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過幾天，我和往常一樣在家裏和秋秋一起玩球，聽着秋秋在客廳裏跑來跑去的聲音，我也覺得似乎這樣過一輩子也不是不行。
但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我所有的思緒。
我起身，奔着鈴聲的方向過去。
秋秋叼着球剛好路過我回到臥室的必經之路上。
“啊！”我絆倒了秋秋，額頭狠狠地磕在了臥室的門把手上。
手機鈴聲一點點消失在我的耳邊，而我甚麼都聽不見了。
等我再醒來，是在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讓我不自覺地皺眉，這三個多月我幾乎每天都能聞到這種味道。
“小巧，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趙明的聲音傳來，還帶着幾分歉意，“都是我不好，不應該留你一個人在家。”
我搖搖頭，但頭有些痛，最終還是擺了擺手。
“都怪秋秋，哎，這畜生到底還是畜生，”婆婆的聲音也從身邊傳來，“趕明兒我就把這畜生送走，愛誰要誰要！我親自伺候你！”
“媽，這怎麼行？”我馬上攔住了婆婆。
我這個婆婆是個閒不住的，退休了還自己找了個工作，每天和那些年輕人一樣朝九晚五，一點也不知道累。
“好了，你別管了，就這麼定了。”婆婆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馬上準備收拾東西搬過來和我住一樣。
“媽，別說那麼多了，現在小巧還躺在這呢，這不是多事之秋嘛……”趙明已經焦頭爛額了。
我嘆了口氣，知道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我自然也不能就這樣由着別人伺候：“媽，您就正常去上班吧，我叫我媽過來幫幫我就可以了。”
“你既然嫁到了我們趙家來就是我們趙家的人，怎麼還能讓孃家媽幫忙的道理！”婆婆似乎只認這個理一般，繼續開口，“你放心，小巧，媽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
聽着這話，我還是很認同他們的。
因爲頭部的傷口還需要再住院觀察幾天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症狀，我也就在醫院躺了兩天。
但就在我準備出院的當天，婆婆和老公帶着我的女兒和一個他們找的阿姨來了。
我聽到了女兒咯咯的笑聲，馬上驚喜地看向他們：“老公，我是不是聽到了嬌嬌的聲音？”
老公也不瞞着我，馬統領孩子抱到我的懷裏和我貼貼。
嬌嬌卻在此時哭了起來。
我心裏一慌，趕緊想要哄着她，可沒想到老公直接把孩子抱走了。
我急切地想要抱孩子，眼前卻突然變得亮了起來。
我正好看見趙明抱着孩子放在了一個女人懷裏，那個女人和他相視一笑的樣子讓我徹底亂了。
我太熟悉那樣的笑容了，分明就是愛一個人纔能有的笑意。
“趙明，孩子呢？”我不敢相信這是我看見的，我還是假裝鎮定地問着他。
“寶貝，孩子在呢，”趙明哄着我，“嬌嬌就在我懷裏，她可能和你不太親，沒事的，你先休息吧。”
可我明明看見了孩子在那個女人懷裏咯咯笑着！
“趙明，我想抱抱她，你讓我抱抱她。”我想要掀開被子下牀去找孩子。
我看見那女人在看着我這樣的時候眼底的譏諷和意味深長的笑意。
“小巧，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你先躺下，我把孩子給你。”趙明迫不得已，再次從女人懷裏接過孩子，放在我身側。
我已經看見了趙明的不耐煩，但他說這句話的語氣明明就很溫柔。
我從來沒想過原來我認識的趙明竟然是這樣兩幅面孔！
我摸着嬌嬌的小手，想要抱着她。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我自己的女兒甚麼樣子。
鼻子像我，嘴巴像趙明，眼睛也大大的。
就在我覺得我能抱着嬌嬌的時候，她卻再次哭了出來。
我慌亂地哄着她，缺失的這三個月母愛讓我們母女之間哪怕有再深的血緣關係似乎也都無法挽回。
最終，我無力地垂下手臂，由着趙明將孩子抱走。
我看見了那個女人哄孩子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對孩子好。
“趙明，你怎麼哄孩子啊，爲甚麼孩子見了我就要哭。”我問着趙明。
“媽給找了個阿姨，這阿姨教得好，等你出院了咱們也回去住幾天，好好和閨女培養培養感情，怎麼樣？”
趙明的話似乎讓我再次安靜了下來。
我在心裏提醒着自己，這個女人應該只是個阿姨，不是其他的甚麼人。
