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蘇琪大概是沒有想到,我竟然聽見了她的話。
我的話一出,她下意識的要反駁“我沒……”
然而她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我身邊的顧肖就開始符合。
“大半夜穿的跟女鬼似的,還想做我的情婦?呸!狗都不要!”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蘇志康和戚氏的表情很精彩,紅一陣白一陣的,比調色盤都豐富。
蘇琪更是猛地一怔,整個人都僵住了。
似乎直到此時,她才意識到,顧肖和那些吹捧垂涎她的男人不一樣。
瞧她這個模樣,蘇志康和戚氏大概也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剛纔還氣勢洶洶,一副要拿我是問的架勢,這會兒都成了啞巴。
戚氏和蘇琪一個抽泣地哭,一個悶頭流淚。
只有蘇志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軟下語氣,對顧肖說“今天雖然是小女魯莽,但是她畢竟在你的家裏,衣衫不整被這麼多人看見,顧總,怎麼也要給個說話吧。”
呦呵,這是強架着顧肖負責了?
這種情況,正常是要顧肖咬死不認,蘇志康爲了蘇琪的臉面,也不會大肆宣揚出去,更顧肖沒辦法。
可顯然,顧肖並不正常。
只見他皺眉看蘇志康一眼,突然起身走過來,不等衆人反應,“唰”地一下就拉開蘇志康的衣服。
動作迅速,毫不拖泥帶水。
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蘇志康已經漏出白花花的胸膛了。
屋中驚叫一片,只有顧肖無辜聳肩。
“我也看了你,不如我也把你收做情婦?”
蘇志康都要氣瘋了,指着顧肖的鼻子,想罵又不敢罵。
只能指着我,咬牙切齒的威脅,不許將今天的事傳出去,快了蘇琪的名聲。
然後拉着戚氏和蘇琪匆匆離開。
蘇志康活到這個年紀,應該從來沒有喫過這種虧。
一想起他人都要氣瘋了的表情,我的心情就大好。
一個沒忍住,又摸了摸顧肖的腦袋,誇獎:“做得好。”
他明明方纔撕蘇志康的衣服都面無改色,這會兒倒是才反應過來似的,漸漸紅了臉。
他一雙眼睛溼漉漉的盯着我,滿臉期待的問:“我真的做的好?”
那表情,就差把“在誇誇我”幾個字寫在臉上。
我心中微癢,竟莫名覺得,這個比我高出一個頭的大男人有點可愛。
然後情不自禁的點頭:“嗯,做得好。”
聞言,他的眼睛忽然一亮。
也不知道他的思維是如何跳躍的,他忽然上前一步,撈過我的手捧住。
“放心,他們對你不好,我對你好!以後就把這兒當自己家,想要甚麼,只管和我說!”
看着他鄭重認真,不似玩笑的表情,我的心跳竟莫名漏了兩拍。
果然,傳聞欺我。
顧肖果然說到做到,不到半個月的工夫,我的房間裝滿了他置辦的東西。
甚麼金銀首飾,鞋子包包,但凡他能看得上的,都塞進我的房間裏。
只不過,他的審美,確實不怎麼樣。
那些金燦燦的首飾,真是既浮誇又不實用。
還有那些個大紅大綠的衣服,包包,更是看一下都會覺得臊得慌的程度。
我勸了好久,纔打消他添置東西的行動。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顧肖自從結婚那天起,對我就表現的異常熱情。
彷彿我們已經認識好久了一樣。
可我十分確定,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我們除了在宴席上匆匆見過幾次面外,幾乎沒甚麼交集。
我有些疑心,難不成我重生一次,還是失去了甚麼記憶?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外面漸漸興起了一股傳言。
自然,傳出去的,不是蘇琪爬自己姐夫牀的醜聞,而是我驕縱跋扈,結婚的當天與蘇志康斷絕父女關係的消息。
蘇琪有許多閨蜜,都是蘇志康商圈裏朋友的女兒。
意料之中,沒幾日,我便收到了網友的謾罵。
我還好,沒甚麼感覺。
反而是顧肖,人都要氣瘋了,來來回回爲這個事兒奔波好幾趟。
聽說,他找個好幾個律師,又再往上買了大量水軍,才讓這件事兒,慢慢平息。
我很是意外,也終於忍不住,在飯桌上攔住他問:“咱倆之前是不是見過?”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
可他卻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整個人忽然愣住。
就連夾在筷子上的肉,都重新掉回了碗裏。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忘了?”
