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妖孽,最記仇了

可卻在最後一刻停下腳步。

我伸出右手,做出一個施法術的動作。

孫雲亭往後退了一步,屁滾尿流的跑了。

我婆婆的葬禮上,我竟流不出半滴眼淚。

孫雲景哭的暈厥了好幾次。

孫亭州看我的眼神,也彷彿恨我到骨子裏。

不過,這都是無所謂的事。

葬禮過後幾天,孫雲亭一紙休書丟給我,說他不要我做他妻子了。

“我原以爲你雖是妖,但賢良淑德,能做一個好妻子,現在我才發覺,妖就是妖,永遠不能與人相提並論,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別兩寬吧。”

5

我假裝悲痛的掩面而泣。

然後拿着拿紙休書離開。

他口口聲聲說休我是因爲我害死了他的阿孃,其實我心裏清楚的很,這男人是有了新的去處。

不過,我不在乎。

走的時候,我拿走了我鋪子裏所有的珍珠。

整個鋪子幾乎搬空了。

無妨,那鋪子也不是我的。

我一起帶走的,還有嫁過來時帶來的所有鍋碗瓢盆,牀單被褥。

孫亭州哭喊着讓我把他的牀放下。

我笑了。

“兒子,你們不是說,沒有我更好嗎,今日阿孃且讓你看看,沒有我,這個家是個甚麼樣子。”

孫雲景恨恨的抱着他的好大兒道:“兒子放心,這妖孽走了,我們的好日子纔在後頭呢!”

我點頭,有骨氣。

接着,我又找了些夥計,將我當初帶回來的梧桐樹也全部拔下帶走。

孫雲景看着滿院子的大窟窿眼發了呆。

那些梧桐樹,是我十年前帶回來的。

那時,他們還都是小樹苗。

如今十年過去,已經長成參天大樹。

這些梧桐價值不菲,我哪怕把它們栽到山上,拉出去賣了,也不願再讓它們繼續留在這孫宅。

最後,我拿走了孫宅的地契。

這裏是我一手買下來的,現如今我走了,這地,他們遲早還要還我。

我帶走的東西多的數也數不清,十幾個夥計累的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踏出孫宅的那一刻,我又回頭看了一眼承載了我二十年光陰的地方。

空空如也,只剩下幾間磚瓦房,和嚎啕大哭的兒子。

從此以後,一別兩寬,我終於又恢復了自由身。

我將帶出來的珍珠全部賣了,又把留在當鋪裏的東西當了,得下的錢,在郊區的一座小島上,置了個宅子。

宅子裏只有一小部分是我的住所,餘下的三分之二,我置了一個飯莊,還有客棧。

這是我以前救過的姐姐教給我的。

她說她是穿越女,知道生意怎麼做才能越來越大。

那飯莊和客棧我修的並不豪華,但是裏面的飯菜無比精緻美味,廚子都是我花重金挖來的。

飯莊附近,我開發出一片度假聖地。

雖然我不做珍珠生意了,但是我在招了很多小商販在我的度假聖地賣珍珠飾品,珍珠粉。

我的飯莊裏,那味珍珠棗糕吸引了大批遊客。

我那穿越女姐姐說,這在他們那兒,叫“農家樂”。

朝廷官員常來常往,我的農家樂很快也有了些名氣。

那日我坐船從小島上回來,船伕一邊掌舵一邊給我們島上的人講故事聽。

“話說這孫雲景將自己的糟糠妻趕出孫宅之後,便娶了昭樂郡主,兩人琴瑟和鳴,已經有了骨肉呢。”

“聽說孫夫人過得也不算差,那島上的宅子就是她的,人家雖說情場失意,錢可多着呢!”

我坐在角落,以薄紗遮面,誰也不知道,我就是被孫雲景趕出家門的糟糠前妻。

6

“所以啊,愛情還是要合適的人在一起纔行。”

船伕看了眼角落裏的我:“你說是不是?”

