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一切只爲你

「蘇綰,你給我住手!」

「蘇宴卿,說你信我。」

我伏在他耳邊,故意將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後。

他似被燙着了,粗暴地將我從他腿上推下去。

面色也在一瞬間冷卻,邊扣好襯衫最上面的那粒釦子邊面無表情地說。

「蘇綰,別把我當成秦旭,我不是他。」

看着他狼狽挪開的視線。

我覺得有些好笑。

又有些心酸。

蘇宴卿二十五歲了,卻純情得如同一個十六七歲的大男孩。

因爲我,他拒絕了身邊所有的追求者。

活成了孤家寡人。

實在是可惜的。

我挪到他腳邊,下巴擱在他的膝蓋上。

「蘇宴卿,你又要困着我,又不信我,你到底想讓人家怎麼辦嘛。」

「……」

蘇宴卿明顯被我弄不會了。

叛逆的蘇綰他對付起來遊刃有餘。

乖巧聽話的蘇綰。

他毫無經驗。

半天,他才憋出一句:「你先起來。」

「蘇宴卿,你要是實在不知道說甚麼的話,那就喫粥吧。」

我重新將牛肉粥端起來喂到他嘴邊,耐心地哄道。

「不喫晚飯,會餓壞的。」

蘇宴卿冰凍了一天的表情,終於被一碗粥慢慢化掉了。

臨走前。

我再次向他承諾不會嫁給秦旭。

他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定定地看着我離開。

翌日。

我心情大好地起牀做早飯。

養母打牌打到天亮才哈欠連連地回到家。

看到我在做早餐,她停下腳步朝我道

「綰綰,一會跟秦旭去禮服公司重新挑一套婚紗,挑好看點的。」

我偷偷看了一旁的蘇宴卿一眼,剛好接觸到他朝我投過來的森冷目光。

我昨晚好不容易纔將他哄好的。

這一大早的又說去挑婚紗。

也難怪他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養母明白我的顧忌,她表情冷漠地朝蘇宴卿道。

「宴卿,這次的教訓我希望你能記住,再有下次,可就不是打一頓那麼簡單的了。」

我不知道蘇宴卿聽着害不害怕,反正我是害怕的。

蘇宴卿身爲蘇家的獨子,蘇母對他卻沒有多少愛。

更多的是控制和利用。

小的時候利用他綁住蘇父,如今長大了,又想着利用他跟有錢人家聯姻,拯救那被她作得岌岌可危的公司。

她不讓蘇宴卿接觸公司核心部分,也不讓他出門。

生怕他掌控一切後棄她而去。

蘇宴卿沒有搭理她,只是定定地注視着我。

那目光隨着我的沉默漸漸地轉爲陰翳。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乾乾地應了個‘好’字。

4

婚我不會再結。

但秦旭我是一定要見的。

爲了讓場面更熱鬧,我還把許嬌嬌一起約出來了。

在我試婚紗的當兒。

許嬌嬌故意拉着秦旭在隔壁更衣室裏纏綿一番。

出來時裙邊微微折起,口紅也花了。

我假裝看不到,笑盈盈地問她婚紗好看嗎?

她圍着我一通打量後,笑容不達眼底。

「好看,綰綰身材好穿甚麼都好看。」

「好,那就要這件了。」

「既然已經選好婚紗了,爲何不早點把婚禮辦掉?」

許嬌嬌問我。

看着鏡中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貪婪。

我心下冷笑。

這就是我交往了四五年的好閨蜜。

爲了區區一百萬。

這樣欺騙我,殘害我。

心再冷,我臉上也得保持溫和。

「因爲我想等個吉利點的日子,這樣我才能跟秦旭長長久久啊。」

「我看這個月十九號的日子也不錯啊,反正你們又不擺酒席,往前挪一點也沒事的。」

我淺笑着用指腹擦去她嘴角花掉的口紅。

「嬌嬌,你怎麼比我還着急啊?」

許嬌嬌裝出一副關切的模樣。

「因爲我擔心你啊,我怕變態的蘇宴卿會繼續糾纏你,傷害你。」

「不會的,他現在腿殘了,糾纏不住我。」

秦旭當着許嬌嬌的面將我摟入懷中,加入遊說的行列。

「綰綰,當初要不是我把蘇宴卿那個變態絆下樓梯摔斷了腿,他昨天指不定對你做出啥事來呢。」

我大腦‘嗡’的一下。

愕然地看向他。

「你說甚麼?當初是你把他絆下樓梯的?」

「不然呢。」

秦旭笑得一臉得意。

「要不是蘇宴卿殘了,咱倆也沒那麼順利走到這一步啊。」

混沌中。

我想起那天是我跟秦旭訂婚的日子。

蘇宴卿將我攔在二樓不讓我嫁,我跟他一番推搡,好不容易纔擺脫他朝樓下跑去。

他在後面一邊追一邊朝着我的背影低吼。

「蘇綰,你不能跟他訂婚,他不是好人——」

臺詞跟昨天我結婚的時候差不多!