我:“我忘記甚麼了?”
聽見我問,他的筷子又是一頓,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情緒。
好一會兒,才悶聲放下碗筷:“你忘了就算了,左右不是甚麼重要的事。”
話雖然這麼說,可他連飯都不吃了,留下我一個人,就這麼走了。
我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來,他說的“不重要的事”是甚麼。
還沒想出答案,阿清倒是先給我帶來一個好消息。
她將簡訊遞給我,低聲耳語:“那位說了,可以。”
我看完簡訊,緩緩勾起嘴角。
“那咱們,就先送他一份大禮吧。”
我不孝的消息平息的第二天,又開始有一股傳言。
傳言說,當年蘇志康和戚氏本來非常恩愛,是宋小姐棒打鴛鴦,硬拆散了一段有情人。
又說,我之所以跟蘇家斷絕關係,是因爲我在蘇家本來就沒有地位,不去蘇琪受寵愛,蘇琪纔是蘇志康捧在手心裏的明珠。
這一番言論,自然引起很多社會網友的不滿。
但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鬧到法庭上,也只能是家務事,調節調節算了。
傳言滿天飛的第五日,我讓阿清替顧峯和蘇琪製造了一場偶遇。
不出所料,僅僅數日以後,顧峯便大張旗鼓的,上蘇家提親去了。
對於我的行爲,阿清難得露出不滿的情緒。
“明明她造謠詆譭你,你爲甚麼還要替她安排機會攀上顧峯?”
她問這話的時候,我正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誰說,就一定是好姻緣呢?”
上一世,顧峯婚禮當天和蘇琪鬼混在一起。
知道蘇志康真正寵愛的是蘇琪後,顧峯爲了拉攏蘇志康,更是默許了她那些施在我身上見不得光的小手段。
後來,他甚至利用我,設計讓我外祖父一家破產,最後更是謀劃了一場車禍要了我的命。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上一世死前,那種窒息的疼痛。
我還記得他在我的病牀邊趴在我耳邊說“蘇雲冰,你以爲蘇琪的所作所爲我不知道嗎?”
“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處,像你這種絲毫不解風情的女人,我顧峯根本看不上。”
嘖,S人誅心,莫過於此。
雖然迄今爲止,我還沒想明白,自己究竟爲甚麼會重活一世。
到絲毫不影響我清算上一世的那些恩怨。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感嘆。
“兩條螞蚱綁在一條繩上,一起收拾,省事兒啊……”
顧峯和蘇琪的婚禮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早一些,和上一世同我結婚的時間差不多。
他們婚禮之後沒多久,顧氏的公司就出現了一件大事。
B市的因爲接連大雨完成洪災,把分公司的庫房淹了大半。
收到的經濟損失非常慘重。
這將是顧氏集團迎來的巨大挑戰。
上一世,洪災出現後,集團裏,不少股東,提議讓大兒子顧勤去分公司收拾爛攤子。
顧勤這一去,便在沒回來過。
現在想來,在顧氏的一衆兒子中,顧勤的能力最爲出衆。
顧峯要是想繼承公司,顧勤被調離也有他的不少推波助瀾。
然後這一世,災情的消息還沒傳到總部的時候,顧勤就病了。
這一病就是數十日,顧肖和他感情好,還帶着點補品去看望過一兩次。
果然,這次公司裏,沒有人讓顧氏這幾個兒子去分公司處理災情的。
而老顧董,也聽了意見,讓蘇志康爲代表,去分公司解決問題。
他到的時候,洪水雖然已經退了,但是損失非常慘重,公司的員工人心惶惶。
蘇志康那邊還沒有甚麼起色,這邊顧氏的老夫人生日卻到了。
本來因爲分公司的事情,不準備大辦的,不知道蘇琪打了甚麼主意,竟然說動了顧家,還是準備給顧老夫人辦個生日宴會。
宴會那天,男賓在外廳,女賓在內廳。
我與顧肖分開,剛到內廳,就在樓梯旁看見了兩個月沒見的蘇琪。
她滿面春風,整個幾個千金談笑風生。
那羣千金看見我,開始竊竊私語。
“就是她?結婚的日子,和自己父親斷絕關係的那個……”
“也不知道顧肖是哪根筋搭錯了,瞧上了這種人。”
……
蘇琪自然也看見了我,不知道對那羣千金說了甚麼,起身盈盈朝我走來。
她親熱的要來拉我,甜甜喚我:“姐姐。”
我和她之間的關係,自然沒好到這個地步。
有上一世的前車之鑑,我也知道,她安的甚麼心思。
於是不動聲色地朝她扯了一次嘴角。
“呦,這不是顧夫人嗎?真巧。”
我將手故意藏在衣袖裏,她沒牽住,只能拉住我的手腕。
“姐姐怎麼如此疏離我,咱們是一家人,難不成真的要分道揚鑣嗎?”
