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你倒是膽大,甚麼都敢說!”

洛楓人還沒進屋子,聲音卻已經傳到了林薇耳中。

林薇一驚,手中的銀針便掉到了地上。

“奴婢給世子請安!”屋內僕從紛紛行禮,就連光着胳膊等林薇下針的粗使婆子也第一時間行了禮。

回過神,林薇趕忙將落在地上的銀針撿了起來,這才福身行禮。

是以,洛楓進屋便瞧見了手捏一根長銀針向他行禮的林薇。

“你這是在做甚麼?”

話音剛落,他便瞧見了那光着半截胳膊的粗使婆子,以及她胳膊上扎着的幾根銀針。

“哦?林姨娘還會醫術?”他故作驚訝地問。

其實,他的暗衛今日已經查到林薇自幼便跟在其曾祖母身邊學習醫術的事了。

那位老夫人並非名門貴女,而是江湖人士。

她是藥王谷谷主的嫡次女,天分極高,小小年紀便醫術精湛,在未嫁入林家之前早已在江湖中有了“妙手神醫”的美名。

若非林家不許她暴露出身,更不許她行醫,只怕她早已成爲名滿五國的神醫了。

名師出高徒,有老夫人那樣的神醫教導,林薇的醫術也不會差。

“嗯,略懂一二。”林薇想了想道。

“你是要給她治胳膊?”洛楓並未細究林薇爲何會醫術,反倒是問起了她給那粗使婆子醫治的事。

“是,她的胳膊再不治,就徹底好不了了。”談及病情,林薇的神情都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粗使婆子的胳膊在很久前便受了重創,再加上日復一日地乾重活,部分骨頭和經脈都已壞死。

若是再不及時治療,她這胳膊此生都將無法抬起。

那粗使婆子瞧着洛楓並未生氣,便大着膽子說:“林姨娘心善,瞧見老奴抬不起胳膊便喚了老奴進屋爲老奴醫治。”

她偷偷抬眸瞥了眼洛楓,繼續說:“您還別說,隨着林姨娘的幾針下來,老奴這慣來沒有知覺的胳膊居然有了酥麻感。”

“哦?”洛楓坐直了幾分,“看來,林姨娘方纔所言的‘略懂一二’是謙辭啊。”

衆人拿不準他說這話到底是何意思,一時之間竟無人敢應答。

他慢條斯理地喝了半盞茶,才悠悠道:“你繼續給她治胳膊。”

“是!”忐忑不安的林薇瞬間來了精神。

她將那粗使婆子拉到一旁的軟塌上坐好,繼續爲其施針。

她扎針扎得心無旁騖,壓根沒有發覺那坐在上首主位的世子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瞧。

約莫過了兩炷香的時間,她纔將那粗使婆子胳膊上的銀針都收了回來。

“嘶......”那粗使婆子剛試着晃了下胳膊,便疼得齜牙咧嘴,但很快,她激動萬分地向林薇道謝。

“多謝林姨娘!”

說着話,她的眼中便沁出了喜悅的淚水。

她這胳膊已經三年沒有感受到過如此清晰的痛意了。

林薇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從一旁的藥箱中取出了一個小瓷瓶遞給那粗使婆子。

“一日兩次,一次一丸,連服三月,你的胳膊便會恢復如初。”

“老奴謹記林姨娘吩咐!”那粗使婆子恭敬道。

待她將藥收好後,面上的激動和喜悅便被憂愁所取代了。

林姨娘的醫術如此高明,診費怕是不低吧?

至於這藥丸,只瞧着瓷瓶,她便知曉這藥丸頗爲珍貴。

作爲成王府的粗使婆子,她可付不起高昂的診費和藥費。

見她面露難色,林薇便溫聲道:“你身在朗月苑,便是自己人,我給自己人看診向來不收診費。”

聞言,那粗使婆子便徹底愣住了。

“林姨娘的恩情,老奴記下了。”她一邊抹眼淚一邊道。

她會用自己這條賤命來報答心地善良的林姨娘。

林薇笑了笑,並未答言。

等那粗使婆子和一衆僕從被洛楓揮退後,她便緊張了起來。

她知道,他將人都屏退是要同她清算。

可她在榮壽堂那樣說也是被逼無奈啊。

她要是不扯謊,她可就要被葛嬤嬤灌絕子藥了。

“說罷,爲何要扯謊?”洛楓將茶盞放到手邊的矮几上,頭也不抬地問。

虧他昨夜還覺得她怯懦軟弱,哪裏想得到,她居然敢在榮壽堂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扯謊。

撒的還是特別容易被戳穿的彌天大謊。

“妾身......妾身......”林薇咬脣,她該怎麼說?

她要直接將那避子藥有問題講出來嗎?

見她支支吾吾,洛楓的眸中不禁浮上了幾分不耐。

怎的她在榮壽堂和其他人面前都好好的,一到他這便一臉惶恐?

他是甚麼喫人的野獸嗎?

“如實說。”他終究還是敗在了那雙過分澄澈的眼睛下,未曾苛責她。

林薇深吸了口氣,鼓着勇氣說:“老王妃和柳側妃要讓妾身喝避子藥!且不說妾身並未同您圓房,便是妾身真的同您圓房了,也不能喝那種徹底斷絕女子孕育子嗣的絕子藥!

妾身第一時間便說了那藥有問題,可老王妃和柳側妃卻誤以爲妾身野心勃勃想要率先誕下庶子才逃避喝藥,便讓葛嬤嬤強行給妾身灌藥。

妾身無法,只得扯謊讓老王妃收回成命。”

洛楓輕叩矮几的手指頓了頓。

她倒是老實,說得同暗衛稟給他的一樣,並未添油加醋。

“你扯謊時就不怕老王妃來問本世子?”他問。

這謊言,實在是太好揭穿了。

事實上,榮壽堂那邊也早早就遣了人去他那邊探口風。

“怕。”林薇如實點頭。

她那話剛出口時便後悔了,但那時的她沒有旁的選擇,只能先用謊言將眼前的困境渡過去。

“祖母已經差人問過本世子了。”洛楓淡淡道。

林薇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很是緊張地問:“那......那您是怎麼說的?”

他要是說他並未說過那樣的話,她可就完了!

見她緊張的小臉煞白,洛楓便起了壞心思,故意不言。

隨着時間一點點流逝,林薇的嘴脣都褪去了血色,整個人都開始打顫。

終於,她支撐不住地再次發問:“還請您告訴妾身,您是如何回答的!”

說罷,她便定定地望着洛楓,等着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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