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白馬坡是有人給蕭楚樾專門準備的埋葬之地。

此番回京,蕭楚樾帶着幾名副將先行入京,路上被人埋伏,也是早有預料的。

就在雙方激戰正酣的時候,一匹白馬衝撞而入,速度之快,惹得不少人紛紛避讓,蕭楚樾蹙眉望去,瞬間被馬背上的人影擷住了神思。

江孟籬貼緊馬背,脊背如弓。

人羣最中間那個身影堅韌挺拔,比前世黯然離京時,隔了十年的歲月,曾經驚豔了時光的少年,恍如隔世。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觸,皆愣了一瞬。

就在這時,一道冷光閃過,江孟籬猛地回神,“蕭楚樾,小心!”

片刻愣神,在交戰時是致命的,蕭楚樾提氣偏轉身子,企圖用肩膀接下偷襲來的那把長劍。

江孟籬看穿他的意圖,腳下更是狠狠一踹馬腹。

馬喫痛,如離弦的箭一般電射而出,在即將路過偷襲的S手時,繮繩一收,馬兒的前蹄高高揚起,踹向了S手。

一路的顛簸,加上兩日的水米未進,江孟籬雙手脫力,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阿籬!”

失去意識前,江孟籬感覺到自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還有男人驚恐絕望的怒吼,她費力地勾脣,想給他一個微笑,卻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入目的是兒時熟悉的青帳。

這是蕭府,她幼時時常隨母親來玩,後來蕭家被流放,這座宅子曾被官家抄沒,如今蕭楚樾帶着赫赫戰功回來了,官家便做了順水人情,把宅子還給了蕭家。

想到蕭楚樾,她猛地從牀上彈了起來,只是還沒起身,一隻指節修長的大手便按住了她的肩。

一抬眸,撞進了男人冷寒的黑眸中。

蕭楚樾一身寒氣,面上全無曾經的情愫,聲音暗啞,“剛撿回一條命來,又想做甚麼?”

“......蕭楚越,你沒事吧?”

江孟籬愣怔地看着他,眼底翻湧着無數的情緒。

肩上的大手一瞬間收緊,又似乎想起了甚麼,像被燙傷般縮回。

蕭楚樾猛地背過身,“江孟籬,你出手救我,想從我這裏求甚麼?”

“嗯?”

這話讓江孟籬一愣,但旋即,她想起了她父親,連忙道:“蕭楚樾,你可是接手了黔南稅銀丟失的案子?你是不是也查出關於我爹的......可否請你幫個忙,從中周旋一二,就看在當初我爹爲你啓蒙的份上......”

話音一落,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

當初蕭家獲罪流放,江太師立馬站出來和蕭家解除婚約,即便臨行前江孟籬偷偷給他們塞了大把的銀錢和衣食,但還是架不住流放之路苦寒,蕭楚樾的娘終究沒熬過去。

對於江太師,蕭楚樾做不到視而不見,但也做不到釋懷。

他冷哼一聲,語帶輕嘲,“江孟籬,你鬧這麼一出,是爲了太師府,還是爲了嵩郡王府?你這算盤打得真好,秦墨淵都死了,你還不惜以命相搏,替他掩蓋罪行,替他保下嵩郡王府!”

“我、我不是......”

江孟籬臉色發白,心頭陣陣委屈。

落馬的時候,她分明聽見他叫她“阿籬”,怎麼現在,又如此冷言冷語?

不過她也能想到,當初鬧成那般,太師府難免有落井下石之嫌,兩家幾十年的情誼一朝散盡,蕭楚樾定是恨她的。

可前世她父親在獄中慘死,屍身無人敢沾惹,是蕭楚樾親自帶了出來,體面下葬,當時她才知自己錯得離譜,只是早已陷入嵩郡王府這個深坑,無暇他顧。

既然是錯,便要盡力挽回,前世不行,便還他這一世。

長久的沉默之後,蕭楚樾深吸一口氣,回眸幽幽開口,“想要我答應你,也不是不行。”

江孟籬瞬間抬起了頭,雙眸晶亮。

下一瞬,就聽見——

“嵩郡王世子新婚當日意外身亡,世子妃深閨夜寒,不如......留在這陪我一夜。”

江孟籬呼吸一滯,片刻後緩緩抬頭,定定地看着他,“這可是你說的。”

話落,直接掀了錦被下榻,撲過去勾住了男人的脖頸,墊腳貼上了他的脣。

蕭楚樾被拉得一個趔趄,下意識護住她的腰身,等意識到脣上的觸感時,整個人懵了一瞬。

箍着他脖頸的手越發用力,江孟籬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懷裏,那曾在午夜夢迴攪亂神思的人,此刻卻激起了蕭楚樾的盛怒。

他猛地側臉,抓住懷中之人的胳膊,將人扯了出去,怒道:“江孟籬,你!爲了保全嵩郡王府,你竟然......”

“你提出條件,我要救我父親,難道,你不滿意?”江孟籬面上發燙,她未經人事,方纔不過是衝動上腦,還有些說不上來的委屈。

蕭楚樾,於她而言,幼時如哥哥般體貼細心,定親之後也是個完美的未婚夫,現在,卻在用這種方式羞辱她。

可如果能救出父親,改變前世的結局,向他妥協一次又何妨?

“你剛從馬上摔下受了傷,太醫馬上就到,你這個樣子,任誰也下不去手!”蕭楚樾臉色鐵青,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很快,太醫和兩名婢子走了進來,幫江孟籬處理了擦傷,她並不多言,只是擔心留在嵩郡王府裏應付容氏的婉如。

容氏知道蕭楚樾和她的事,白馬坡之事定也傳遍了京城,不知道容氏尋不到她的人,會不會刁難婉如。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江孟籬剛剛用過早膳,便聽婢子道:“江小姐,嵩郡王妃來了,說是要接您去嵩郡王府,您是見還是不見?”

江孟籬一愣,旋即,眼底閃過一抹譏嘲。

容氏是知道了消息,等不及要來找她興師問罪了,然後藉此再次向她施壓,逼她回太師府繼續求援。

父親入獄了,可父親貴爲當朝太師,門生遍佈天下,總有能幫持一二的。

可江孟籬萬萬沒想到的是,她還是低估了容氏不要臉的程度。

容氏來到牀前,先是上下打量了江孟籬片刻,拿捏着架子陰陽怪氣,“蕭將軍還真是重情重義啊,當初太師府那麼對蕭家,他還能如此待你,這份情義,怕是我那可憐的淵兒是比不上了。”

重活一世,江孟籬絲毫不懼容氏的威嚴,錦被裏的手死死捏住,強忍着撕碎容氏的衝動。

“婆母這話是甚麼意思?我不過是恰好出城路過白馬坡,撞上了那場禍事,蕭將軍救了我,將我帶回府養傷,是覺得過意不去,婆母難道以爲,他如今還能念甚麼舊情?”

“念不念舊情,還不是看你,”容氏的臉色幾經變幻,復又湊到她耳邊,“只要你放軟了身段,侍奉他幾日,還愁他不心軟?”

江孟籬瞳孔一顫,難以置信地看向容氏,“你是要我以身侍他?!”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