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羣坑貨!

唐國公夫人被她這不溫不火的態度給氣走了,整個院落以寂靜了下來,她伸出手,戳了戳眼前的野薔薇花,斂去了眸中的幾分憂鬱,她要大婚了,可是師父與師兄們卻一點也不知情,不知情也好,反正不過是演個戲,還能得這麼多的銀子,倒也是極好的了。

她在鞦韆架上坐着,一坐就會到了暮色低垂,火紅的夕陽鋪在天邊,霞光萬丈的雲朵在天邊織着華麗的雲錦,白天的溫熱被黑夜裏的寒氣衝散了,她穿着略有些單薄的衣,呆呆的瞧着前方,眼中是揉之難散的憂鬱。

夜色一點一點的將夕陽趕走,一輪圓月高高的掛在樹梢,落葉隨着秋風紛紛揚揚的飄到地上,鋪出了一面柔軟的地毯。

華院的燈盞被這些侍女點亮,華燈初上,映着這華貴的院落甚是輝煌。

天闌珊起身回了屋子裏,屋子裏的桌子上擺着些喫食,她默默端着碗吃了些,然後站在那大紅的嫁衣旁又繼續發呆。

屋子裏清風徐徐,淺色的紗簾子隨風輕揚,紫金香爐中的香散發着香甜的味道,月光透過窗折了進來,被明亮的燈盞打碎。

她伸手將嫁衣的外袍扯了下來,裹在身上,瞧着銅鏡中的那個自己,咧嘴一笑,有些牽強,於是順手將嫁衣扔到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侍女忙將嫁衣撿了起來,小聲道:“二小姐,這是明日便要穿的。”

“哦。”天闌珊躺在牀上,手裏拿着那唐國公府夫人給她備的嫁妝禮單瞧着,一面翹着二郎腿,一派悠閒。

這單子上面的東西確實不少,她細細看了過去,這陪嫁的物品中還帶有禮樂之器一整套全的,再加上這家的鋪子那家的鋪子,這裏的田地那裏的地契,七七八八下來也不少了!這些東西若湊到一起,她與這金陵城的首富趙家也差不了多少了。

天闌珊一覺便睡了過去,屋裏燈盞在秋風的搖曳之中熄滅了。

整個唐國公府在一片兵荒馬亂裏終於體體面面的迎來了二小姐的大婚!

天闌珊再次爬起來的時候只見整個唐國公府這是鋪紅貼喜的,好不熱鬧,就跟親女兒要出嫁似的,氣派非常!

她是被禮樂絲竹之聲給吵醒的,迷迷瞪瞪的爬起來,立即就要一大羣侍女走上前來,開始伺候她洗臉漱口,然後換嫁衣。

她打着呵欠,由着他們折騰,手裏拿着好幾份禮單:“你們快一點,我還要去清點東西呢。”

“二小姐,這大婚一輩子可就這麼一次,您肯定是要漂漂亮亮的纔好啊。”替她梳髮的侍女瞧着銅鏡中這面容精緻的人,眸底滿眼的歡喜。

“一蓋蓋頭誰還管你漂亮不漂亮的,你隨便弄一下就成了,對了,問一問你,這個金陵城西番街那邊的鋪子,生意好不好?”她記得那上面確是寫了清楚了的,西番街有十個門面,其中五個是連着的,用作美食鋪,另外五個爲衣飾。

“奴婢先前也曾去西番街採過東西,如今這些生意都挪到這東面來的,西面也就沒有甚麼生意了吧,冷清得很,如今那服飾店一直靠着這唐國公府衆人的穿衣用度來支撐着。”侍女一五一十的答了,心下還有些狐疑,好好的,怎麼問到了這個了呢?

天闌珊緊攥着手裏的禮單,笑眯眯的問:“真的嗎?那北郊的那十傾地呢?”

“北郊是個荒地,多石頭,種不出甚麼好的莊稼來的,所以北郊如今是一個貧民區,二小姐若是無事,還是少往那裏走的好,那些貧民聚作一團,總是打架,實有辱斯文。”侍女替她輕輕的梳着發。

“好!得很!”竟然用這種東西來搪塞她,欺負她甚麼都不懂嗎!

“二小姐,奴婢鄉里的人都說大婚的時候梳髮是要請家中過得幸福的長者來唸祝詞的。”她梳着天闌珊這一頭烏溜的發,在這喜字滿鋪紅綢滿室的喜房裏映得滿臉的喜慶。

“不用唸了!國公夫在哪裏?我去見她!”她怒火沖天,抄起手邊的劍就衝了出去,清晨初起的朝陽曬在身上無甚溫度,大紅地喜袍拂過初秋的露水,一道大紅的身影朝着那大廳裏衝去。

此時大廳裏皇家樂隊正奏得歡快,整個唐國公府遍掛紅綢,一派喜慶,唐國公府的大門口停了許多的轎子,人來人往之間門庭若市!那些人紛紛捧着禮品前來道賀,見新娘子髮飾未梳的站在大廳裏,都怔着了。

“這…這二小姐這是怎麼了?”

