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補腎的

黎初小心肝都跟着抖了抖,寒毛卓豎,抬眸和他對視的一瞬間像墜入漆漆的深海,她眼神一凝,近乎自救的伸手把他臉撇到另一邊。

“我不是說了嗎?同事在看戲。我先忙了,有甚麼事晚點再說。”

掛斷電話。

黎初長舒一口氣,驚魂未定。

“有種撒謊,沒種承擔後果?”

沈裴之已經鬆開了她的手,沉斂和巋然不動的姿態恢復如初,“提醒你一句,我只答應你不告訴蘇時縉我們的關係,沒說要隨時隨地當你的演員,戲臺子踩空了別哭。”

黎初皮笑肉不笑的扯動嘴角,“只要沈總不拆我的臺,我就給你燒高香。”

“住哪兒?”

“啊?”

這話題轉的有點突然。

男人又開始閉目養神,好像耐心已經在剛纔的惡作劇裏用盡,“給你放一天假,回去收拾東西,下午左林會來接你。”

“……搬去你家?”

沉默,默認。

黎初隱隱覺得進度跳這麼快有點危險,但對她來說是好事,捨不得減速,那就只有加快和蘇時縉撇清關係。

她垂眸掩去眸裏的思緒,報了個地址。

到地方半個小時。

黎初下車,禮貌性的再見還沒說出口,黑色奔馳像它的主人一樣不近人情,眨眼只剩兩行尾氣。

“沈裴之。”

她看着車消失的方向,三個字在脣齒間流轉滾動。

倏而輕笑一聲,琥珀一般的瞳孔裏有流光劃過,隨即深深隱匿於無形,邁腳上樓。

這間公寓是十八歲時母親送給她的禮物,同年黎氏遭逢鉅變,所有資產在一夜之間化爲須有,只剩下空殼公司曙光娛樂,還有這套登記在她名下的房子。

後來大學畢業,她打起精神重整曙光,在無數追求者裏看到了蘇時縉,他有着一雙能讓她短暫沉迷的眼睛,於是確認關係,蘇時縉自降身價到公司幫她的忙。

短短三年,物是人非。

這男人能坐上曙光執行副總的位置,是她的福,也是她的禍。

黎初在萬千思緒裏走進客廳,看着一點點裝飾起來的家,很遺憾的嘆口氣。

“我要走了。”

空氣很靜,連回聲都沒有。

也許是突如其來的感慨就讓人想矯情一下,她把自己扔進沙發,臉朝下,所有表情都被掩蓋其中,光影恍惚裏,她聘聘婷婷的身影恍如鏡花水月。

下午左林來的時候,黎初已經收拾好東西。

行李不多。

兩個箱子,一個熊娃娃。

物業幫忙拿到車前,左林趕緊下車打開後備箱,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太太。”

黎初意外的挑眉,“你叫我甚麼?”

啊?

“……太太?”

左林有些不確定的抓了下後頸,“你不是已經跟我們總裁結婚了?”這麼叫也沒錯吧?

“嗯,沒錯。”

她愛聽。

上車後去南庭別苑,左林幫忙把行李搬上樓就告別離開,沈裴之有應酬,下午的時間應該都不會回來。

黎初大致轉了一圈,大平層,只有主臥和客臥兩個房間,其他就是甚麼衣帽間影音室,花裏花俏的擺設一堆。

花歸花,也算有品味。

她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東西拿到客臥。

衣服麼,就只能放到衣帽間和男人規規整整的商務風格擺在一起,黑白灰裏突然撞入五顏六色,驟然給這無聊的空間畫上濃墨一筆。

收拾完已經過六點,黎初這會兒接到蘇時縉的電話。

“黎初你在哪兒?我現在過來接你。”

“我在……”

她條件反射的回答猛然一頓,渾身發涼。

忘了,之前這男人說要一起請沈裴之喫飯,那豈不是今晚就要面臨第一個災難現場?

