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恢恢恢!”

餘年看着衝到眼前的這頭大黑毛驢,沉默了。

這驢,也太肥了!

門裏頭追出個矮墩墩的漢子,手裏舞着條細柴棒,見着餘年一愣。

“餘家妹子,你來有事?”

餘年看李三滿頭大汗,肯定沒少跟驢作鬥爭,憋着笑說:“是,我想僱你的驢。”

聽見說僱驢,李三嘆了口氣:“不是我不僱給你,實在是這驢鬧脾氣的時候哇,我都摁不住。”

餘年想了想,一手摸着驢頭,一手從空間裏偷偷掬一捧靈泉出來。

大黑驢舌頭一卷,甘甜靈氣的泉水就進了肚子,頓時驢眼一亮。

好東西啊!

大黑驢頓時對餘年刮目相看,搖頭擺尾,吭吭唧唧,討好的意思表露無遺。

“嘿,這倔驢,今兒怎麼改脾氣了?”李三看着諂媚的黑驢,萬分不解。

“或許是我有特別的訓驢技巧吧。”餘年胡謅着,“李大哥,您看,我自己帶驢往縣城跑一趟多少錢?”

“你要是回來不帶貨,就五文,要是帶貨就七文,管一頓草料。”李三頓了頓,“不過可先說好,二黑,就是這倔驢把你貨給踹了我可不賠!”

餘年答應着摸了一把驢背,看這大脊樑,一準能馱不少東西。

大黑驢打了個響鼻,討好地用腦袋頂頂她,也不知道剛纔那好喝的水還有沒有。

餘年帶着驢回去,在驢身上一邊掛了一個桶,桶上用海菜蓋住,免得曬着龍蝦和蟶子。

原身之前的時候也想去縣城賣海貨,結果去了市場上,來往的人都看她醜,不光不買還笑話她。

餘年早有準備,從懷裏取出一條布帕子系在臉上,額頭再淡淡地打個劉海。

這樣一來,其他人只能看到她的眼睛,看不到她生滿了火癤子又紅又腫的臉。

餘年叫傻子和兒子在家等着,她趕着驢,趕緊往縣城去了。

龍門村到縣城大約有半個時辰的路,近得很,因此村裏人往城裏賣海貨的也特別多。

路上村人見着餘年,差點沒認出來。

這還是那個唯唯諾諾,見了人頭都不敢抬的餘家醜八怪養女?

怎麼看她趕着的好像是李三家那頭出了名的大倔驢?

大倔驢還挺乖挺聽話?

村人咂咂嘴,真是活得久了,甚麼怪事都有,醜八怪和大倔驢,絕了!

出於看笑話的心理,一個愛八卦的村婦就走過去問餘年:“妹子,你這桶裏是甚麼啊?”

餘年瞅她一眼:“猜。”

那村婦叫趙秋香,不管餘年冷臉,厚着臉皮笑道:“就是蟶子啥的唄。”

餘年淡淡地說:“猜對了。”

真沒勁,趙秋香嘴一撇,她猜餘年肯定是趕海撿着了好東西,要不然幹嘛花錢僱驢走一趟?

像她,饒是有個在大酒樓的侄兒,多有人脈的,挖了一桶蟶子,不也就自己提着過來了嗎?

趙秋香仗着自己歲數大,餘年平時表現得又懦弱老實,一手摸着驢屁股,一手就去掀木桶上蓋的海菜。

“別動手,這驢脾氣可不好!”餘年警告她。

“怕啥!給我瞧瞧,到底是甚麼好東西!”

她手是伸過去了,剛碰着海菜的邊,大黑驢就是一蹄子!

“哎呦,驢!”

趙秋香躲閃不及,大黑驢一蹄子就把她給踹翻了!

她在地上滾了一圈,手裏的桶也摔在了地上。

“我的肚子!”

趙秋香抱着肚子哀嚎,轉頭見到撒了一地的蟶子,連水帶泥地潑在那,心疼壞了!

“我的蟶子!”

她顧不得肚子,連忙趴在地上,把灑出來的蟶子逐個撿回桶裏。

餘年搖搖頭,牽着驢繼續走。

趙秋香見了,趕緊撲上去,抱住餘年的腿。

“不行,你不能走!你賠我衣裳和蟶子!”

餘年低頭看她一眼,拍了拍大黑驢的脖子:“我剛纔可告訴過你了,這驢脾氣不好,你還來,挨踢可活該。”

“那我不管,你驢踢了我,就得賠我!”

