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反擊

門開了,穿着性感睡衣的表姐懶洋洋地靠在牆上,頭髮溼漉漉的,還在往下滴水。

她挑釁地看着我,朝着臥室嬌嗔道:「王超,你老婆來捉姦了。」

我冷着臉,快步走向臥室,將門一把推開,

裏面根本沒人。

查看了所有可以藏人的櫃子、牀底,除了一堆撕開的花花綠綠的包裝袋以外,半個人影都沒看見。

等等,這麼多包裝袋,她是跟誰用的?

姐夫只待了一天,牀是新買的,老鄰居搬走之前專門打掃過,不可能是他們遺留下來的。

表姐看着我一無所獲地出來,笑得花枝亂顫,「哎喲,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誰知道你會當真啊。你的思想也太齷蹉了,我跟王超可是姐弟,內心骯髒的人看甚麼都髒。」

我無意跟她爭執,畢竟我沒有證據,但是任何一個正常的姐姐在深夜被弟媳找上門,都絕對不會是她這種反應。

給王超打電話,他說婆婆半夜身體不舒服,他不放心,回家去看看,還讓婆婆接電話跟我說了兩句。

掛掉電話以後,我一個人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裏坐了很久。

我並沒有完全相信他,只要有兩個電話就可以造成婆婆在場的假象。

打開手機下單了幾個微型攝像頭,到底是巧合還是別有用心,很快就能知道了。

6、

晚上,王超下班回家,給我買了一束玫瑰花。

他的笑容一如往常,走上前抱住我,「老婆,昨天看你睡的很香就沒捨得吵醒你,媽那邊已經沒事了,下次再有這種事,我一定記得給你留言好嗎?昨天嚇到你了,對不起。」

他弓起身,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裏來回磨蹭着撒嬌。

我的身體一僵,敏銳地聞到他頭上不同於家裏的洗髮水味,這個味道,我昨晚在表姐家裏,也有聞到。

見我不說話,他一臉神祕地跟我說:「聽說昨晚你去找表姐了,下次可別這樣莽撞了,小心碰到表姐的姦夫。她好像出軌了,我上次幫她修空調,聽到她打電話約別人來家裏喫飯,電話裏頭是個男聲,肯定不是姐夫。」

「我這個表姐啊,以前是在夜場上班的,所以她不太檢點。你也看到了,她跟男人相處總是沒個分寸,我說過她,但她這個壞毛病估計是改不掉了。」

看我明顯信了的樣子,王超講的更來勁了,直到去洗澡,才意猶未盡地閉上嘴。

目送他走進衛生間,我癟癟嘴,關了手機錄音。

第二天早上,我跟他一起出門上班,卻在半路折返。

悄悄回家把微型攝像頭按在了門口、走廊和家裏。

才連在手機上沒多久,就看到郵政的快遞員給表姐上門送貨。

好像是個證件,快遞員要求本人簽收,我興致缺缺地看着。

卻在覈對姓名的時候瞪大了雙眼。

他們說出口的名字根本就不是徐曉曉,而是郭美玉!

猶如一道驚雷劈在了我的頭上,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原來如此,她根本就不是王超那個叫徐曉曉的表姐。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他們就是打着姐弟的名義做着男盜女娼的勾當。

心底積壓的怒火燃燒起來,我氣的渾身顫抖,戀愛一年,結婚三年,沒想到枕邊人早就爛透了。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想要打個漂亮的翻身仗,需要更周密的計劃。

大腦飛速運轉,我在紙上寫寫畫畫,郭美玉還有個兩歲多的兒子,幾天後就過來,這個小孩的父親是誰?是那個冒牌姐夫,還是王超?隔壁的房子究竟是誰買的?婆家對這件事知不知情?