“阿姨來了嗎？”我又問着。
“來了，現在就是她在抱着嬌嬌呢。”趙明解釋着。
婆婆在此時辦好了出院手續進來，徑直走到女人那邊，逗了逗她懷裏的嬌嬌才和我開口：“小巧，出院手續辦好了，咱們可以回家了。”
“好。”我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再多看孩子幾眼。
趙明的話卻讓我不得不轉向他。
“小巧，你總看向那邊，是看見甚麼了嗎？”
我眨眨眼睛，最終還是失落地搖搖頭：“我聽到嬌嬌在那邊笑，就想看看她……”
“小巧，沒關係的，總能看見的，我會一直陪着你。”
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的人明明就是那個女人！
“好。”我笑了笑，在趙明的攙扶之下再次離開醫院。
趙明開車，婆婆坐在副駕駛，我和那個女人還有孩子坐在了後座。
上車後，我看向身側的位置，聞見了她身上帶着的點點檀木香。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帶孩子這塊我還有很多不懂的，到時候可能還要多麻煩你。”
我看着她風衣之下的那件粉格子襯衫，我也有一件一樣的，是Q家的夏季新款。
一件衣服就要一萬多，那還是我爲了參加論壇會特意準備的，只穿過了一次。
一個阿姨，能有這樣的經濟實力嗎？
“不麻煩的。”她的聲音出來的那一秒，我馬上聽了出來。
就是那天我在家裏聽到的那一聲尖叫。
自從失明之後，我的嗅覺和聽覺變得異常敏銳，只要聞過一次聽過一次絕對不會忘記。
這個聲音也讓我知道了我的那些顧慮似乎都變得確鑿了起來。
“你的聲音真好聽。”我毫無保留地誇着她。
她也靦腆一笑，但眼底的得意早就被我看見了。
婆婆從副駕駛探頭，逗着嬌嬌，嫌惡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甚麼。
我也權當沒看見這些。
直到車子駛入我和趙明的小區，停在地下車庫內，我才問着：“到媽家了嗎？我記得門口有一家水果店，趙明，我們買點東西再上去吧。”
“小巧，你怎麼甚麼事都要操心，跟我走就行了，別想那麼多了，”趙明並沒有回覆我到了哪裏，而是帶着我下車，再看了一眼婆婆和女人的方向開口，“媽，上去喫口飯再走吧，這麼晚了，你們回家也是要準備的。”
“趙明，”我的腳下一頓，問着他，“我們不是說回媽那裏和孩子住幾天嗎？”
“小巧，咱媽明天還得上班呢，等週末再去。”
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情願地和嬌嬌分離。
似乎感受到了母女分離的場面，嬌嬌竟然在此時哭了出來。
我慌亂地回頭去看嬌嬌，趙明卻和女人開口：“孩子都哄不好，就知道哭。”
可他明明……
“趙明，我再抱抱孩子。”我鬆開了趙明牽着我往前走的手，轉身回去。
我看着女人正在掐着嬌嬌的手臂不讓她哭出來。
我腳步一頓，在那一刻甚至想要上前去奪回我的孩子。
但我停住腳的下一秒，趙明拉住了我：“小巧，你聽，孩子這不是不哭了，走吧，咱們回去吧，孩子也餓了，要喫奶了。”
我再看了一眼我的孩子，那樣瘦小的手臂，怎麼可能扛得住那樣用力的掐擰。
我拉着趙明：“趙明，我想和孩子住兩天。”
這是我的決定。
但不是趙明的。
趙明這個人很大男子主義，甚麼事情如果不聽他的他就會擺臉色。
這次也不例外。
“宋巧巧，我們先回家。”
這是這三個月來，他第一次喊我全名。
我知道，他要生氣了。
“趙明，我想孩子。”
“回家。”這次只有兩個字。
我再堅持，趙明卻直接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小巧，別這樣，週末我就帶你去和孩子住兩天。”
他怎麼會看不見嬌嬌是如何在女人的懷裏受罪的！
我根本不敢信這樣冷血的男人竟然是我的老公！
保姆虐待孩子的一系列視頻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我不敢聲張出去，但我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
可我沒想到這個計劃被打亂的如此快。
隔天晚上，我正在家收拾東西準備好蔬菜晚上回家等趙明來做菜。
趙明回來的時候卻帶着那個女人一起回來的。
女人竟然躡手躡腳順理成章地直接坐在了次臥牀上玩起了手機。
而趙明則是徑直走向了我的方向：“小巧，今天想喫點甚麼？”
“家裏是還有別人來了嗎？”我問着他。
“沒有啊，只有我們倆。”
睜眼睛說瞎話！
我點點頭，喊着秋秋。
我看見秋秋在次臥門口低吼着女人，警告着她，但還是會時刻關注着我。