話音剛落,我便聽到有重物從樓梯滾落的聲音。

回頭一看,是蘇宴卿倒在血泊中。

那次他不僅摔傷了腿,還把頭摔破了,事後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摔下來的。

我心如刀絞。

忍着淚意問眼前這個惡男:「你怎麼能這麼做?」

大概是因爲我過去從來不會替蘇宴卿說話。

秦旭愣了一下。

接着又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

「一個人見人厭的變態而已,爲啥不能?」

「連他親媽都不心疼他,讓醫生不用治好他的腿,你說他活着還有甚麼意思?」

親媽?

故意不讓醫生治好蘇宴卿的腿?

我聽不下去了。

只想趕快回家去看看蘇宴卿。

見我臉色不對,許嬌嬌關切地挽住我的胳膊問。

「綰綰,你怎麼了?」

「我……」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捂着小腹道:「我可能是來例假了,身體有些不舒服。」

「這樣啊?那一會火鍋我們還喫嗎?」

「改天再喫吧。」

「那好吧。」

許嬌嬌朝秦旭道:「秦旭,你趕緊送綰綰回家吧,我自己在這四處逛逛。」

「好。」

秦旭貼心地摟着我朝禮服店門口走去。

5

我家住在一排老式的別墅裏。

三層高的小洋樓,蘇宴卿住在二樓。

每次我回家,不管多晚,總能在偌大的落地窗後看見他清冷孤傲的身影。

這次也一樣。

清冷的身影配上陰鬱的目光,不用猜也知道他此時有多生氣了。

我壓下心底的不安。

迅速地朝秦旭說了句:「親愛的,我先進去了。」

秦旭的顯然也注意到蘇宴卿的身影了,在我推門下車時故意將我拽回椅子上。

傾身,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寶貝,改天見。」

在他的脣瓣貼上我臉頰的那一瞬,二樓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巨響。

我被嚇了一跳。

眼睜睜地看着玻璃碎片如瀑布般從二樓紛紛落下。

而蘇宴卿那張被陰霾覆蓋的帥臉,也變得更加清晰。

他轉動輪椅,朝臥室門口行去。

意識到他要做甚麼,我推開車門匆匆下車。

一踏入客廳,便看到蘇宴卿提着把菜刀,一邊操控着輪椅從電梯出來。

「蘇宴卿,你這是做甚麼?」

我迎上去搶他手中的菜刀。

他將菜刀往旁邊一避,滿臉戾氣地瞪着我:「蘇綰,我要把他砍死!」

「……」

他推開我,繼續摁着輪椅朝外頭走。

「蘇宴卿,你先聽我解釋。」

我衝上去攔住他的去路,情急道:「我不是故意要親他的,我只是不想讓他起疑,不然我沒法報仇。」

「騙子!蘇綰你就是個大騙子!」

蘇宴卿很激動,瞪着我的雙眸發了紅。

換作上一世,遇到這種情況我只會冷冷地轉身離開,任由他發瘋打砸。

可這一次,我卻心疼得抱住他。

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

「不是的,蘇宴卿你相信我。」

蘇宴卿卻在怔了怔後,一把將我推開。

「他剛剛親你了!」

我一屁股跌在地上,手被他手中的菜刀劃傷。

怕他弄傷自己。

我顧不上疼地撲上去搶他手中的菜刀。

卻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養母的怒喝。

「你們在幹甚麼!」

場面瞬間安靜。

我和蘇宴卿一起朝門口望去,看到養母領着一位年輕女孩站在門邊。

那女孩我認識。

餘氏的千金,知書達理,溫婉可人,長相也是出類拔萃的。