黎初起身走到窗邊,抓了把頭髮,“我在外面送個文件,你跟你小叔說過喫飯的事了?”

“別總你小叔你小叔的,不也是你小叔嗎?”

蘇時縉笑,“我說過了,他讓我們先去。”

“……”

先不說前半句有甚麼問題,就這後半句,沈裴之答應一起喫飯,真的不是故意爲難她?

爲不爲難也得去。

黎初抬手捏着眉心,頭疼。

“那我自己過去吧,你把地址發給我,你就別跑了。”

聽起來很溫和的語調,無形中卻裹挾着不容拒絕的疏離,蘇時縉沉默兩秒才答應,“好,那你路上開車小心。”

車不在這裏,還得回一趟花都。

今晚蘇時縉喫完飯勢必要藉口送她回家,要找個理由拒絕。

食味軒私廚環境雅緻,明明是家中餐廳,裝修和格調都像極了私人收藏館,每天只接納十二桌客人,沒有菜單,並且一個包廂佔據一棟閣樓,極具私密性。

黎初被服務員引到包廂,裏面的男人正在低頭刷手機。

她跟服務員道謝,進去。

“黎初你來了。”

蘇時縉聽見聲音把手機扣在桌上,眼底有一絲微不可查的驚慌,“我剛想給你打電話呢,沒想到你這麼快。”

“嗯,不堵車。”

黎初笑了笑。

眸光掃過桌上的手機,扣得挺好,“時縉,這家餐廳好難定的,你好厲害。”

“你之前不是說想來喫嗎?我定了很久。”

蘇時縉被她一句話誇得忘乎所以,從旁邊的椅子挪過來坐在她身邊,一隻手搭上肩膀,“初初,這兩天有沒有想我?”

想?

黎初看着他的側臉,一時有些恍惚。

眼前的男人和三年前並沒有甚麼變化,瑞鳳眼,鼻樑高挺,輪廓鮮明流暢,尤其……尤其是他那雙眼睛,曾經每次見面她都想摸一摸。

他身上沒有沈裴之那種與生俱來的冷銳,稍帶笑臉就會顯得彌足溫柔。

譬如現在。

“時縉。”

黎初斂起思緒,不動聲色拉下肩膀上的手臂,“你要不要先給你小叔打個電話?已經很晚了。”

“哦對。”

蘇時縉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

他說完就拿着手機起身,順便在她頭上揉了一把,“那你先坐會兒等菜,我去打個電話。”

打電話,至於去外面打?

黎初搖頭一笑。

她猜應該是今晚蘇時縉沒帶小蜜,讓那朵矯揉造作的嬌花有些不開心了,去外面哪裏是打給沈裴之,哄姘頭還差不多。

果然,不到兩分鐘。

包廂門推開。

男人應該是剛結束別的飯局,西裝外套搭在臂彎,沒系領帶,白襯衣解開兩顆釦子,修長的兩條腿被西褲包裹,步伐帶着勁風。

她挑着眉往嘴裏送茶,“蘇時縉出去給你打電話,這麼快?”

“他?”

沈裴之落座,拿出手機扔桌上。

“是去找公用電話了?”

黎初一愣,沒想到他會配合自己開這種玩笑,不過轉念一想應該是單純見不得蘇時縉吧,畢竟這個侄子可是想跟他分家產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她坐過去給他倒了杯茶,“沈總這是喝酒了?”

沈裴之低眸。

女人穿着一身素淨的黑裙,緊身,長袖,濃密烏黑的長髮隨意披散,貌美傾城,她那雙桃花眼微微挑着媚笑,萬種風情入骨三分。

她的美,獨樹一幟。

“嗯。”

他喉結滑動,眸漆如濃墨,“補腎的。”

黎初眨眨眼睛,撐着下巴的模樣像個小迷妹,“哇你居然喝壯陽酒,那是不是等會兒就該覺得很上火啦?”

沈裴之還沒回答,門口一道興沖沖的聲音先插進來,“小叔是不是最近熬夜了?怎麼會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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