低頭沉思片刻,我把紙條團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有辦法了。

7、

我跟公司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打電話給王超說孃家有點急事,我要回去一週。

隨便收拾了點東西,我沒有回鄰城的孃家,而是在距離不遠的酒店住了下來。

孃家是我最堅實的後盾,兩個哥哥對我都很好,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揍王超一頓,揍是肯定要揍的,但不是現在。

王超絲毫沒有起疑,得知我一週不在,雖極力壓抑着,上揚的語調還是泄漏了他的愉悅。

平常他都要在公司加兩個小時班再回家,但今天,他沒有加班,還提前溜了出來。

剛到下班的點,我就看到他哼着小曲,熟練地輸入密碼,進了郭美玉的家。

不一會兒,他就摟着郭美玉出來,兩個人在走廊上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激吻,一路吻到主臥。

乾嘔一聲,畫面裏肢體的交纏險些讓我吐出來。

手機被我扔到了一邊,他們的交談聲不斷傳進我的耳朵裏。

我聽見郭美玉嬌聲說:「你老婆甚麼時候回來?她那天晚上突然來敲門,真是把我嚇死了。」

王超喘着粗氣:「要一週呢,這一週我可以好好陪你。不用怕,她一定想不到,我會在隔壁金屋藏嬌。」

「寶貝,還是你好,溫柔賢惠,又給我生了個兒子,如果不是母老虎家有錢,我就是眼睛瞎了,也不會看上她。」

看來,郭美玉的兒子是王超的,粗略算算,我們剛結婚,她就懷孕了,不,也許早在我們戀愛的時候,這兩個人就已經暗度陳倉。

過去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我腦海裏閃現。

我有胃痛的毛病,他就去學了藥膳;我有段時間經常加班到深夜,他會一直等我下班,再把我安全地護送到家;秒回的信息跟電話、每個節日準備的禮物、求婚時漫天的煙花、誠摯的告白。

原來,都是假的。

我被騙了四年。

他真是天生的演員,在這場精心設計的騙局裏,他的溫柔一直都屬於兩個人。

8、

完事以後,郭美玉在我的衣帽間裏翻來翻去,挑了一件睡裙穿。

她在屋子裏參觀,嘴裏嘟囔着:「你們的居住環境可真舒服,這是你老婆自己的房子吧?我算是知道你爲甚麼一定要娶她了。」

王超從背後抱住她,寵溺地親吻她的臉頰:「這是她的陪嫁。寶貝,她一走,我不就帶你進來享受了嗎?我還買了隔壁的房子送給你,除了結婚證,你想要甚麼我都能給你。」

「明天把兒子接過來吧,有段時間沒見他了,還真有點想念這臭小子。」

郭美玉拿起我的護膚品往臉上塗抹,一邊照鏡子一邊說:「你媽可是把他愛到心坎裏去了,讓不讓接都不一定呢,祖孫兩相處的比我這個親媽還要好。」

她拿起一片面膜,正準備往臉上敷,突然想起來甚麼似的,驚呼道:「說起這個,媽媽說你老婆給她打過電話,旁敲側擊徐曉曉的事呢!她不會發現了吧?」

王超嗤笑一聲,從酒櫃中拿了一瓶紅酒出來,倒在杯子裏:「不可能。你那個老公可是我花錢僱的,每個月叫他來演一次,任她想破了頭都想不到這茬。」

「我們家的人我都打點好了,這麼多人騙她一個,也是她的榮幸了。傻女人就活該被男人騙。我說甚麼她就信甚麼,那天我都以爲要露餡了,結果買了一束玫瑰花,再跟她解釋幾句,這事就過去了。」

郭美玉坐在他的腿上,調笑道:「還不是你魅力大,才叫我們死心塌地。」

兩個人用紅酒碰杯,宛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敬我們純潔的愛情!」

喝完以後,他們在我的房子裏,倒在我買的羊毛地毯上,又滾到了一起。

9、

我衝進洗手間裏,吐的昏天黑地。

太噁心了,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

這個房子我不會再住了,離婚以後就把它賣掉。

純潔的愛情?我呸!不過是鳳凰男跟見不得光的小三蛇鼠一窩罷了。

還有甚麼不明白的呢?