我能認識她,是因爲她是養母給蘇宴卿挑選的聯姻對象。

不過蘇宴卿並不願意聯姻,拒絕過好幾次了。

沒想到養母會直接將餘小姐領回家來。

據說餘小姐從大學時就喜歡上高一級的蘇宴卿了,此時看着蘇宴卿的目光,亦是如糖果般粘膩。

反觀蘇宴卿看人家的目光,卻像兩把能S死人的刀子。

我忙將蘇宴卿手中的菜刀奪過來藏在身後,朝二人淺笑道。

「媽……我和蘇宴卿在鬧着玩呢,您怎麼帶客人回來也不先吱一聲啊,我們……都沒準備。」

我尷尬地用手指了指我和蘇宴卿。

我還好。

蘇宴卿這會身上還穿着睡衣,髮絲也因爲剛剛的爭執顯得有些凌亂,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要相親的人。

養母氣得臉都綠了。

「蘇宴卿,我不是給你打過電話了嗎?」

蘇宴卿雙眼微眯,不卑不亢地回了她一句。

「我是豬狗嗎?隨便找個人配種?」

「你——」

養母的臉更綠了。

餘小姐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我見情勢不對,趕忙推着蘇宴卿入電梯。

「媽,我送蘇宴卿回房換套衣服再出來。」

身後,養母拉着餘小姐的手討好道:「……宴卿他向來如此,心恬你別放在心上哈。」

「阿姨,我沒放在心上。」

女孩的聲音很嬌俏,如同她的長相。

我壓下心底的那點酸味兒,朝蘇宴卿道。

「蘇宴卿,你不應該這樣跟餘小姐說話的。」

蘇宴卿看着我,臉色絲毫沒有好轉。

「不然我應該怎樣?像你一樣主動跟對方親熱嗎?」

「……」

這個坎是過不去了?

6

臥室裏面一片狼藉。

那碎掉的落地窗子,如同一隻巨獸般張着大口呼呼往臥室裏面吹着風,撩動那滿牆的相片。

我心疼地看了蘇宴卿一眼。

這得有多深怒火,纔會把窗子砸成這樣。

偏偏他上一世還總幹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既不能震攝到我,也不能讓我多看他一眼。

我吸了吸鼻子,彎腰打算收拾那滿地狼籍。

蘇宴卿卻突然握住我的手腕。

溫熱的指腹貼上我的肌膚,如同帶了電流一般燙得我一怔。

抬頭。

發現他腿上不知何時多了個醫藥箱,而他另一隻手裏正捏着消毒的棉球。

「坐下來。」

握在我手腕上的手指稍一用力,我跌坐在椅子上。

他垂下頭,小心翼翼地幫我處理起傷口。

其實傷口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那種。

可蘇宴卿卻處理得很認真。

我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看着他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終於沉靜下來的眸子。

我輕聲說:「蘇宴卿,秦旭陪許嬌嬌喫火鍋去了,我不會嫁給他的。」

他抬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蘇綰,你別說話。」

「爲甚麼?」

「你一開口我就想S人。」

「……」

看來他還是不信我。

想想也是。

明晃晃地恨了他這麼多年,一夕間就說不恨了,換作是誰都不信。

還是慢慢來吧。

想到養母和餘小姐還在樓下等着。

上好藥後,我起身從衣櫃裏找了套衣服遞給他。

「蘇宴卿,換套衣服下樓吧,餘小姐還在樓下等着呢。」

蘇宴卿就只是盯着我,臉色很不好。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他的臉色好像都沒有好過。

