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血病

血液科的門診室裏。

醫生拿過向晚的血常規化驗單,反覆查看一番,面色凝重,“向女士,白細胞升高六十多萬,初步診斷是慢性粒細胞白血病。”

白血病?!

這三個字猶如晴天霹靂砸下,向晚顯然是沒招架着柱,臉上的血色蕩然無存。

醫生的口吻委婉,長舒一口氣,“你去做骨髓穿刺,要根據病情,再定論治療方案,和你的家人或是老公說一聲。”

向晚只感覺置身在冰冷的湖水裏,寒意無邊無際的往骨頭裏鑽,她呼吸遲鈍,看着手機上老公雲琰不停地打過來電話,煩躁之感油然而生。

兩個月前,去貧困山區做公益,雲琰的白月光祕書安璟玉跟着去,結果爲了陷害她,自己從山谷上滾了下來。

人倒是沒死,小腿被鋒利的石頭劃出三厘米多長的口子,凝血功能障礙,失了許多的血。

由於山區沒有監控,是非對錯全憑安璟玉那張嘴,雲琰對此將信將疑,向晚從他眼神裏看出,是懷疑自己的。

世上最殘忍的話,不過如此,他紅着眼眶嘶啞着跟她說,“我看你是宮鬥劇看多了,璟玉我最瞭解,不許你傷害她。”

這句話好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點燃向晚這三年來的委屈。

做了三年安璟玉的替身,因血型相同,給安璟玉無償獻血,卻換不回老公的溫柔與信任。

陡然釋放的恨意,讓她失去理智,不想再忍了,她一把揪住病牀上的嬌滴滴的安璟玉甩得老遠。

向晚含淚帶笑地看着雲琰,“看清楚沒有?這纔是我推的!看我多大度,給你製造憐香惜玉的機會!”

隨後瀟灑離開山區,這兩個月,因爲安璟玉的事情,她正在和雲琰鬧離婚,搬出雲家別墅,已經兩個月沒回去了。

向晚心煩意亂地把手機直接關機,無奈扶着額頭,“那我還能活多久?”

醫生講的專業術語,她不懂醫學,也不明白,只知道她患了癌症,馬上就要死了。

醫生見她臉色爲難,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分三個階段,穩定期、加速期、變異期,等骨髓穿刺結果出來,再考慮是化療還是靶向治療,這邊建議你住院觀察。”

住院需要人陪護,向晚心下的酸苦直衝肺腑。

她從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又何來人陪護?

二十歲那一年,院長看她長得有些姿色,便將她以一百萬元賣到大財閥的家裏。

只要能逃出院長色眯眯的眼神,她甘願妥協。

她給老公的前任做血庫,三年。

所以會患上慢粒,會不會和長期抽血有關?

其實,雲琰平時對她也是極好的,會在乎她的感受,這幾年在物質上從未虧待過她。

雲琰當初爽快答應娶她,就是已經查到,她身上的血和白月光的血一樣麼?

亦或是因爲這容貌長得像白月光?

或許都是。

結婚爽快答應,當她提出離婚時,雲琰也爽快答應,倒是一點不拖泥帶水。

想到這兒,向晚的心沒由來地一寒,眼中瞬間起了朦朧之感。

向晚出了醫生診室,腳下發軟,心下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遏制她的脖子,呼吸時斷時續,那一瞬間有太多的不甘吧。

向晚收回紛飛雜亂的思緒,準備下二樓做骨穿時,迎面看見雲琰帶着白月光安璟玉來血液科看病。

三人之間良久的對視。

雲琰下意識地甩開安璟玉,面色冷峻,視線落在向晚手裏的化驗單上,“離家出走了兩個多月,我打電話也不接,咱倆如今還沒離婚呢,來血液科,可是身體不舒服麼?還是……”

今天早上他讓助理纔打聽到向晚的下落,準備下午將她接回家。

兩個月前因着安璟玉讓他失了分寸,又和向晚吵架了,居然鬧到了離婚。

她竟然敢和他提離婚,更有膽量離家出走,手機也不接。

原來向晚不在的這兩個月,他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向晚。

漫長的深夜裏,看着冷清的房間,只有他獨自一人,站在落地窗下,手持一杯紅酒寂靜出神。

轉過身,卻不見向晚的身影。

雲琰早就意識到對向晚已經動了情,只是他也不確定這種感情是真是假。

直到看着手機上的微信,向晚提出離婚,他才如夢初醒,原來自己早已經喜歡上了向晚。

向晚聞言慌亂的將化驗單塞進包裏,眼神清冷直視雲琰,“還是甚麼?你覺得我在跟蹤你們,是麼?”