王超腳踏兩隻船,貪圖我家的財力,又捨不得外面的美色,拿我的錢養小三,坐享齊人之福。

郭美玉知三當三,生下私生子還以此爲榮,王超都把隔壁的房子買下來送給了她,背地裏還不知道收了多少禮物跟轉賬。

婆家對這些事心知肚明,甚至他們的私生子還一直都是婆婆在帶,一家子豺狼虎豹,表面上親切體貼,實際佛口蛇心。

知道了真相,還手握證據,我立馬聯繫了當地最好的離婚律師。

又分別給兩位哥哥打了電話,讓他們明天來找我,給我撐場子。

王超從跟我在一起以來,一直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沒想到背地裏如此卑劣。

這一切都太荒謬了,我們一家都有種被愚弄的憤怒。

安排好一切後,今晚養精蓄銳,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吃了我的,都得給我吐出來!

10、

坐在回家的車上,我打開監控。

看到婆婆牽着一個小男孩,出現在我家門口。

門鈴響起,伴隨着嬌俏的「來啦」,身穿圍裙的郭美玉笑盈盈地打開門。

她後面的王超一把抱起小男孩,逗得他咯咯直笑。

郭美玉招呼着:「快進來,飯已經做好了。」

四個人和和美美地進了屋。

我冷笑着,喫吧,一會可就喫不上了。

讓律師跟哥哥們在樓下等消息,我一個人上了樓。

開門以後,如願看到了王超僵硬的臉。

「喲,這麼熱鬧?」

我的到來彷彿按下了暫停鍵,婆婆緊張地拉着小男孩,一臉防備地看着我,好像我是會喫人的怪物。

郭美玉心虛了一下,隨即想到了甚麼,又挺直了腰板,用眼神示意王超,讓他說句話。

王超的失態只有一瞬,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笑容滿面地迎接我,張開雙臂,想要給我一個擁抱:「老婆,你怎麼回來了?媽今天來看我,順便把表姐叫來一起喫頓飯。」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小男孩就大吼大叫起來:「爸爸!她是誰?」

「誰是你爸爸?」,我裝作不解的樣子,懷疑的目光不停地在他和郭美玉之間逡巡。

郭美玉用手撐着下巴,眼裏帶着一絲炫耀:「他爸爸當然是我老公嘍,表弟對我兒子很好,孩子還小不認人,叫幾聲爸爸不過分吧。弟妹又沒孩子,表弟只能把一腔父愛傾瀉在慶慶身上呀。」

我好脾氣地點點頭,「既然是這樣,那讓他叫我媽媽不過分吧,畢竟我跟王超是夫妻,哪有隻叫爸爸不喊媽媽的道理。」

郭美玉氣的“蹭”地一下站起來,「不行!」。

話音剛落,她兒子就甩開婆婆的手,像一個小炮仗一樣向我衝了過來,眼神兇戾,「賤女人,你不是我媽媽!」

我一時不察,被他狠狠地一撞,後腰磕到了桌角,疼的我皺起了眉,不用看都知道肯定青了。

撞傷了我,這小崽子反而先哭鬧了起來,對着我拳打腳踢,嘴裏一直喊着「壞女人」。

我趁機在他頭上薅了一把,扯掉他幾根頭髮,悄悄揣進了口袋裏。

婆婆看到孫子掉眼淚,心疼的不行,怒視着我:「你跟個孩子計較甚麼?」

王超也面露不滿,指責我小題大做。

我看着沆瀣一氣的四個人,非常團結,一致對外,顯然我就是那個外唄。

行,非要這麼玩是吧。

我把還在發瘋的小孩往婆婆跟前一推,上前幾步,一把掀翻餐桌。

盤子跟碗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所有人都嚇到了,小孩也不再哭鬧,耳朵終於恢復了清淨。

我站在一片狼藉裏,雙手抱臂,冷漠地注視着他們。

看我發了這麼大的火,王超不自覺地嚥了一下口水。

他們幾個人眼神交流了一會,郭美玉抱起兒子,拉着婆婆,灰溜溜地走了。

11、

我拿出手機給哥哥發了條短信。

抬眼一看,王超還站在原地,眼神變幻幾次,似乎是在考量眼前的情況。

等到他準備開口的時候,我擺擺手打斷,「王超,我找了私家偵探,你跟郭美玉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身體一僵,猛地抬起頭,臉上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