我點頭:“一個五品文官,一個昭陽王之女,也是位居五品,門當戶對,天造地設,小女子我啊,羨慕的很。”

說來好笑,孫雲景的正五品官,還是我花錢買來的。

官做了沒多久他就開始嫌棄我這個地位最低下的經商妖孽。

可見,人有時候還是不能爬的太高。

不過,聽到孫雲景再婚的消息,我還蠻開心的。

不是替他,是爲我自己。

再見孫雲景,是在我的飯莊裏。

那日來了一行人,將包房的簾子拉下去,悄悄議論朝中大事。

正巧要事已經商議完,我親自前去上最後一道特色菜,看到孫雲景正跪在地上爲一大腹便便的女子捏腿。

想來,這便是昭樂郡主。

一邊的角落裏,站着我的兒子。

他低着頭,戰戰兢兢的樣子,真是有可憐又可笑。

要飯的都比他有氣場。

而我那前夫,好像哪裏手重了一些,直接被昭樂公主一腳踢飛。

我一怔,轉而行禮道:“昭樂公主威武,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昭樂公主一笑,伸手給了我一把碎銀子。

然後叫孫雲景和孫亭州出去,走的越遠越好。

接下來他們商議的事,被聽去的人是S頭之罪。

我和孫雲景父子在樓下再一次相遇了。

看我笑着照顧賓客的樣子,孫雲景眼裏放出來的光卻像一個個冷冰冰的刀子。

我故意迎上去,假意看不見他,俯身捏了捏孫亭州的臉蛋。

“你阿爹娶了昭樂郡主,想來你們的日子過得比以前更好,阿孃替你高興。”

孫亭州皺着眉頭,張張嘴,似是想要說句甚麼,但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我又繼續道:“既然過得好,想來這些天也不再想阿孃了,你的新阿孃看上去馬上就要給你生小弟弟了,你高興不高興?”

孫亭州道:“阿孃,兒子沒有一日不想念你……”

我心下覺得好笑。

我在的時候,你嫌棄我的要命,我走了你倒想念,這我可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我沒有搭話,但是孫雲景冷冷道:“你還有甚麼事嗎?沒有的話就別再見了,你也看見了,沒有你,我們父子也沒有流落街頭。”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那倒是,不過你兩次婚姻都靠着女人過日子,這未必不是你的本事,想來我跟你夫妻數十年也沒有發現,你居然還有給女人提鞋揉腿的潛力,也算是我的罪過。”

我滿臉的嘲弄,弄的孫雲景額頭直冒汗,“既然如此,那就祝你跟昭樂公主白頭偕老,今後更要好好伺候人家,別早早被趕出孫宅,真的流落街頭了。”

“你這妖精,當真是沒有半點良心,你——!”

我懶得理他,轉身去招呼下一桌客人。

7

最近我這農家樂生意是愈發的好了,我的錢比給孫雲景當妻子的時候翻了一番。

不多,錢太多也是有苦惱的。

這麼多錢,無論我怎麼揮霍,還是這輩子也花不完的。

哎,人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人死了,錢還沒花完。

我得想想,還有甚麼東西貴,我多買點兒。

昭樂郡主那一桌終於接近了尾聲。

我打算前去送送,剛走到門口,聽見昭樂郡主正在破口大罵。

“等我生下兒子便將他掃地出門,他以爲他是甚麼狗東西,居然敢跟我要官!”

接着,一個聲音宏厚的男聲傳來。

“他媽的,敢跟我妹妹提條件,老子一刀砍死他!”

原來,是昭樂郡主的哥哥,平南將軍。

只聽他“啪”的一聲把劍擺在桌上,“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嗎?他娶你已是高攀,還好意思跟你要這要那,等我下次見了他,先打他一頓給你出出氣!”

我沒法再偷聽下去了。

我怕我笑死在門口。

送昭樂郡主出門,孫亭州卻走在最後面。

接着,他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衣袖。

“阿孃,我不想走,我想留下來陪你。”

他眼淚巴巴的望着我,那樣子甚是可憐。

畢竟是我兒子,我仍有些於心不忍。

如果不是因爲他說那句“阿爹,不如你一刀捅死她,取出她體內的明珠換錢回來”,或許我還真能可憐可憐他。

可我不是人啊,我是個妖孽啊。

妖孽,最記仇了。

我大聲問他:“爲甚麼不願意跟你新阿孃走,是她現在待你不好嗎。”

走在最前方的昭樂郡主突然停下腳步。

這裏人多口雜,若是被人聽去了他虐待繼子,必定會大做文章。

她緩緩回過頭來,走到孫亭州面前。

“阿孃待你怎麼樣,你說與大家聽聽。”

孫亭州跟烏龜似的縮了縮腦袋。

半晌,只蹦出一個字來。

“好。”

“那便回去吧。”

昭樂郡主說罷,笑眯眯的牽了他的手。

我沒有再送他們了。

今天飯莊生意極好,我得去算賬了。

翻開賬本,耳邊突然傳來我兒子的哭叫聲。

咳,和孫雲景和離後,我心情好了,連法力都變強了。

幾公里之外的聲音,都聽的如此清晰呢。

8

一個月後,我再乘船,船伕又講起了故事。

“話說啊,昭樂郡主生了,是個兒子,整個府上歡天喜地,好不熱鬧!”