明明說着親熱的話,但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她的表情卻微微一變,透出一股子陰狠勁。
甚至特意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小聲挑釁。
“蘇雲冰,別以爲離了蘇家你就能享福了,你的東西,我都會搶過來的……”
說要,便猛地一拉我的手臂,驚叫一聲往後栽去。
蘇琪流產了。
而且在旁人眼裏,是我推的她。
上一世,蘇琪用這招讓我猝不及防,吃了個大虧。
這一世,看着她故技重施,看着那一種千金,同上一世一樣,紛紛作證指責我的時候。
我便覺得好笑,
這麼想着,也當真笑出了聲。
“媽,你看她!都這個時候,還不知悔改!”
說話的是顧家的小女兒,顧傾情。
上一世蘇琪針對我的時候,她沒少幫腔。
但是顧董事夫人卻沒有順着她的話下定論。而是抬眼看我,問“她們說的,是真的嗎?”
我禮貌的朝顧夫人打招呼,說道“夫人,凡事都要講證據,各位都說我推的蘇小姐,可有甚麼證據嗎?”
顧傾情和那些個千金小姐們,大概是沒見過我這樣“不要臉”的人。
她們紛紛義憤填膺,說道“我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
就連流產的蘇琪,也忍着疼,淚水盈盈的質問我:“姐姐,我是你的妹妹呀,你爲甚麼要害我,害我的孩子!”
蘇琪被顧家的私家醫生照顧着,在旁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脆弱的恰到好處,惹人憐愛。
她會演,我也會。
我微微蹙眉,輕聲嘆了一口氣,才幽幽說道:“都說了,凡事要講證據,你說我推你,就得拿出我推你的證據。”
蘇琪眼眶通紅。
“姐姐這是甚麼話,照你的意思,我還會害我自己的孩子嗎!”
“誰說的準呢?”我回答道。
這一路略顯囂張的話,明顯讓她氣血不順。
她的身子搖晃了兩下,幾乎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了。
又聲淚俱下的求着顧夫人幫她。
顧夫人這麼多年也不是白當的,這種情況,她自然不會偏信,更不會着急下結論。
她將目光落在我身上,緩緩開口。
“她們都說看見了,她們就是人證,你說不是你,你有甚麼證據?”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那當然……是有的。”
我看向蘇琪,輕聲問“你說是我推你,我想請問,我用的哪隻手推的你?”
我慢條斯理,絲毫沒有慌亂的樣子。蘇琪見狀反而有些慌張。
下意識的回覆道“右手。”
“右手?”
我輕笑着,將一直藏在衣袖中的手,暴露在衆人面前,挑眉問蘇琪。
“那蘇小姐倒是說一說,我用這樣的一隻手推你,你的衣服上爲甚麼連個手印都沒有?”
此時,我原本白皙光潔的手掌之上,滿是被燙傷的水泡,腫的不成樣子。
上面敷着一層褐色的藥粉,時不時有膿水滲出。
不過輕輕碰一下,衣袖上便留下一個清晰可見的,帶着黃褐色藥粉的血手印。
這些個千金小姐哪見過這種畫面,頓時有人乾嘔,有人倒吸涼氣。
我將手緩緩收回藏在袖子裏,像顧夫人解釋。
“我前兩天不小心燙傷,醫生說燙傷不能包紮,我就是怕這幅模樣嚇到大家,才一直藏着的。”
說着,又望向蘇琪,學着她的模樣,裝作委屈說道“也不知道妹妹,爲甚麼要這麼冤枉我……”
蘇琪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大概也是真的慌了,竟結結巴巴的說:“不是,不是的,姐姐是用的左手,是我剛纔一着急說錯了。”
“哦?左手?”
我挑眉,伸出與右手情況一摸一樣的左手,反問她:“你接下來該不會說,我沒有用手,就推了你吧?”
