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語坐在牀沿，摟着蘇念念的肩膀，“你想哭就哭吧，別憋着。”
她腦袋一片空白，待反應過來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香語拍撫着她的後背，也流着淚，道：“我，我親眼看着孩子斷氣，那麼漂亮的一個孩子，就那麼沒了……”
蘇念念聽得五臟六腑都在絞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陸修遠不知何時走進病房。
蘇念念淚眼朦朧地望着陸修遠，他蹲在她牀頭，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她抽噎着問：“醫生在騙我，對不對？”
陸修遠眼眶也通紅，沒有做聲。
蘇念念喃喃道：“你快告訴我，孩子還活着！”
過了許久，陸修遠輕輕搖了搖頭。
她一下子崩潰，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歇斯底里道：“不，你們一定在騙我！”
陸修遠忽然站起來，將她緊緊抱在我懷裏，親着她的額頭，道：“不哭。”
蘇念念從低沉的語氣裏，聽出陸修遠也在壓抑着喪子之痛。
她依然接受不了真相，拼命搖頭：“不，我不信。”
陸修遠沒再說話，只是更緊地抱着她。
後來她哭累了，迷迷糊糊地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陸修遠不在，只有香語陪着她。
香語替她擦拭眼角的淚，低聲道：“醫生說你要控制情緒，不能大喜大悲，容易影響身體健康，可這麼大的事，你還是得發泄出來。”
蘇念念默默流着眼淚，一個字也不想說。
香語攬着她：“哭吧……”
過了大約一週，她才慢慢緩過氣來。
但每次想起孩子，她還是痛不欲生。
蘇念念想找小護士來了解一下她生產時的情況，卻得知小護士已經去了下一個僱主家，只能作罷。
這一週陸修遠幾乎每天都來，但她並不想見。
只要看到陸修遠，她就會想起孩子。
香語見是這種情況，勸了蘇念念幾句。
晚上陸修遠來看她時，她並沒有拒絕見面。
陸修遠走進來，面容依舊英俊出塵，只是眉眼間透着些許痛楚。
蘇念念心口驀地一軟，但很快又變得堅硬，“我們離婚吧。”
孩子沒了，他們的牽絆也沒了，陸修遠還是會回到蘇希寶身邊。
所以離婚是最好的結局。
陸修遠卻蹙起眉，道：“不行。”
蘇念念怔住。
不行？怎麼又是這兩個字？
蘇念念冷着臉，“我的作用已經結束了，你爲甚麼還是不願意放過我？”
陸修遠緩緩走到牀邊，垂着眸子看她。
她恨恨道：“你是不是還想讓我懷孕一次，還想讓我給蘇希寶生孩子？”
陸修遠定定地看她片刻，啞聲道：“不是。”
“那就放我走！”她道。
陸修遠卻搖頭，重複那兩個字：“不行。”
蘇念念氣得撈起枕頭砸在陸修遠身上。
沒過多久，她辦了出院手續，這次沒回婚房，而是回了自己的家。
之後她回公司上班，來到沈城辦公室。
她低聲道：“沈總，我想清楚了，我想去法國。”
沈城點頭：“可以。”
蘇念念打算立即去辦簽證，因爲是工作調動很容易辦下來。
沈城看了看她，忽然道：“陸修遠同意你去嗎？”
她沉默着沒說話。
上次她和陸修遠不歡而散，陸修遠咬死了不離婚，她卻不想再糾纏。
“我的事，與他無關。”最後蘇念念給了這麼一個回答，“沈總，出國這事，還請替我保密。”
這件事她沒打算和陸修遠說。
既然不願意離婚，那就拖着好了。
現在蘇念念只想離開這座讓她傷心的城市，如果再待下去，我一定會瘋。
沈城輕輕頷首：“好。”
八月，在最熱的季節，蘇念念動身前往法國。
那是一個大晴天，香語和沈城送她去機場。
她託運完行李，排隊過安檢。
香語抱着她的胳膊，語氣滿是不捨：“等我有空去看你。”
她笑着點頭。
香語突然壓低聲音：“陸修遠知道你出國嗎？”
蘇念念搖頭，這段時間她忙着辦簽證和交接工作，一次也沒和陸修遠聯繫過。
陸修遠也沒來找她，大約已經跟蘇希寶和好，兩人正甜蜜恩愛。
她寄了離婚協議書，也沒有任何反饋。
正想着，她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接通後，對面傳來蘇希寶嬌滴滴的聲音：“阿遠，我頭好痛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沒多久，那邊傳來衣料摩挲的聲音。
他們應該抱在了一起。
她漠然地掛掉電話。
蘇希寶肯定是故意打來示威，他們果然和好了。
蘇念念關掉手機，把對這座城市的最後一絲留戀徹底隔絕。
來到法國，同事們對她很熱情。
新的生活讓她暫時忘記喪子之痛，也暫時忘了陸修遠。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時間從秋季進入冬季。
這天是聖誕節，巴黎大雪飛揚，香語和沈城飛來法國看她。
她雀躍着跑出宿舍樓。
香語在飛雪中奔來抱住她：“念念，我好想你！”
蘇念念紅着眼眶，也緊緊的抱住。
沈城抱着一束康乃馨，笑着上前遞給她：“聖誕快樂。”
蘇念念接在手中，之後去附近的餐廳喫飯。
闊別幾月，她是真的很想香語，一直在有說有笑，沈城在一旁微笑着聽她們聊天。
剛從餐廳出來，便看到一個黑髮黃皮膚的女孩子摔倒在雪地裏，半天都沒動彈。
她和香語趕緊跑去查看情況。
當把人扶起來，看清對方的臉時，她認出是當初陸修遠請來看護的小護士，就是小護士告訴她孩子死了。
“蘇小姐？”小護士驚訝道。
蘇念念點頭。
小護士的膝蓋和腳踝摔傷了，情況比較嚴重，得趕緊處理。
畢竟是熟人，她不能放任不管，於是和香語沈城一起送小護士去附近的醫院。
蘇念念詫異道：“你一個人？是來旅遊嗎？”
小護士的眼神忽然變得躲閃。
她想着小護士應該有甚麼難言之隱，不打算再追問。
可在靜默過後，小護士卻拉住她的手，“蘇小姐，你今天這麼幫我，我要是再瞞着你，良心一定會受到譴責，我告訴你，你的孩子沒死，當時有個保鏢逼着我調換了孩子，我也是因爲這事被送來法國，但我不知道幕後人是誰……”
蘇念念怔怔地站在原地，腦袋轟隆作響。
孩子沒死？
她的孩子被調包了？
那是誰騙她，是誰在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