我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我也是這樣喊秋秋的，並且還要去找它。
難道……
“別喊秋秋了，我還不如一條狗嗎，走，我帶你去做飯。”
我最終還是點點頭，被趙明帶着走進了廚房。
我在廚房裏一直在想着一會應該怎麼辦，自己還要裝成一個看不見的人去應付趙明。
最終，我還是拿出了手機，摸索了一下。
趙明爲了讓我能時刻接到消息，幫我設置了朗讀模式，而我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耳機，關掉了朗讀模式。
他並沒有發現異常，而我打開了相機的錄像界面，按下開始。
我摸着牆壁的方向，在趙明炒菜的時候離開了廚房。
次臥就在廚房旁邊，我將攝像頭對準了次臥內的女人，記錄下她躺在牀上玩手機的樣子，最終一點點摸着牆壁離開。
“秋秋。”我再喊着秋秋的名字。
秋秋在我的臥室內叫了兩聲，然後跑出來奔向我，在我的腳邊打轉。
這次的失明來得很快，我甚至今天早上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正常一個失明的人購買或者租用導盲犬的渠道是甚麼樣的，需要有甚麼樣的證明，而秋秋作爲導盲犬是不是應該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
這些問題隨着我的狀態不斷恢復，腦海中也不斷閃現出這些問題。
我聯繫了本地的一家可以租借導盲犬的機構，問了他們整體的流程。
很遺憾，婆婆帶給我的這條“導盲犬”是假的。
我沒有經過和導盲犬的適應性訓練，更沒有拿出我是盲人的診斷報告，甚至連我的身體評估都沒有做。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着我，婆婆送來的不過是一條普通的寵物狗。
而我卻拉着這條寵物狗想讓它帶我出門。
我萬分慶幸那天下樓遇到了那個能送我回家的男人。
“小巧，你怎麼突然跑出來了，”趙明見我正在和秋秋坐在地上，馬上拉着我起來，“飯菜做好了，快喫飯吧。”
我點點頭，乖巧地由他拉着走進廚房。
那個女人並沒有出來，而是在我喫過飯後回到臥室纔出來。
趙明還順便貼心地幫我把臥室的門關上了。
直到一切歸於平靜，我躡手躡腳地拿出手機，打開錄像前往廚房。
半掩着的廚房門內，趙明正親暱地喂着女人飯菜。
“趙明，你這樣天天帶我回來，你們家的狗都看我不順眼了。”
“一條狗而已，等哪天我就把它送人。”
“那你到底甚麼時候離婚啊。”
“快了，現在孩子已經不認她了，咱們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我可不想當孩子的媽。”
“無痛生娃還不行，那不然再讓她養兩年？”
“別，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怎麼這麼可愛，放心吧，孩子會交給媽帶，以後你就做個全職太太，在家伺候好我就夠了，咱們還能再生一個兒子，兒女雙全怎麼樣？”
我覺得有些噁心，剛剛趙明和我說的那些情話似乎都要就着今天晚上的飯菜一起吐了出來。
我自己的女兒，趙明竟然想着讓她叫別人媽！
收起手機，我轉身回到房間。
我在想到底甚麼時候才告訴趙明我能看見這個消息，我也很想看看他臉上到時候會是甚麼樣的表情。
我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高管，留存證據這些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第二天是週六，我在趙明刷過碗回到房間裏之後提出要去看孩子。
“小巧，你現在這樣怎麼看孩子，孩子在媽那裏挺好的，放心吧。”
趙明又陪了我一會，又說要去工作，就不打擾我休息了。
他那裏是工作！
五分鐘之後我就聽到次臥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了。
上一次好像也是這樣的，只不過那次我睡得比較死，聽到點聲音還以爲是隔壁的小情侶。
我現在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巴掌！
我也直接不裝了，直接拿着手機闖進了他們兩人的次臥，對着牀上糾纏在一起的狗男女就是錄像拍照。
“趙明，我對你的真心你就這麼用是吧？”
“小巧？”趙明正趴在女人身上，而女人尖叫一聲馬上拉過旁邊的被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而我拿着手機對準他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我先瘋。