見他不動,我難得地主動幫他換起了衣服。

隨着他睡衣的扣子一顆顆脫落,他性感的胸肌一點一點展現出來。

我發現。

蘇宴卿不僅長得好看。

身材也是超級的好,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我迷戀地看着他。

從胸膛到滾動的喉結。

無法想象他流着汗喘息時的樣子,該有多性感。

再往上。

直至接觸到他炙熱的目光,我才瞬間醒過神來。

趕緊收起花癡般的目光,幫他把睡衣脫下來,換上一件乾淨的白襯衫。

換完上衣。

我開始幫他換褲子。

隨着褲子被褪下,蘇宴卿的耳尖又紅了。

他俯視着我,聲音啞聲。

「蘇綰,你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嗎?」

我沒心思回答他的問題。

看着他修長飽滿,卻無法動彈的雙腿。

想起秦渣男剛剛得瑟的話。

蘇宴卿的腿是被他故意絆下樓梯摔斷的,而養母爲了更好地控制這個兒子,故意讓醫生不要治好他。

秦旭滿意了。

養母的目的也達到了。

蘇晏卿自從殘疾後,無法管理父親留下的公司,也沒法再糾纏我。

每天只能像個廢人一樣呆在家裏發瘋。

我蹲在他跟前,微涼的指腹輕輕地摩挲過他有些變形的腿彎,輕聲問。

「蘇宴卿,你的腿一定很疼吧?」

蘇宴卿狼狽地撇開視線,搖頭:「不疼。」

「不疼纔怪。」

「蘇綰,你夠了沒有!」

他突然扣住我的手腕,一使勁將我拽到他腿上。

他微仰着臉,喉結滾動。

「蘇綰,你別勾引我,我怕我會信了你。」

「就是要你信我。」

我捧着他的帥臉,注視着他問道:「蘇宴卿,樓下的餘小姐你要不要?」

他如果要的話。

我今天就放了他。

這輩子,我只求他能過好。

不要再傻傻地爲了我丟掉自己的性命了。

蘇宴卿根本不稀罕回答我的問題。

我想。

他此時應該是既糾結又痛苦的吧。

畢竟他不信我。

甚至把我這幾天的轉變當成是‘以退爲進’擺脫他的計謀。

我鬆開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蘇宴卿,你好難哄啊。」

興許是我的調侃讓他理智回攏了不少。

他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推開我。

恢復成平日裏的冷淡道。

「蘇綰,你給我出去,我不用你哄。」

我挪回他跟前,握住他的手掌。

「蘇宴卿,我滾可以,但是不管怎樣,樓下的客人咱們總得先應付一下吧?」

據說餘氏跟蘇氏還有合作在進行。

把餘小姐得罪了,養母必定會生氣。

意外的,蘇宴卿居然同意的。

7

爲了討好餘小姐,養母還特地請了廚師回來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喫飯時,養母一個勁地往餘小姐碗裏夾菜。

餘小姐乖巧地謝着養母。

一雙水眸卻含情脈脈地凝在蘇宴卿身上。

養母看了看二人,笑盈盈道:「宴卿,給心恬夾菜喫啊。」

蘇宴卿冷眸一抬,淡淡地吐出一句。

「我纔是殘廢。」

於是,養母的臉色又變了。

爲了緩和氣氛,我偷偷用腳在蘇宴卿的小腿上蹭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動作,落入餘小姐眼中。

她暗暗地咬了咬脣。

隨即朝我揚了揚下巴,含笑道:「蘇小姐,我聽說你下個月就要跟秦旭結婚了是吧?」

「……」

我朝她笑了笑,不答話。

她便繼續說:「我見過秦旭,雖然長得一般,工作能力也不咋樣,但配蘇小姐這樣的女人也是綽綽有餘的。」

我笑:「餘小姐,請問我是哪樣的女人?」

「嗯……從小無父無母的,像寄生蟲一般寄養在別人家裏的女人,這種女人一般都是沒啥教養,私生活也比較混亂的。」

在餘小姐說這些話時,只有我發現蘇宴卿握着筷子的指節泛了白。

爲了安撫他,我含笑往他碗裏夾了塊鮮蝦。

「多喫點。」

餘小姐眼底的嫉恨更濃了。

我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餘小姐,我哥脾氣不太好。」

養母也附和着笑了起來。

「是啊,心恬啊,綰綰雖然是我們家收養的,但也不是放養着長大的。總之啊,她跟秦旭還是很般配的。」

餘小姐這才發現蘇宴卿的臉色不太對。

她笑着補救。

「哎呀,我剛剛跟綰綰開玩笑的啦,我當然知道綰綰不僅是名牌大學畢業,最近還收到了不錯的工作邀請了。」

爲了防止蘇宴卿炸毛。

我只能附和着笑了起來。

蘇宴卿沒喫幾口便放下碗筷朝大夥道。

「我喫飽了,你們慢慢喫。」

還好,情緒很平靜。

餘小姐也跟着放下碗筷,關切地問:「宴卿,你怎麼喫這麼少?」

「沒胃口。」

蘇宴卿看向餘小姐。

人家來大半天了。

他還是頭一回用正眼看她。

還朝她勾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餘小姐,不如到我房裏聊會吧,順便培養一下感情。」