不等他反應過來,我繼續輸出:「只要你同意跟她斷掉,我可以當做甚麼事都沒有發生。」

一連串的消息把他砸懵了,姦情被發現的震驚,老婆選擇原諒的喜悅,讓他的思路不知不覺地被我帶着往下走,「爲甚麼?」

我偷偷掐了把大腿,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你是我的初戀,我不想輕易放棄。我們可以領養慶慶,但我不能接受你有別的女人。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們只能離婚了,你是過錯方,財產的劃分問題,我會讓律師跟你談。」

我一向是堅強理智的,現在卻願意爲了他委曲求全,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更何況,離婚的話,財產……

王超有些自得,顯然是信了我的說辭,他的眼裏閃過掙扎,猶豫片刻,就做了決定:「老婆,你放心,我明天就跟她斷掉。」

我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進一步誘哄他:「既然都要斷掉了,之前給她買的東西,花過的錢,都應該要回來纔行,那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她跟你斷掉以後,遲早會嫁給別的男人,那錢不是都打水漂了?要回來以後,咱們可以留給慶慶。」

他沉默不語,我卻並不着急,給足他時間考慮,他這樣的人,一向以自己的利益爲重,權衡利弊之後,會做甚麼決定我一點也不意外。

至於他心裏是真的想斷掉還是打算避避風頭,我也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他給郭美玉花錢的流水罷了。

氣氛一時陷入凝滯,看我起身似是要走,他立馬急了,結結巴巴地交待了。

終於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上面的內容讓我怒火中燒,他偷瞄着我的臉色,轉了轉眼珠,撲通一聲跪下了,膝行幾步,抱住了我的腿,說他只是鬼迷心竅,以後絕不再犯,懇求我原諒他。

難怪他遲遲不敢開口,除了送給郭美玉一套房,兩輛車以外,他買的包包、珠寶、禮物跟轉賬,加起來高達兩百萬。

他當初入贅到我們家,可是一分錢都沒有掏。

一腳踹開他,他愕然地看着我,對我突然的翻臉感到不知所措,假哭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顯得滑稽可笑。

我去開門,律師一馬當先地走了進來,把公文包裏的協議拿出來,擺放在桌子上。

兩個哥哥黑着臉,像保鏢一樣站在我身後。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還在地上發愣的王超:「過來簽字。」

王超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婚內財產轉移協議、出軌證明,看清楚了以後,驚地後退一步,突然想明白了甚麼,他臉色鐵青,用手指着我,破口大罵:「臭娘們!你敢耍老子!」

他氣的眼睛發紅,脖子上青筋暴起,失去了理智一般,衝上來就想打我。

被我哥哥攔下,抓住他就是一頓暴揍。

二打一根本沒有懸念,他被制住,嘴裏還在不服氣地叫嚷:「哪個有錢的男人外面沒點紅顏知己,在牀上跟死魚一樣,不管你老公是誰都會出軌!設局搞我?讓我逮到機會我弄死你!」

弄死我?那就試試看,是誰弄死誰。

12、

王超被打的鼻青臉腫,不情不願地簽了字。

把他趕出家門以後,我換掉了房子的鎖,能帶的貴重物品都被我帶走了。

他住的房子是我的陪嫁,他現在的工作是我給他找的,他掙得錢是來源於我們家給的資源和人脈。

是我的愛讓他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霸佔我的東西久了就想要據爲己有。

我連夜回了孃家。

事實證明,我的謹慎沒有錯。

王超在半夜的時候破壞門鎖,持刀進屋,身後跟着拿了一條麻繩的郭美玉。

發現我不在房間,他罵了一句髒話,氣悶地砸了我的梳妝檯,一臉兇狠,眼裏戾氣橫生。

他是個精明的男人,深知婚姻是他的保護殼,只要我們還是夫妻,他對我的傷害最多可以稱之爲家暴,並不構成犯罪。

後怕的情緒充斥着我的內心,定了定神,我把監控導出來轉給了律師。

律師告訴我,他會盡他所能,用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件事,讓我保護好自己,安心等待法院的判決。