“可憐了前一位孫夫人的兒子,從此以後,更是沒人疼沒人愛,聽說喫不飽穿不暖,經常在飯堂裏賒賬,丟盡了昭樂郡主夫妻的臉面。”

船上有人問:“畢竟是繼子,大家說,昭樂郡主會不會趕他出府?”

“何止趕他一個人出府,或許那孫雲景,也在府上住不了幾日了!”

又有人說:“這種結識了達官貴人就拋棄糟糠髮妻的男人,總是要遭報應的!”

“他那五品官還是他髮妻拿錢買的,可見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面紗後面,是我勾起的脣。

我知道,是時候了。

此次回鎮上,我帶着孫宅的地契。

我早就知道孫雲景父子會被掃地出門。

因爲昭樂郡主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孫雲景的。

到了府上,爲我開門的是個男人。

他是孫府的管家。

也是修煉千年的蜈蚣精。

妖精一般只有爲了報恩纔會與人類結親,而眼前這位蜈蚣精不同,他與昭樂郡主真心相愛。

人與妖相戀,並未婚懷上妖的孩子,若被朝廷中人知道了,必然是S頭死罪。

不僅如此,還會累及家人。

昭樂郡主走投無路,於是出此下策。

於是,蜈蚣精找上了我。

五百年前,我們曾有過一次相遇。

山上下來的小道士要收了我,幸虧蜈蚣精出面,與小道士大打出手。

也幸虧那小道士道行不深,我才得以活命。

我欠蜈蚣精一條命,必要報恩。

於是,我跟他說,只要昭樂郡主出面,孫雲景必然休我。

到時候,她便嫁與孫雲景,給孩子個名分後將孫雲景掃地出門即可。

而那地契,我現在就可以給他們。

我要的不多,五千兩銀子就夠了。

按照現在的市價,宅子得八千兩呢。

看着是熟人的份上,我給他們便宜了不少。

昭樂郡主滿口答應。

從此以後,她與蜈蚣精有了安樂窩。

那宅子我起初置辦下來的時候花了三千兩。

現在五千兩賣掉,我淨賺兩千兩銀子。

我打算再投資點甚麼玩玩。

而當我問到孫雲景的時候,昭樂郡主一點也不避諱,直言道:“我們把他S了。”

9

孫雲景的結局我是想到了的。

現如今昭樂郡主孩兒已出生,孫雲景再無利用價值。

他只能是死路一條。

我淡淡的點點頭,又問,那他的屍體呢?

昭樂郡主淡淡道:“扔亂葬崗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被野狗叼走了。”

我又點點頭。

多的話,一句也不想說。

見我一直沒有問孫亭州的消息,昭樂郡主急着告訴我,你那孩兒性子烈的很,我兒子出生沒多久,他就離家出走了,跑了。

他在外面以我的名義佘了不少的賬呢!這小兔崽子!

我笑道:“賬我幫你還,兒子我不要了。”

幫孫亭州還賬,實際上是在幫我自己。

爲這種逆子與昭樂郡主一家有點過結實在不划算。

回到我島上的宅子,孫亭州正站在門口等我。

跟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女子。

趙彤如。

此時她還不認得我。

但是我認得她。

上一世,我死後,孫雲景很快便娶她續絃。

孫亭州也很快改口稱她爲阿孃。

她常聽孫雲景父子二人說着與我相關的“趣事”,笑的合不攏嘴。

然後道:“沒想到相公的前一位婦人如此醜陋愚鈍,還是個妖精,可惜她已經死了,我不曾見過,若能早些認得她,也跟你們一起捉弄她找找樂子。”

很好,現在我們認識了,不是嗎?

“這是你的兒子吧?他天天來我們這裏找姑娘,佘了一大筆賬,現在一分錢也給不起,你說吧,如何是好?”

我幫孫亭州還了那麼多錢,卻也不曾想到,他居然還去過窯子。

前世,趙彤如就是孫雲景從窯子裏帶回來的。

他拿我的錢,去找女人,還把女人帶回家來。

如今……

父子倆真是如出一轍呢。

我道:“他欠你們多少錢?”