我拍完了照片，直接拿着手機離開，根本不理會趙明在背後瘋狂喊我。
我覺得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但卻又異常清醒。
我拿了婆婆家的鑰匙，準備好手機馬上S了進去，生怕我的女兒落入他們的手裏。
“小巧？”
婆婆果然正在和我的女兒一起玩着甚麼，但身上的青紫印子明顯就是新傷加舊傷。
我直奔嬌嬌過去，將她抱在懷裏：“對不起，媽媽來晚了……”
嬌嬌許是感受到了我的慌亂，在我的懷裏哭了出來。
連婆婆都還沒怎麼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抱着嬌嬌直接去報了警。
接警的是一個年輕的值班警察，看見我之後問了我一句：“盲人小姐？”
我聽着這個稱呼愣了一下，抬起頭，熟悉的語氣和他身上乾淨的味道一下子就讓我想起來那天送我回家的男人。
“是你？”
“你的眼睛……好了？”
我苦澀一笑，最終頷首。
“我是來報案的，我的女兒被我的婆婆一家虐待，這些都是證據。”
我撩起女兒的衣袖，給他看過去。
“先做個傷情鑑定吧，然後我這邊以家暴幫你立案，不過你有甚麼證據嗎？”
證據……
“能找到我們小區停車場的監控嗎？”
“可以。”
“那我還有一起民事糾紛，想要告我的老公婚內出軌，我準備起訴離婚，他淨身出戶。”
“這個你找律師就可以，如果你沒有熟悉的律師我們這裏也有法律援助的律師諮詢。”
我點點頭，大概知道一些流程。
有了他的幫助，我剛剛的心情似乎也平復了下來。
手機鈴聲不斷響起，不是趙明打來的就是婆婆打來的。
我狠心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拒絕所有人的打擾。
出來的着急，我沒帶身份證。
不過這裏可以幫我開一個證明讓我今天晚上還能有個地方住。
看我帶着孩子，他又提出來在母嬰室幫我拿點臨時的奶粉和紙尿褲。
我加了他的微信，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秦越。
晚些時候，趙明帶着婆婆到公安局報警問有沒有見過我。
秦越接待的兩人，在送走他們後纔給我發了一條信息，問我要不要告訴他們一聲。
我直接回了一句：“明天我就會回去。”
懷裏的女兒已經熟睡，我抱着她卻徹夜無眠。
夜裏，嬌嬌醒了幾次，我換了幾次尿不溼，又給她餵了一點奶。
我還是沒辦法用我的母乳餵養她。
看着懷裏的嬌嬌，我更加堅定了離婚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婆婆家準備收拾嬌嬌的東西，隔着房門卻聽見了裏面的爭執聲。
“不就是個女兒，還真當自己給趙家生了個下一代不成！離了她我看地球也照樣能轉。”
“阿姨，這事是我不對，我不該這麼心急。”
“和你沒關係，要我看就是怪宋巧巧！”
我緊緊攥着手機冷笑出聲。
緊接着，我推開大門，朝他們開口：“婚內出軌還怪我，怎麼不怪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呢？”
“宋巧巧！你怎麼說話的！”婆婆指着我的臉開口，“你給我們老趙家生了個沒把的就算了，你瞎了之後我們是怎麼對你的，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我冷笑一聲，繼續開口：“既然說到狗了，那我也再說一句，你給我的那條狗根本不是導盲犬，根本沒有通過註冊認證過，我看你的良心也被狗吃了吧。”
婆婆估計也沒想到我能知道這麼多，我看見她明顯慌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勝券在握了。
用普通寵物狗代替導盲犬，不管她是死咬着秋秋就是導盲犬，還是說自己不知情，勝算都會在我這裏。
“宋巧巧，鬧夠了嗎？”趙明最先站了出來，攔住了我。
我冷笑一聲，看着他護着那女人的樣子：“趙明，你現在要爲了你自己婚內出軌的行爲負責。”
“宋巧巧，你看看你現在自己成甚麼樣子了，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宋巧巧嗎？”
“怎麼，你認識我這麼多年不知道我發瘋起來會這樣嗎？”我冷笑一聲，繼而開口，“哦對了，忘了說，你之前認識宋巧巧的時候也沒說你會婚內出軌啊。”
“小巧……”繼續被繞回這個話題的趙明一下子沒了剛纔的氣勢。
我收拾好孩子的東西，看了他們一眼：“放心，你們做過的所有事情我都有證據，法院見吧。”
“小巧！”趙明像是一下子泄了氣一樣，看着我離開，想要追上來，但婆婆卻在此時攔住了他。
“讓她告去，我看她能搞出來甚麼花樣，這三年來喫我們的用我們的，我就不信她還能贏！”