我也沒有閒着,帶着慶慶的頭髮,去了一趟醫院。

本打算把親子鑑定報告作爲提起離婚訴訟的證據之一,沒想到有了意外的收穫。

13、

一切都很順利。

充足的證據加上王超親筆簽字的協議。

法官最終判決:我與王超的婚姻關係解除,他淨身出戶,郭美玉需返還王超在我們婚姻存續期間給她購買的房產和車產,另外,珠寶等奢侈品需折現返還,共計兩百五十萬元。

拿到離婚判決書的那一刻,壓在我心頭的大石纔算落地。

這些天,王超找不到我,就不停地換電話號碼發短信騷擾我。

最開始是寫情書,回憶我們過去的美好,表達他的歉意,聲淚俱下地請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見我不回,他的言辭逐漸變得激烈,從控訴我的狠心,到辱罵我和我的家人,最後開始死亡威脅。

現在我們已經離婚了,他再騷擾我就是違法行爲,我會報警處理。

我給公司遞交了辭呈,變賣了家裏的資產,以後打算回孃家那邊發展。

在我走之前,郭美玉約我在咖啡廳見一面。

剛好我也有禮物要送給她。

「你知道嗎?其實你纔是第三者,是我先認識的王超,我們是彼此的初戀。分手後,我在夜場上班,他來夜場玩,我們舊情復燃,當晚就睡在了一起。」

她緊緊地盯着我,想從我臉上看到崩潰受傷的表情,似乎是覺得火候不夠,她繼續說道:「對了,我們睡在一起的那天,你剛答應做他女朋友,他發朋友圈官宣的時候,就在我牀上。你們談戀愛的時候,晚上打完電話,他都是抱着我睡覺的,哈哈哈哈。」

我在心裏輕輕地嘆氣,原來他在那麼早的時候就爛了啊,怪我,在垃圾桶裏找男朋友。

「他娶你就是爲了你的錢,他愛的自始自終都是我!你的爛錢我還不稀罕呢,你別得意,我們馬上就會舉行婚禮,錢我們會重新掙,而你,只能做一個沒人要的二婚老女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看着我們幸福。」

我被她這一番發言逗笑了,「所以你找我來的目的是甚麼?炫耀?示威?還是爲了刺激我?不好意思,你可能要失望了。」

遞給她一隻錄音筆,裏面是我從手機裏導出來的,那天王超爲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對她的造謠與辱罵。

「新婚快樂,祝你們鎖死。」

我拎上包包,施施然地走了,剛到店門口,就聽到“碰”的一聲。

郭美玉把桌子上的東西都丟到了地上,歇斯底里地發泄着,路過我的時候狠狠地撞開我,奪門而出。

我跟店員表達了歉意,付完賠償金後,就離開了h城。

14、

後來,那個跟王超同村的朋友告訴我。

郭美玉不知道發甚麼瘋,問王超要五十萬的彩禮,不然就帶着他兒子嫁給別人。

本來王超也算是公司的中高層領導,這個金額,到年底發獎金的時候也不是拿不出來。

可是,他的工作是我給他安排的,他的老闆是我們家親戚,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叫他做個小領導。