趙彤如伸出三個指頭:“三百兩。”

“小意思。”我道,“隨我去宅子裏取便是。”

取完了銀子,這倆人卻不想走了。

趙彤如說,現在回去的話,恐怕也沒有船了……

“嗯,那倒是,那你們便在我這裏住一晚吧,念着我與孫亭州的關係,我給你們各留一間豪華大房,只收普通客房的錢,一晚二十兩,兩間房四十兩。”

趙彤如臉色難看的很。

“阿孃,我能不能跟你住……”

“不能。”我直接打斷他的話,“我早就不是你阿孃了,來我這裏住客棧,賬還是算清楚比較好,畢竟我小女子孤身一人做生意賺錢,可不容易呢。”

趙彤如“呸”了一聲:“奸商!黑店!”

嘴裏雖這樣罵着,可還是住了進去。

因爲我知道,他們今晚來的目的,不是要錢,而是要命。

10

夜裏,孫亭州說想跟我出去走走說說話。

他說這些年來,時常夢中驚醒,想起我便再也睡不着覺。

我點頭應着,卻是一個字也不信。

我傍晚下船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孫亭州在跟趙彤如商量對策。

“彤如姐,我阿孃想來你聽說過,她富可敵國,不過最珍貴的,要數她肚子裏那顆明珠。

“我雖欠你不少銀兩,但只要我們合作S了我阿孃,到時候我拿這些銀兩爲江妹贖身,你把那明珠拿去打點宮裏的人,這一次進宮的名額,一定是有你的。”

原來,我這好大兒還真跟他爹一樣,在窯子裏找到了真愛。

他欠的錢根本不止三百兩。

他不僅想要我幫他還完所有的債,還想要我性命,霸佔我的財產,爲他的江妹贖身,然後踩着我的屍體,給她一世安穩。

真是個情種。

真是個畜生。

他知道我有法術護體,所以沒有辦法直接取我性命,打算先讓我放鬆警惕,然後叫趙彤如出手。

他不知道,當一切都在我掌控中時,他的所有計策都像是一場笑話。

我故意放他進家門,爲的就是當面拆穿他。

否則,今晚他只能睡在深山老林裏。

我跟孫亭州走出宅子。

月色下的湖泊尤爲乾淨漂亮。

我跟孫亭州上了一座小山。

“阿孃,我今天最後一次問你,那顆明珠,你到底願不願意給我?”

我搖頭:“自然不願意。”

那顆明珠是我修煉千年得來的,這就給了他,那我這千年來受的罪,喫的苦,都將化爲泡影。

“爲甚麼,你生下我,卻不願爲我付出呢!既然如此,你生我做甚麼!”

我緩緩合上眼。

上一世,我付出了一條命。

“阿孃,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孫亭州說着,突然,一把利刃捅進我的後腰。

我緩緩扭頭。

身後站着的,是趙彤如。

“怎麼辦,接下來怎麼辦!”

我還直挺挺的站着,沒有倒下去。

趙彤如把刀子抽出來,又往我的腹部補上一刀。

“對!就是這裏,你把她肚子剖開,裏面有一顆價值連城的明珠!”

趙彤如伸手去剖,我卻突然滾下懸崖,消失在他們的視線。

“下去取!”孫亭州唸叨着,就彷彿在說着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

這時,趙彤如突然不吭聲了。

她回頭,對上我狠厲無比的眸子。

“啊!有鬼——!”

11

死的人不是我,是趙彤如。

她在看到我的眼睛時,嚇得大叫一聲,一腳踩空跌下山去。

孫亭州在山下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被鋒利的石頭和樹枝劃得破爛不堪。

她衣衫不整的躺在一條小溪旁,身上爬滿了蟲子。

孫亭州當場就嚇傻了。

他又順着河流找我的屍體,卻是一無所獲。

回到宅子裏,看到我的時候,孫亭州突然一口鮮血噴出,倒地昏迷不醒。

12

他記得我是妖,記得我會法術,卻不知道昨晚跟他一起出門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一縷妖氣幻化而成。

我躺在房間裏,整整一晚,都是好夢。

孫亭州再醒來時,就變得癡癡傻傻。

飯也不喫,水也不喝。

逢人就說,他的阿孃跌落懸崖,生死不明。

他還說,你們知道嗎?我阿孃身上有顆價值不菲的明珠,你們只要幫我找到她,到時候我分你們一千兩銀子。

只可惜,沒人理他。

人人都覺得,這個瘋子一樣的男孩,怎麼可能個富婆的兒子。

我把他趕出小島,任他自生自滅。

次年,我又有了一個兒子。

只不過他並非我親生,而是我收養的。

我在小溪下游,遇見了身受重傷的小鯉魚。

好生面熟啊。

突然想起幾年前,我從家裏廚房偷走放生的那條小鯉魚。

原來,就是他。

我把他帶回家,精心照顧。

小鯉魚身體痊癒後的第二天,便幻化出人形。

他年紀小,只有五百歲,幻化出來的小人兒,看上去只有十歲左右。

從此,他便跟在我身後,喚我“阿孃”。

他說,我救了他兩次,他要用一生來回報我。

我不要他回報,我說,你想做甚麼,跟阿孃說。

小鯉魚說,我想讀書,做官!我要給阿孃最好的生活!

