貝似的藏着,也不知道是哪路天仙。”

“告訴爺爺,把今天的流水席取消,我會給他帶回去一個孫媳婦。”

“好……你說甚麼?!”

沈裴之沒解釋,乾脆利落的掛斷。

上車。

他略顯疲憊的閉上眼睛,再睜開,黑眸深處似乎氤氳着矛和盾。

老爺子退休多年,在老宅閒來無事就最喜歡插手他的私事,今天小的,明天大的,似乎年齡越大就越是返老還童,最近這一年尤甚。

讓他結婚,像是老爺子最後一項任務。

這次的流水席糊弄過去,下次說不準還會搞個選美大賽,再下次國際小姐都要被他包圓了。

沈裴之曲起兩根手指扯開領帶,煩躁的頂了下牙齒。

“去盛世酒店。”

左林沒敢多問,掉頭。

黎初前一晚留在酒店過夜,迷迷糊糊被手機震動的聲音吵醒,看都沒看一眼就拿起來放在耳朵上,“你好?”

“好甚麼好?你給我坐起來說話!”

鹿潼大小姐的聲音不容拒絕,好像在透過屏幕監視她,“女士,我昨天爲了等你消息整夜待在酒吧,你倒是樂不思蜀得很吶。”

“等我消息?”

黎初悠悠轉醒,慢吞吞起身去拉窗簾。

“鹿潼,玩通宵就玩通宵,別說得那麼清新脫俗。”

“……”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後響起叩叩叩的高跟鞋聲音,鹿潼邊走邊跟她說話,“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跟沈裴之昨晚怎麼樣?”

“嗯。”

黎初轉頭看向身後的牀,一切猶在眼前。

“不過蘇時縉那邊我暫時還不能攤牌,沈裴之也得慢慢來,近水樓臺先得月,小祕書上位甚麼的……不也挺常見。”

她說着嘴角就浮起一絲半嘲半諷的弧度,也不知道在笑甚麼。

“你哪兒是甚麼小祕書?你是大灰狼。”

鹿潼嗤了聲。

“我告訴了沈裴之一個祕密,說不定他真的會對你另眼相看,要麼弄死你,要麼愛上你。”

“……”甚麼?

黎初漠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甚麼祕密?”

“誒呀以後再說吧。”鹿潼明顯想賣關子,馬上轉移話題,“沈裴之可是塊難啃的骨頭,當年我啃了好久都沒啃下來,黎初,你要是搞定他,老孃敬你!”

目中無人的鹿小姐,可不是誰都當得起一個敬字。

沒一會兒她又笑了。

“沈裴之還有個追了好久的女人,你有事兒幹嘍。”

“……”

確實有事兒幹,一面沈裴之,一面蘇時縉,還有他們倆身邊的女人。

黎初想遊刃有餘跟他們周旋,就得短期內不得罪廢胎,長期內不得罪備胎……這臺戲堪稱大項目。

幹成了她就是最牛逼的操盤手。

幹不成麼。

指不定埋在哪兒。

“無妨啊,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撬不到的牆角。”黎初抬手按了下跳動的眼皮,隨口說:“等我把蘇時縉手裏的東西拿回來就跟他攤牌,這種如履薄冰的日子不會太久。”

話音剛落,敲門聲響了。

她掛斷電話過去開門,看到門口的男人時淺顯愣了下,然後露出一抹傾城絕色的笑容,“沈總,早。”

沈裴之淡淡抬眸,“早。”

“這個時候過來……您是有甚麼事?”

他幽幽的眸光凝聚在她臉上,嗓音清冽,“對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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