怕他自尊心受不了,我從來沒有跟他說起過這個事情,他一直以爲是自己能力突出,才能在那麼多面試者中脫穎而出,一路晉升。

現在,我跟他離婚了,他又被查出來收受賄賂,喫回扣的問題。

公司沒有起訴他,只是把他開除,已經是念了舊情了。

他卻不服氣,在公共平臺上抨擊老闆,說自己不畏強權,要代表廣大勞動者發聲。

一開始,真的引來了很多同情與共鳴。

但沒過多久,就被老闆發出來的證據,錘到地心。

網友們被這狗血的反轉驚呆了,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是賊喊捉賊。

因爲這事,王超的評論區淪陷了,一片罵聲。

他在業界的名聲也臭了,誰也不敢錄用他,生怕他哪天發瘋把自家公司給連累了。

他想利用輿論,卻被輿論反噬。

拿不出五十萬,他只能東拼西湊,砸鍋賣鐵。

連父母養老的錢都取出來了。

才終於叫郭美玉鬆了口,答應嫁給他。

15、

開始新生活的我,最近很忙。

心儀的工作,親切的同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佔據了我太多精力。

剩餘的時間,我都用在陪伴家人身上,每天都過的很充實。

突然收到王超的彩信,我才發現,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他們了。

不知道是出於甚麼樣的心理,他用別人的手機,拍了一張請柬發給我。

還附帶一條留言:「女人是會貶值的,像你這種被我玩爛了的女人,是不會有人要的。男人是會升值的,越老越值錢,沒有你又怎樣,多的是別的女人想嫁給我。」

我沒有回覆。

他們婚禮當天,朋友給我發來一張照片。

王超抱着慶慶,笑的滿面紅光,郭美玉小鳥依人地站在旁邊,笑的一臉甜蜜。

王超的媽媽欣慰地看着小兩口,高興地直抹眼淚。

很幸福的一家人。

到了晚上,我估摸着婚禮結束了,把手邊的親子鑑定報告單拍給了王超。

是的,慶慶不是王超的孩子。

當初醫院的結果出來以後,我也很意外。

如果不是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招惹我,我會對這個祕密守口如瓶。

現在,他們一家人應該沒空再來煩我了。

我終於從過去的泥沼中脫離了出來。

16、

兩年後的冬天。

我來h城出差。

在街上看到了王超。

他不再是之前意氣風發的模樣,穿着破舊的棉襖,頭髮長的遮住了眼睛,滿臉憔悴,在三輪車上烤紅薯,對着來來往往的人叫賣。

郭美玉挺着大肚子問他要錢。

他不耐煩地一把甩開她的手:「要甚麼錢?我可沒錢!」

郭美玉哎喲一聲,捂着肚子,哭的梨花帶雨:「孩子要產檢啊,就算你不爲我着想,也應該考慮一下孩子吧,他六個月大了,一次都沒有去檢查過!」

王超面目猙獰,眼神兇惡,看她的目光不像是愛人,倒像是看着仇人:「你還有臉說?那個兔崽子都不知道是誰的種,老子這個綠帽子一戴就是三年。你這麼放蕩,誰知道肚子裏這個,是不是我的孩子?」

郭美玉哭着跑走了,旁邊的攤主好心提醒他:「好歹是孕婦,別出甚麼事情,趕緊去追回來。」

他聳聳肩,搓了搓手取暖,一臉無所謂地說:「不用,她離不開我的,過一會就回來了。」

我搖了搖頭,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兩個人既然感情這麼深厚,就應該一輩子互相折磨下去。

電話響起,是當初給我打離婚官司的金牌律師。

「工作結束了嗎?我在你上次說過好喫的那家法國餐廳預約了位置,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徐小姐喫個飯?不喜歡這家也沒關係,按照你的想法來,我都可以。」

他語氣調侃,繾綣的聲音裏藏着一絲緊張。

律師先生已經追求我兩年了,爲了離我更近一點,他買了我家隔壁的別墅,白天去h城上班,晚上開車回s城。

我問他爲甚麼喜歡我。

他說很欣賞我雷厲風行的樣子,敢愛敢恨的性格,我良好的家境反而成爲最不值得一提的優點了。

我又想起他自我介紹時說過的話:「雖然我是離婚律師,但是我自己可不打算離婚哦。」

「徐小姐?你在嗎?」

「不好意思,剛纔走神了。可以啊,那我們晚上見。」

掛斷電話前,我聽到他小小的歡呼聲,不自覺地露出了笑意。

我再也不會扶貧式地愛一個人了,但是,也許是時候開始一段勢均力敵的戀愛了。

往後看,輕舟已過萬重山。

往前看,前路漫漫亦燦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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