在做的千金小姐,都是商業大佬的掌上明珠。
誰家還沒有一點見不得人的事兒,這種情況,早就見多了,更何況是在顧家生活幾十年的顧夫人。
幾乎不用我解釋,大家都明白了過來。
顧夫人本來就不喜歡這種勾心鬥角的把戲,只交代了讓醫生好好照顧,就轉身離開了。
宴會結束以後,外廳的顧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他的五官都要皺在一起了,說話還是那個把門。
“那個鬼一樣的醜女人是腦子燒壞了?也太壞了,這都甚麼年代了,還來栽贓陷害這一套!真應該報警,抓她!”。
他這麼護着我,雖然我很感動,但還是忍不住想問。
“你這些話,都是跟誰學的?”
他脫口而出:“齊家那小子啊,怎麼了?”
哦,A市出了名的紈絝,花花公子。
難怪。
顧肖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會不會不妥,還在喋喋不休。
“怎麼一來就遇見這種倒黴事兒?看來這跟你八字不合,以後還是別來了。”
這哪是能說不來就不來的?
我知道他說這些話是想哄我。
也覺得,他此時氣鼓鼓的模樣很可愛。
正想調侃他兩句,車子卻突然停了下來。
醒來的時候,我的手腳被綁住的。
眼睛被黑布蒙着,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能聽見,除了我,另外還有一個人的聲音。
幾乎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顧二少爺的待客之道,可真是稀奇。”
被猜到了身份,顧峯索性也不遮掩,摘掉了我眼睛上的黑布,朝我勾脣一笑。
“沒想到蘇大小姐這麼聰明,倒是我之前小瞧你了。”
我也朝他笑:沒想到顧二少爺手段如此卑劣,我也小瞧你了。
我沒表現出害怕,他似乎有些意外。
“蘇大小姐難道不好奇,我爲甚麼會找你?”
我挑眉問:“難道顧二少爺不是想拿我要挾顧肖,逼他幫你爭奪公司嗎?”
顧峯似乎是被我這個問題逗笑了。
他捂着肚子笑了好一會兒,竟突然問我:“知道嗎,前兩日,我突然做了一個夢。”
我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直覺似的,我突然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果然,下一刻便聽他說:“我那個夢裏,你沒有嫁給三弟,而是嫁給了我。”
我的心跳猛地漏掉兩拍。
好一會兒,我才聽見自己略微乾澀的聲音。
“不過是個夢而已,難不成顧二少爺,竟還當真了?”
他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勾脣,挑眉問我:“哦?真的只是夢嗎?”
顧峯顯然並不認爲,那只是一個單純的夢。
他起身慢慢踱步,圍着我繞了兩圈。
“起初,我也以爲只是一個夢,可它太真實了,真實到我忍不住懷疑,究竟甚麼是現實,甚麼是夢。”
他說着,突然蹲下身子,死死盯着我。
“你知道嗎?原本我能等到公司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但是現在,我卻只能淪落至此。”
“我懷疑過身邊所有人,但是思來想去,卻想起,還漏了一個和我夢境裏,軌跡完全不一樣的你。”
我的心微微發緊,卻還是不動聲色的問。“哦?顧二少爺的夢裏,我是甚麼樣的呢?”
“你?”
他突然挑脣,伸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
“我的夢裏,你可是我的妻子,我們恩愛異常,最後一起共創集團盛世。”
我不動聲色地朝他挑眉:“所以,就因爲我嫁給顧肖,你便懷疑,是我將你害到這般田地的?”
他突然挑眉,回答滴水不漏。
“單憑你?若我沒猜錯,你身後還有人吧。”
他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我知道,他猜到了。
他猜到是我與人背後聯手,攪了他的計劃。
但他還不確定,我是不是同他一樣,知道前世的軌跡。
所以,他在試探我。
試探我有沒有上一世的記憶。
原本我還有些緊張,此時知道他捉我的原因,反而鬆了口氣。
我挑眉望向他,朝他笑。
“既然你知道了,捉我來,不會僅僅是讓我聽你講,這些玄幻的故事吧。”
果然,他聞言眯了眯眼。
“哦?那你身後的那個,是誰?”
我笑意未減:“你猜。”
顧峯並不傻,只是一瞬間,便發現了我的意圖。
他嗤笑一聲,問:“想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你?”