餘小姐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嬌羞地低下頭去。

養母更是歡喜地將兩人往電梯裏面推。

只有我覺得。

蘇宴卿朝餘小姐流露出的那抹微笑在泛着寒光……

我心裏很是不安。

養母卻將我拽回餐桌旁,沒好氣地責備道。

「你說你,你說你,你嫂子不過是開了你兩句玩笑,你還不高興了。」

「媽,她不是我嫂子,蘇宴卿不同意聯姻。」

「公司都已經敗落成這樣了,他還有甚麼資格不同意?」

「可是如果蘇宴卿打理的話,公司不會落成今天這樣。」

「你這說得甚麼話?是我不讓他打理嗎?明明是他自己身體不好。」

我看着眼前大言不慚的養母。

想起秦旭的話。

蘇宴卿的腿明明是可以治的,是養母讓醫生不要治的。

回想上一世,蘇宴卿因腿殘被養母架空權利後。

養母找了位男性朋友一起管理公司,後來還跟那位朋友走到一起了。

現在想想,所謂的朋友其實是她一直交好的情夫罷了。

養母今年四十多歲,五官姣好,皮膚保養得宜,這樣的女人,又怎會甘心守寡呢?

令人想不透的是。

她找情人就找情人吧,爲何要殘害自己的兒子。

8

這個時候。

二樓突然傳來一聲犀利的慘叫,緊接着便看到餘小姐一臉驚恐地從二樓跑下來。

她雙手捂着凌亂的領口,腳上的高跟鞋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養母一看這情形,立馬迎上去問。

「怎麼了?心恬?」

餘小姐腳步一頓,顫抖着聲線朝養母道。

「蘇宴卿他根本就是個變態,瘋子——」

說完,逃命般地衝了出去。

養母怔了怔後,朝着樓上大吼一聲。

「蘇宴卿!你到底幹了甚麼!」

我就說蘇宴卿剛剛那個微笑不正常……

蘇宴卿似乎對自己把人嚇走的事一點不覺得愧疚。

他此時正安靜地坐在空洞洞的落地窗前。

而他身側的小圓桌上,燃着半截香菸。

瘋批蘇宴卿的氣場不是蓋的,不言不語便能將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暗暗地吸了口氣,走到他跟前蹲下問道。

「蘇宴卿,你把餘小姐怎麼了?」

他眸色動了動,勾脣冷笑。

「她脫了衣服想勾引我,我說我喜歡玩點刺激的,她說她更想,於是我用了菸頭。」

「……」

他居然用菸頭燙人家?

還真是變態啊!

難怪餘小姐叫得這麼慘烈,連鞋子都不穿就跑了。

「蘇宴卿,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我小心翼翼地道批判。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明明可以果斷解決的事情爲何要拖泥帶水。」

他朝我勾起脣角:「最主要的是,她羞辱你了。」

我:「……」

爲了儘快解決秦旭,我藉着佈置婚房的機會,偷偷在裏面裝上監控。

婚房是養母給我們準備的。

普通的小三室,用的還是養母的名字。

裝好監控當晚。

我便欣賞到了秦旭和許嬌嬌在婚牀上大戰三百回合的場景。

許嬌嬌攀着秦旭的身體,得意地笑了起來。

「親愛的,你說蘇綰要是知道咱倆睡了她的婚牀,會不會氣死啊?」

「氣死最好,省得咱們動手。」

秦旭貼着她的耳珠道:「小妖精,這種時候提她幹甚麼?」

許嬌嬌笑得更歡了。

「人家只是好奇嘛。」

原來這對狗男女從這一刻就下定決心要S死我了。

我氣得雙手攥緊,恨不得學蘇宴卿提把菜刀S過去。

可我不能這麼做。

我還得等機會,等秦旭把槍買回來藏入牀頭櫃,等他先對我出手。

我忍着噁心繼續看下去。

狗男女不到五分鐘就完成任務了。

許嬌嬌不滿地抱怨。

秦旭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一下,笑得一臉猥瑣。

「有錢就行了,你不就是喜歡我的錢。」

「就那一百萬?還不夠我買幾個包。」

許嬌嬌哼的一聲推開他。

「放心吧,等蘇太太把蘇宴卿那個殘廢弄死,徹底掌握蘇氏後,我有的是辦法讓她無窮無盡地給我打錢。」

「真的?那太好了。」

「……」

聽着監控裏兩人的話。

剛剛還只是生氣的我。

此時卻是心寒。

他們不僅要弄死我,還要弄死蘇宴卿。

而且要弄死蘇宴卿的還是他的親生母親。

真的是親生母親嗎?