雲琰臉色冷淡平靜,不起波瀾,“我的意思下回別動不動就離家出走。”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安璟玉絲毫沒有表露出不悅,一襲白色連衣裙襯托下,更顯得弱不禁風,嬌嬌弱弱,彷彿是月下的百合,散發着沉靜的光澤。

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典雅,是向晚不能比擬的,凡間塵埃,怎敢與明月爭喙?

雲琰眼光確實可以。

“向晚,別誤會,我與琰哥哥商量過了,不能再抽你的血,我明天要出國治療,今天他陪我,做最後一次檢查,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顧好他。”

雲琰輕輕咳了咳,聲音聽不出情緒,側頭看着安璟玉,“時間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安璟玉眉眼的溫柔之色彷彿似初春一縷朝陽,一笑之下,美目盼兮,“這個是自然,畢竟她纔是你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你關心她是丈夫應盡的責任,是應該的,我不想你們因我而離婚。”

向晚又怎會聽不出她話語中的含沙射影,雲琰從未喜歡過自己,只是法律束縛下的責任。

不過是對白月光的愛而不得,生出來的執念,偶爾會想起她這張臉長得酷似白月光,來和她旅行一下夫妻之事而已。

最可笑的是他和她沉浸在巫山之中,他眼中始終清明,心裏想着念着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反正不知還能活幾年,這替身誰愛當誰當去,她是不當了!

婚堅決要離,治病,從今往後她要爲自己而活。

向晚伸手攔下正要離去的安璟玉,從容含笑,“安小姐所言即是,雲琰是我的老公,只要一直沒離婚,我就是雲琰名正言順的妻子,不像某人,偷偷摸摸,見不得光!”

“你!”安璟玉許是未曾料到向晚以全然不似從前那般好脾氣,一張瓊枝花容的臉上寫滿了怒意,“是麼?向晚,琰哥哥總說我倆長得相似,我也那麼覺得,原以爲等我出國之後,琰哥哥會茶飯不思,如今看來,倒是我瞎跟着操心,是吧向晚姐。”

她這話潛意識裏,是吧替身。

一旁冷若冰山的雲琰也聽得出此話太過於傷人,嗅到空氣裏漂浮着濃烈的火藥味。

依舊是一副疏離淡漠的樣子,他看着向晚,聲音清潤如風,“向晚,你本該不是這個樣的,那個,我和璟玉之間只是普通的朋友,並非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三年之間,我是啥樣的人你又瞭解多少?”

雲琰薄脣輕抿,顯然是無言。

在他的印象裏,向晚恬淡安靜,像現在一般帶着強烈的攻擊性還真是少見。

那日在山區也是這樣。

哪怕是他心裏一直都有安璟玉。

今天究竟是喫錯了啥藥?

還來不及細想,向晚緩緩向他走來,環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脣上落下灼熱的吻,脣齒之間盪漾開她的纏綿與陶醉,神色卻如烈烈綻放的薔薇一般。

向晚在他耳邊低喃細語,那聲音彷彿是清明時節濛濛細雨,夾雜着潮溼的冰冷,“你猜,你的那位白月光心裏如今會做何感想?”

雲琰神情淡泊的宛如天邊一縷浮雲飄渺,“無趣。”

“無趣?這三年的日子確實無趣。”向晚心下冷笑, 居然被安璟玉逼得無路可退。

從來都沒有突然要決定轉身離開的人,只是失望攢久了,不得已的反擊而已。

向晚要離開,是因爲她獨自站在風雨裏,沒有人爲她撐一把傘。

他抽她的血給前任用,從而在物質上盡情的滿足她,已經對她最後的仁至義盡麼?

向晚收回心下的酸澀,不動聲色地鬆開雲琰,轉眸看着安璟玉,剛纔的笑意冷凝於脣角,眼神中的敵意毫不掩飾。

安璟玉不甘示弱,挑釁地迎上向晚的目光。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