婆婆法盲一個，但趙明不是。
我輕笑一聲，狠狠地將大門關上。
再回到家裏，我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趕在趙明回來之前離開了這個家。
我當了這麼多年的高管，手裏還是有不少積蓄的，請一個律師還是綽綽有餘。
於是我找到了這邊最好的離婚律師幫我打官司，我只有兩個目的，孩子歸我，趙明淨身出戶。
我和趙明結婚之前做過財產公證，婚前的財產我根本不屑要，我只要他婚後的財產就可以。
離婚律師告訴我這種官司最好打了，更何況我還有他們出軌的證據，就是時間而已。
時間我無所謂，我帶着孩子租了個房子住下來，現在的我一心都撲在孩子的身上。
看着孩子身上的青紫我就開始心疼，又開始覺得自己真傻，被趙明的花言巧語騙了去。
秦越那邊也給我發來了消息，調查取證的階段已經結束，說可以走程序了。
而這邊的離婚官司也可以開始了。
我的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醫生說我可以開始用母乳餵養孩子了。
趁着孩子還小，我每天精心照顧着嬌嬌，直到看着嬌嬌一點點胖起來，我才放心。
在孩子半歲的時候，我抱着孩子出席了第一次開庭。
看着被告席上的趙明滿是胡茬，身邊的婆婆像個瘋女人一樣，我沒有一絲心軟。
這幾個月我已經想清楚了，在每一次被趙明和他媽騷擾的時候，我都更加堅定了自己離婚的這個想法。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嫁了這樣一個人，但這一次，我卻清醒地瞭解到了趙明到底是甚麼樣的人，而我的婆婆背後又是怎麼樣的面孔。
我看着婆婆想要在法庭上撒潑，被警察帶走的場面，和身邊的律師相視一笑。
先刑後民，這次開庭主要是訴我的婆婆送給我的並不是導盲犬，而我帶着這條寵物狗下樓差點受傷的事情。
秦越作爲當天幫助過我的警察出面爲我當證人，同時也調取了小區的監控畫面。
賣給婆婆寵物狗的商店和婆婆兩人是合謀，辦了假的證件充當導盲犬。
我看着被警察拘起來的婆婆，朝她一笑。
勝訴之後，趙明在門口攔住了我。
“小巧，我們談談可以嗎？”
我看了一眼身側的律師，朝他一笑：“可以啊，有甚麼事和我的律師說就行了。”
我的律師上前一步，遞上了自己的名片，朝趙明一笑：“趙先生，這是我的名片，您可以打我的預約電話和我預約時間。”
我上了車，頭也不回地離開法院。
而我第二次來到法院是兩個案子併成一個案子審理。
我的離婚官司和女兒被家暴的事實同時成立，兩個案子同時宣判。
在這次結束後，趙明瘋了一樣拉着我：“小巧，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和她真的沒有甚麼關係！”
“那你想讓我的女兒喊她媽，你自己不覺得噁心嗎？如果你喊了三十多年的媽不是你親媽你怎麼想？”
“小巧，都是那個女人蠱惑的！我沒有這個意思！”
“和我解釋甚麼，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深深地看着那個坐在人民陪審員席位裏的那個女人。
在這個冬天，所有的一切都落下了帷幕，我把原來的房子賣掉了，重新買了一套學區房住了進去。
帶着孩子搬家之後，我換了聯繫方式，和原來的一切都說了再見。
在我找到一個我認可的住家阿姨後，我也開始了找工作的旅程。
憑藉着我的能力，在學姐的內推下，我成功進入了一家上市公司，當了項目經理。
而我做的第一個案子，就是趙明公司的破產案。
這是我今年第一次見到趙明，被裁員的心情壓着他，看見我之後還想追上來，但我卻直接進了他們公司冷冷地宣佈着破產的決定。
後來，聽說那個女人受不了趙明選擇了分手，而趙明也自暴自棄在家啃老。
而我在短短一年內再次坐上了公司高管的位置，重振旗鼓迎接自己新的人生。
秦越最近總是在我下班的時候路過我的公司，每天都開着他騷包的邁巴赫說：“好巧，今天也遇到你了。”
我受不了他總是這樣，和他選了個地方準備好好談談。
結果他卻拿出了戒指和我求婚：“巧巧，我知道你所有的過去，也心疼你所有的過去，但我想和你一起迎接我們的未來，這個不是心疼你，而是我想讓你心疼心疼我。”
這一年裏，我和秦越經常見面，我才知道秦越家裏原來很有錢，他當警察不過是想要完成自己的夢想。
我驚訝地看着他，聽着他再開口：“我想成爲你未來日子裏的光，在你看不見的時候，我就是你的秋秋；在你累了的時候，我就是你的沙發；在你困了的時候，我就是你的牀，我想陪着你共度餘生。”
我最終還是答應了秦越，重新邁進了婚姻的殿堂。
而這一次我發現，婚姻，原來並沒有我之前經歷的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