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當站在顧家最偏僻的西北角的一所院子前,那小丫鬟硬着頭皮道:“前些時候老太太身體不舒服,請了道士進來算過,她老人家今年與屬兔的人犯衝,需得遠遠地避開。”

說完就跟後頭有鬼追着似的,一溜煙跑掉了。

顧錦圓叫都叫不住。

方纔雖然沒有進主院,但也看得出來那兒住着人,不用問也知道是誰住着,想來自己從前的院子應該也被霸佔了。

而眼前的院子......

她踏步走了進去。

顧錦圓竟不知道顧家還有這麼個地方,院子裏長滿了荒草,不過這會兒才初春,長得倒不是很茂盛。

園裏有三間正屋,最東面那間塌了,另外兩間看着還好,除了灰塵遍佈,勉強可以住人。

而此時柳氏正抱着顧老太太的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是姨母做主讓我拜了祖宗扶正的,今兒大小姐這分明就是在打姨母您的臉!從前太太就不怎麼將您放在眼裏,現在大小姐又......”

顧老太太這些年養尊處優,過着人上人的日子,方纔被顧錦圓那一句勾起了舊事,心裏有鬼這才趕緊逃了。

這會兒冷靜下來,又聽到柳氏這般架橋撥火的話,頓時火氣就上來了,“她敢!一個小丫頭片子,難道還治不了她?”

說着看到柳氏哭哭啼啼的樣子,又覺得心煩,“你也是,如今鎮國公府已經不在,趙柔屍首都爛沒了,你還怕個小丫頭片子?

這回是叫她鑽了空子,藉機大鬧了這麼一場,等回頭你們老爺穩穩妥妥地升了,還怕你沒有去老家上族譜的機會?

她人在你手裏捏着,你要她往東她還能敢往西不成?有這個功夫,你不如想想怎麼哄住你們老爺!”

顧老太太這話讓柳氏呆了呆,看來自己這正室的位子一時半會兒是坐不上去了。

但仔細想想,就算她只是個姨娘,可如今府裏上下都是她在打理,而且顧青山和老太太都站在自己這邊。

誠如老太太所言,拿捏一個小丫頭還需要她費甚麼勁兒不成?

想到這裏,柳氏的眼神裏透着幾份狠意。

今天的仇,她必要顧錦圓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再說了,她與顧青山有着青梅竹馬的情分,顧青山喜歡甚麼樣的,她比誰都清楚。只要她着意放下身段討好,籠絡他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果然,顧青山返家後,對顧錦圓這個曾經的掌上明珠,一句話都沒有過問,就像忘了家裏有這麼個人似的。

他滿心滿腹都是對柳氏的歉疚。

兩個人濃情蜜意的時候,芍藥縮着肩膀進了斜照院。

見她那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顧錦圓樂了,“該不會是打發了你來伺候我吧?”

聽到她這話,芍藥沒好氣的回道,“我不得勢,可不就被分配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她今兒奉命和王婆子一起讓顧錦圓折在十里鋪驛站,原以爲這位大小姐是個軟柿子,誰想反倒把王婆子給栽了進去。

眼下王婆子直接被髮賣,沒了翻身的可能,而她也好不到哪裏去。

想來這會兒柳氏沒有處置她,是怕會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若她如今在顧錦圓這裏再起不到作用,恐怕最後的下場會比王婆子還要慘。

因而芍藥心裏對顧錦圓存了十成的怨恨。

顧錦圓對她的態度並不在意,語氣尋常而自然:“既如此,你去把晚飯拿過來吧!”

芍藥聞言便冷聲道:“整個斜照院就我一個人伺候,大小姐又沒斷手斷腳,拿個飯還要我去,未免對下人也太苛責了吧?”

說着轉身就要走,才邁出去一步,風聲忽至,一根長棍猛然插在了芍藥的面前,將將貼在她面門上。

芍藥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立時嚇得跌坐在了地上,抬眼就看到顧錦圓撐在那長棍的頂端,笑得十分溫柔,“不然叫誰去呢?”

也不知是爲甚麼,明明大小姐長相嬌美,笑容可親,可芍藥卻被生生嚇出了滿後背的冷汗。

“大......大小姐......難道......難道還要打人不成?這傳出去了,你苛責......”

話還沒有說完,那根長棍就被顧錦圓給抽了出來,帶起來的泥土濺到芍藥的臉上,嚇得她失聲尖叫。

等她反應過來只是泥時,就看到顧錦圓將那根平平無奇的木棍舞的虎虎生風,旁邊的雜草都被她帶了起來,偏生臉上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神情。

“不就是讓你去拿個飯麼?怎麼?不樂意?”

芍藥嚥了咽口水,到底沒敢嘴硬,“不就......就是拿個飯麼?奴婢去就是了,至於威脅人麼!”

走到門口,又聽到後頭顧錦圓追了一句,“順道去把這裏缺的東西領過來。”

芍藥差點兒又被嚇到,趕忙跌跌撞撞的去了。

等顧錦圓將屋子粗略收拾出來的時,芍藥帶着東西回來了,只是臉色不好看。

顧錦圓懶得理她,自顧自喫飯洗漱歇下。

芍藥卻是在旁邊的屋子裏大聲抱怨了許久,無外乎是跟着顧錦圓這樣的主子,纔會受到如此待遇,縱觀整個顧家的奴僕,就沒有人這樣待遇如此差的。

對此,顧錦圓充耳不聞,只當沒有聽見她言語裏的擠兌。

鼻端充斥着屋子的黴味兒,但她並不在意,畢竟這幾年,更艱苦的條件她也受過。

路嘛!總要一步一步走。

昏睡中,好似從遠處傳來人的尖叫聲,聽着熟悉又難以分辨,然後是嘈嘈切切的腳步聲。

顧錦圓迷濛的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火海。

她想起身,卻發現手腳全部都失了力氣,喉嚨也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炙熱的火焰鋪天蓋地,如一頭髮狂的巨獸,吞噬一切,一步步朝她逼近。

她似乎感覺到身上的皮膚一寸寸化爲焦炭,五臟六腑一點點融化,每一次呼吸,都猶如千萬條利刃穿過喉嚨然後劃破臟腑。

她聽到四肢百骸在這滾燙的熔爐中消解、湮滅......

顧錦圓被身體裏的灼熱及心底的劇痛驚醒,額上已是冷汗涔涔。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