趙秋香耍起無賴是駕輕就熟,她眼珠子一轉,伸手就去搶大黑驢身上的木桶,嘴裏還說着:

“我就喫點虧,甭管你這桶裏是啥,賠我就是了!”

餘年眉頭一皺,還沒動手,大黑驢不樂意了!

趙秋香唧唧歪歪,沒完沒了,不上城就不能賣貨,不賣貨旁邊的僱主就不會給他好喝的甜水!

“恢恢恢!”

大黑驢人立起來,雙蹄亂踢!

“啊,這驢瘋啦!”

趙秋香哪敢再動手搶桶,直接跌坐在地上抱着頭往外爬!

可巧,大黑驢沒真踢着她,但驢蹄子踩住了她的褲腳......

趙秋香只覺得屁股一涼,風嗖嗖地從兩腿之間過去了。

一個同村的帶着兩個孩子正好經過,兩個小孩正是活潑的時候,見趙秋香不穿褲子,拍着手大笑起來。

“光腚啦!光腚啦!趙秋香光腚啦!”

“誰家孩子這麼沒教!”趙秋香惱羞成怒。

那同村的聽見她罵孩子,不高興了:“趙秋香,我家娃說得沒錯啊,你在大路上脫褲子,不是趙光腚是甚麼?”

“你!”

趙秋香氣得直瞪眼,轉頭又想衝着餘年去。

餘年抱着手,只看她往這邊一走,大黑驢就又跳又蹦,那意思還要踹她。

趙秋香離得遠,可她的蟶子被大黑驢踩爛了!

餘年牽着驢走,她生怕剩下那幾個蟶子全被踩了,也不敢追上去。

見餘年走遠,趙秋香咒罵着想從地上撿起還能要的蟶子,不料一輛馬車疾馳而過,剛剛的漏網之魚,全被壓了個稀巴爛!

“幹得不錯,你叫二黑是吧?”

餘年滿意地擼了兩把驢頭,又從空間裏捧了一捧靈泉獎勵黑驢。

大黑驢呱唧呱唧喝了,用大腦袋蹭蹭餘年,腳步愈發輕快起來,不一會兒就到了縣城。

要按牛嬸說的呢,村裏來賣海貨都是往西坊市去,那有賣菜的集市。

這隻龍蝦在西坊市出手,估計五百文頂天了。

餘年下定了決心,往東坊市走去,雖說是客戶不好找,可東坊市的有錢人多,賣出高價的可能性更大。

東坊市最前邊是各種小攤食肆,賣湯水餛飩、飴糖點心。

餘年轉了一小圈,驚歎道:果然有錢的是真有錢!

不說大酒樓,單說那賣餛飩的,頂精潔的小鋪子,蟹肉餛飩用細白瓷碗盛着,小小一碗竟要二十文。

不過一碗餛飩,就吃了莊戶人家一天的飯錢。

捨得花錢喫,這龍蝦就賣不了低價!

餘年撿着一間最大的雲記海貨鋪,走進去問:“掌櫃的,可收海貨麼?”

見她這麼一問,鋪子裏頭忙活着的夥計們都停下手,看着她笑。

餘年莫名其妙,她自問這句話說得沒問題,也不知他們笑個甚麼勁兒。

“去!去!忙你們的去!”一箇中年男子從櫃檯後面轉出來,呵斥夥計。

只見這人面白有須,身上穿的件醬色綢襖,看來就是掌櫃的了。

“姑娘,你怎麼找到這兒來賣海貨?西坊市有個菜市場,你若要賣,去那兒便可。”

掌櫃的說話很是和善,不過透出來的意思卻是:不買!

“就是,咱這邊都是收大貨,您那一個蝦兩個魚,我們掌櫃說這兩句話的功夫都掙出來了。”一個小夥計多嘴多舌地說。

“來的都是客,再多嘴罰你工錢!”掌櫃的微怒。

餘年點一點頭,明白了,人家這店子不收散貨。

“掌櫃的,您先瞧瞧我的貨?”餘年從驢身上卸下桶,把裝龍蝦的那隻擺在掌櫃面前。

“哎,姑娘,我們真不收——”

掌櫃的見她油鹽不進,還把桶拿進來,心裏也有些個煩躁,不料,他一搭眼,頓時拔不動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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