第二日,我便帶他去學堂,將他交給夫子。

小鯉魚本就天資聰穎,再加上後天努力,很快成了大周朝內有名的“神童”。

又過了些年,他考取功名,做了知府。

他冒死給皇帝上書進言,徹查賣官鬻爵一事,將“買官”的蛀蟲們,徹底從朝廷中清除出去。

新登基的皇帝看中小鯉魚的才華,與他一起商議變法之事。

後來,革命成功,我的小鯉魚一躍而成爲中書令。

我被他接去上京,八抬大轎。

從鎮子裏出去的時候,我已經不再年輕。

我產出的珍珠越來越少,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打定主意,等到去了上京,要爲我兒子置一座豪宅,讓他風風光光的做官。

小鯉魚卻笑我跟不上時代。

“阿孃,你知道變法的意義是甚麼嗎?變法的意義是,朝廷中爲官的人,一心只爲百姓,你想想,一心爲百姓的好官,怎麼可能住的起豪宅呢?所以啊,我接你去上京,是去過苦日子嘍!”

我笑着說,那阿孃也願意。

路上,我看到一隻流浪狗。

我招呼夥計們停下來,將我行李中的臘肉拿出一些,給那小狗分了喫。

可是,臘肉剛到狗嘴裏,突然從一個草垛後面衝出一位髒兮兮的男子,一把伸出手,從狗嘴裏搶出臘肉,胡亂塞進自己嘴裏,大口咀嚼着。

一行人全部愣住了。

那男子我很眼熟。

他明明年紀不大,卻已經有了白頭髮。

衣衫襤褸,渾身散發着惡臭。

那是我的親兒子,孫亭州啊。

這時,我的小鯉魚拿出身上的銀兩,施捨給孫亭州。

我沒有攔着。

儘管他是活該。

出城門的時候,我留下兩千兩銀票,救濟這裏的難民。

我想,無家可歸的人,應該不止孫亭州一個人。

接下來,他是死是活,都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13

到了上京,我與小鯉魚被安置在最簡單樸素的宅子裏。

小鯉魚問我,阿孃,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跟我住在這裏,會不會委屈你?

我搖頭。

委屈?一點也不。

相反,這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我手中還有千兩銀子和銀票。

來到這裏的第二天,我又拿出一部分賑災救民。

一場仗剛剛打過去,朝廷雖然勝利了,但是平民百姓叫苦連天,仍需要修生養息。

我賑災捐出的銀兩,讓皇帝龍顏大悅。

他一點也不怕小鯉魚功高震主,反而對他大加讚賞。

我跟小鯉魚說,以後做人低調一點,做事高調一些,無妨。

小鯉魚又官升兩級。

又過了兩年,皇帝給小鯉魚指婚娶妻。

大婚前一日,他說他有些緊張。

我笑了。

很多年前的成親之日,我也如他一般緊張,惴惴不安。

我對小鯉魚說,既然你選擇她作爲你的妻子,就要盡好一個夫君的責任,從今往後,你要用心去對妻子好,而不是一味索取。

小鯉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小鯉魚問我,阿孃,你是不是,馬上就可以修道成仙了。

這些年,我做盡了善事,道行一天天變深,我知道,我的修煉,也終將有個結果了。

可是這些年來,我又看遍了人間疾苦,看遍了世間繁華。

我突然,有些捨不得了。

這裏,我修行上千年,我不想走了。

那便做個真正的人吧。

於是,我用法力逼出體內的明珠交與小鯉魚。

朝廷與邊關戰事已久,百姓們苦戰久矣,我不能只顧着自己修行,而不顧百姓。

那顆明珠價值連城,我捐與朝廷。

當日,小鯉魚跪在我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大戰終於告捷。

我卻收到了來自仙界的好消息。

我,得道成仙了。

我雖然沒有了那顆明珠,但是我的善行卻依舊驚動仙界。

離開那日,小鯉魚與他的妻子跪在我臥房前,久久不起。

世間萬物有輪迴,善惡終有報。

我信小鯉魚終有一天能越過龍門得道成仙,也信這大周朝終會世代繁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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