見我默認,他竟直接笑出了聲。
“顧肖那個沒甚麼心計的傻子,早就被引到別處去了,你難道還要指望他來救你嗎?”
我也朝他笑。“你也說了,我身後是有人的,既然如此,爲甚麼還會認爲,我等的人是顧肖?”
彷彿印證我的話似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屋外一陣喧譁。
緊接着,就傳來顧勤的聲音。
“二弟,投降吧,投降你還有出路。”
顧勤帶人衝進來的時候,顧峯的刀已經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他們二人終於還是撕開虛假的兄弟情,冷麪對峙。
顧峯冷笑:“原來是你啊,大哥甚麼時候和蘇大小姐關係這麼好了?”
他自然不知道,自我重生醒來的第一天,就祕密聯繫了顧勤,與顧勤達成聯盟。
他跟顧董事提議,促成了我與顧肖的婚事。
我替他謀劃,斬斷顧峯蘇家這條臂膀。
經歷上一世,我自然知道,顧峯能得到那個位置,蘇家在後面出了不少力。
這一世我早有防備。
“爲甚麼偏偏是你?從小父親就偏心你,寵愛你,憑甚麼好處都讓你佔了?”
他甚至還湊在我耳邊,咬牙問:“爲甚麼就叫你也要選擇他?”
這還是我兩世以來,第一次看見顧峯如此失態。
他的語氣越來越激動,練手都在微微顫抖,甚至稍一用力,就會劃破我的喉嚨。
可我卻沒有絲毫恐懼,反而挑眉問他。
“你既然做了那個夢,就應該知道,究竟是爲甚麼啊?”
顧峯聞言,猛地一愣。
“你說甚麼?你說,我的那個夢是……”
我緩緩勾脣:“沒錯,你夢裏所有的事,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幾乎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問。“果然是你?”
“是你找上大哥,設計讓蘇志康調去分公司,讓我趁機搞垮蘇家!”
“也是你們,設計揭穿我出賣公司,害我到這幅田地”
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容易分心。
我本來想趁他分身的見隙,尋找機會脫身,便沒有否認。
“沒錯!”
果然下一刻,他的聲音驟然不穩。
“我早應該想到的,我早應該猜到是你們!”
“二弟”
顧勤應該是想勸他先冷靜下來。
但他一開口,卻激怒了顧峯似的。
他猛地一用力,刀鋒驟然貼近我的喉嚨,壓出一絲血痕。
顧勤瞬間就不敢動了。
而顧峯,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話刺激到了,說話竟然開始語無倫次。
“明明該死的是你,是三弟,是你們!,明明公司應該是我的!”
他每說一個字,手中的刀都在動。
“既然這樣,咱們就一起死吧,或者死了就能重新開始了!”
他說着,手上用力,就要拿刀抹我的脖子。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屋外一隻短箭破空而來,精準的紮在他的胳膊上。
他喫痛,瞬間沒了力氣。
我趁機反手狠狠一推,直接將他推進顧勤的包圍圈裏。
直到這時,我緊繃的神經才緩緩放鬆下來,朝短箭射來的方向望去。
而這一看,就看見顧肖凶神惡煞的表情,猩紅的眼睛,用他平日裏收藏着的弓弩直指顧峯。
最後顧峯被成功制服,也交給了警方處理。
大局已定,顧勤漸漸成了顧肖這裏的常客,一切似乎已經風平浪靜。
除了顧肖,自從那天留下我之後,整整一個月,竟再沒有理過我。
不管我是問話,還是裝可憐,他都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甚至面無表情,連眼神都不給我一個。
我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是顧勤看不來去,不知道是勸還是氣話:“既然三弟不喜歡三弟妹,不去你們離婚吧。”
他的臉色才終於變了變,半夜偷偷潛進我的房間。
他進屋也不出聲,躲在角落裏,瞪着眼睛看我。
我在熟睡中,感覺背後慎得慌,一睜眼,差點嚇了個半死。
即便這樣,他還是面無表情同我對視,一句話都不說。
對於這種情況,我活了兩輩子,頭一次感覺有些無力,忍不住嘆氣問。“你到底在生氣甚麼?”
他終於開口了。
“你明明喜歡大哥,爲甚麼還要嫁給我?”
我微愣,也不解。
“我甚麼時候喜歡大哥了?”