“是啊,如今這大婚的好日子,怎麼蓋頭也沒蓋,髮飾也未梳就跑出來了。”

站在門口迎好友的唐國公朝一旁的家衛使了個眼色,朝這些同僚笑道:“這孩子初初回來,如今又要嫁去相府,甚是不捨,這會兒正在找夫人呢,讓諸位看笑話了,裏面請。”

很快唐國公夫人便匆匆趕來,瞧着天闌珊臉色有些不悅的拉着她去了後院。

到了後院絲竹之聲便小了些,也不再如前頭大廳裏那般嘈雜,天闌珊晃了晃手中的嫁妝,笑道:“國公夫人打得好主意啊,幾個偏遠得連顆草都不長的破地兒就把我給賣了!”

“你說的甚麼話!你既要國公府三分之一的財產,那麼我國公府也就都應了你了,你莫要太過份!”她掃了眼亭中桌子上的那個香爐,眸底閃過一絲冷意。

“我過分?好啊,那這些東西你都還回去,這個大婚,你們就讓自己的女兒去吧!姑奶奶我不幹了!”天闌珊將手裏的禮單甩在桌子上,揚着下巴,怒火沖天。

秋風掃過結滿了蓮蓬的荷塘,清風微涼,國公府夫人臉色瞬間陰沉:“今天這個大婚你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來人,把她給你綁起來來,塞到轎子裏面去!”

“你敢!”天闌珊緊握着手中的劍,退了兩步,只覺得內力調不上來,整個人有些發暈。

“小丫頭,你要記着,做人不要太囂張,否則,你只能自食其果!”國公夫人扯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天闌珊甩了甩頭,退了兩步扶着亭邊的柱子,一隻手捂着腦袋臉色有些蒼白:“你做甚麼了!”

“你不是輕功很厲害嗎?我不過是在這香爐裏面下了些軟筋散與壓制內力的東西,小丫頭,今日這要緊的關口可就由不得你了。”她端坐於亭中,優雅的坐着,低頭輕撫着保養得極好的一雙手,笑意雍容。

“你!你卑鄙!”天闌珊背靠着柱子,盡力讓自己屏息不去聞這怪異的香味,只是腦袋依舊控制不住的暈眩手腳漸漸的開始沒有了力氣。

想不到她名氣響噹噹的神偷靈鼠,偷了那麼多年,最後竟然陰溝裏翻了船!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不行,她不能倒在這裏!不能任人宰割!她以劍爲支撐,緩緩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着外頭走:“讓開!都讓開!”

“小丫頭,你說我卑鄙也好,無恥也好,今日這婚,你都成定了,你若是敢做出違背國公府的事情來,到時候就別怪本夫人不講情面,把她給我綁起來塞進轎子裏面去!綁得嚴實一些,莫要叫其他人看出破綻來!”唐國公夫人早就想出這口惡氣了,當下便指揮了人對天闌珊出手!

天闌珊緊握着手中的劍,戰了幾個回合之後漸漸體力不支,她雙手死死的撐着劍,忍着頭暈目眩的痛苦就是不願意倒下,一羣人紛紛看準了時機,撲了過來抓着她的手腳,天闌珊被他們給舉了起來,她無力的掙扎,咬牙切齒頭一次覺得如此有心無力滿心不甘:“混帳,你們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要不然,等我師父來了,不會放過你們的,我師兄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唐國公夫人來到她的身旁,取了帕子在她的臉上擦了擦,她的感知越發的模糊,只隱約聽得國公夫人道:“你倒是能折騰,不過可惜了,你註定要栽在唐國公府裏,你要記得,你是唐國公府的二小姐,若有一日唐國公府倒了,你也脫不了干係,把她帶回華院去,替她將頭髮理好,一會相爺該來迎親了,莫要誤了時辰。”

一羣人抬着天闌珊回了華院,天闌珊沒了知覺,任着這些人在折騰,她閉着眼睛就跟睡着了似的,安安靜靜。

最後要梳髮的時候便由國公夫人接了手,她執了玉掌梳站在她的身後,語態溫婉:“你也莫要心有怨氣,你嫁過去是享福的,可不是去受罪。今日我便爲你梳髮,也願你與相爺能夠一梳梳到尾,舉岸又齊眉…”

這一刻唐國公夫人溫和得就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者一般,動作溫婉細緻,一旁的侍女皆誇讚國公夫人當真是位好母親。

梳好了發之後便爲天闌珊戴嫁冠,天闌珊這會不有知覺,腦袋耷拉着,於是所幸也就不戴了,只將發好好的梳起,以紅色的髮帶束好,然後隨便簪了幾支華美的簪子便作了數。

外頭喜婆匆匆奔了進來,朝這國公夫人急道:“夫人,您快些準備了,相爺已經到了,就等着迎轎回去了!”

“快些,給她將蓋頭蓋起來,你們兩個一路上切記要扶着她走,萬不可露了餡。”國公夫人忙吩咐了身旁的兩個力道大些的侍女扶着昏迷中的天闌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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