“你不喜歡他,爲甚麼要幫他?爲甚麼阿清傳話,是先傳給他?而不是傳給我?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晚來一步,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明明是控訴的話,但由他說出口,竟有幾分委屈巴巴的。
不知怎的,我的腦海中竟然跳出,那天他救我時的表情。
那時候,他大概是真的想S了顧峯。
他那個模樣,只是因爲像他所說的那般,害怕再也見不到我。
我的胸口便忍不住一陣發軟,開口時,就連語氣也軟了幾分。
“我若是心儀他,爲甚麼要嫁給你?”
這句話像是問倒了他似的。
他微微一愣,一句話又問回了原點。
“對啊,明明你連小時候要嫁給我的事情都忘了,爲什的還會嫁給我……”。
“對啊,我明明……”
我嘴快,問到一半才發現不對,不由微微皺眉。
“我小時候甚麼時候說過……”
話還沒說完,我的腦海裏,忽然跳出一些畫面。
我微怔,竟慢慢想起,我大約是說過的。
就在八歲那年,我媽去世之後的那一年過年。
那一年,我被趕出主宅。
自從那之後有一段時間,他們似乎忘了我的存在。
就連過年除夕夜裏,年夜飯都沒人來叫我。
或是是他們其樂融融的景色太刺眼,我不忍心看,便揣了點錢,悄悄出去了。
那天晚上,大街上很熱鬧,人也很多。
多到我的錢被人偷走都沒感覺。
直到我看見路邊的糖葫蘆,才發現,我僅剩的那點錢也丟了。
就在我準備給攤主道歉的時候,身邊卻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我看你佔了很久了,你喜歡嗎?”
我一抬頭,就看見身邊的少年。
少年眼睛很好看,帶着一抹淡淡的藍色,我愣愣的看着他,沒說話。
見我不回答,他以爲我沒聽見,又問了一句:“你喜歡嗎,我可以送你一串。”
我搖頭:“我媽喜歡。”
他又問:“你媽呢?”
“我媽死了。”
我說完這句話,少年明顯楞住了。
他似乎以爲戳到了我的痛處,好一會兒纔不自然的說道:“對不起……”
那時,大概是他的表情太過真摯,我竟不自覺的放下戒心,朝他搖頭:“沒關係的。”
也許還是覺得抱歉,少年的語氣甚是豪邁。
“那你說,你喜歡甚麼,我送你……”
年幼的我僅僅思考了片刻,便說道“那你能送我個丈夫嗎?”
那時的我其實並不太知道,丈夫是甚麼。
但還是在他微微詫異的目光裏,認真解釋:“我媽說了,這天下最難得得,就是一個好丈夫,我想要一個好丈夫,你能送我嗎?”
他似乎有些犯難,撓了撓頭:“這個應該不行……”。
但看見了我失落的表情,他立馬改口:“不過等你長大以後,你可以嫁給我,我應該可以做個好丈夫。”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過誠懇,又或者是少年的笑容太過醉人。
我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好!一言爲定!”。
那一晚少年將我送回蘇家後門,分開時,他似乎說了一句甚麼,要我記住他的話。
但那時戚氏等在後門,見我就破口大罵。
她的聲音太大,以至於少年當時說的甚麼,我根本沒聽清。
生活還在繼續,年幼時的相遇,和連誓言都算不上的對話,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隨着年齡的增長,就連那一夜的少年,我都忘了。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一直記得。
眼前表情委屈的顧肖,和記憶裏的少年教練重合。
我沒忍住,鼻頭也是一陣發酸。
不想讓他看出異常,也不等他反應,我往牀裏挪了挪,拍着空出來的位置示意“先上來吧”。
他應該是有些心動的,但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了,表情躊躇。
我也不勸,徑直躺下。
過了許久,才感覺方便的牀榻微微塌陷。
感受到身邊的溫度,和他刻意保持距離,略微僵硬的身體,我心中越來越軟。
終於還是沒忍住,轉身在他額頭輕輕落下一吻,縮進他懷裏。
“對不起”
我聲音很輕。
是爲了我忘了他。
也爲我沒有顧及他的情緒。
他半晌沒有反應。
就在我以爲他沒聽見的時候,他突然反手緊緊摟住我。
緊接着,是他略帶幾分霸道的聲音。
“這一次先算了,下不爲例。反正你嫁給我,你只能是我的。”
我又癢他懷裏縮了縮,緩緩勾脣,點頭回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