我不禁懷疑了。

可憐的蘇宴卿,真想抱抱他。

心裏這麼想着,行動上也控制不住地這麼做了。

我摸黑進入蘇宴卿臥室時。

他躺在被窩裏並未睡着。

還被我嚇了一跳。

黑暗中,他驚訝的雙眼亮起一絲光澤。

「蘇綰,你……你大晚上的想甚麼?」

「蘇宴卿,我渾身冷。」

不等他開口,我掀開被子爬了上去,輕輕地抱緊他。

他很詫異。

在我抱上去的那一瞬,身體便明顯地繃直了。

我纔不管那麼多。

將臉埋入他懷中,悶聲說。

「蘇宴卿,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蘇宴卿原本僵在半空的雙手一點一點地落在我的後背上,聲音沙啞地在我耳邊警告。

「蘇綰,我雖然腿殘了,但那裏沒有殘。」

「我知道。」

我現在只想抱着他,緊緊地抱着他一整夜。

不,一輩子。

他原本想推開我的,卻沒能狠下心來。

一聲無奈的嘆息後,將我抱緊。

蘇宴卿瘋批又變態,但睡覺卻很規矩。

一整夜卻甚麼都沒做。

9

養母認爲蘇宴卿不願跟餘家聯姻都是因爲我。

內心氣得不行,表面上卻依舊一副慈母的形象。

早上還特意避開蘇宴卿拉着我的手道。

「綰綰,今天約秦旭一起喫晚飯吧,我還有點婚禮的事情要跟他討論一下。」

「好啊。」

我想也不想地答應。

怎麼能不好。

我等他們這些惡人出手也等得挺不耐煩了。

養母熱情地說。

「那晚上我去訂餐廳,算我請客。」

我搖了搖頭,無比懂事道。

「媽,不用破費了,就在我和阿旭的新房裏煮一餐吧,正好您還能幫我看看新房還有甚麼沒準備齊全的。」

養母想了想,答應了。

一轉頭,我便聽到她躲在房間裏給秦旭打電話,說在婚房裏也好,更容易得手。

還讓他把婚房收拾乾淨,別讓我看出破綻了。

我勾了勾脣角。

婚房現在是甚麼樣子,我在監控裏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下午。

我在菜市場買了一堆食材,還順道去了趟鑑定中心。

那天聽到秦旭說養母下一步計劃是弄死蘇宴卿時,我就偷偷取了兩人的發樣送去鑑定中心。

結果如我猜想的一樣。

他們根本不是親母子關係。

手裏捏着那份親子鑑定。

我又一次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

此時卻沒有蘇宴卿可以讓我抱了。

我只能強打起精神,朝着婚房的方向走去。

我在廚房內準備晚餐。

秦旭從後面親暱地摟住我,在我耳邊輕吻低語。

「綰綰,你真是個好妻子,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我忍着噁心,轉身輕輕地摟住他的脖子。

「阿旭,我也是。」

演戲嘛,誰不會?

見我依舊是那個智障戀愛腦,秦旭放心地出去了。

喫飯時。

養母象徵性地叮囑了幾句我跟秦旭婚後的相處之道,秦旭摟着我,滿口承諾會一輩子對我好。

末了。

他端起手中的酒杯。

「媽,感謝您一直以來大力支持我和綰綰,要不是您,我和綰綰不可能有今天。」

「只要你們過得開心就好。」

養母慈愛地端起酒杯朝我道:「綰綰,一起喝一點吧。」

「好。」

我最後端起酒杯,無比動容道。

「謝謝媽,謝謝阿旭,你們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

將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時,我清楚地看到兩人相互對視後,鬆了口氣的眼神。

我暗暗笑了笑。

也跟着鬆了口氣。

沒多久,養母便開始喊熱了,說要先回去。

我貼心地挽着她的胳膊,讓她到我房裏休息一下。

養母擺着手拒絕。

聲稱不方便,讓我好好伺候秦旭就行了。

「媽,您還是先躺一下吧。」

我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扶到我的婚牀上。

然後等到時機差不多了,又將癱在沙發上,將自己扒得只剩下褲衩的秦旭扶進去,扔在牀上。

懶得欣賞他們的大戲,我關上大門下樓。

然後坐在花圃邊哭着給許嬌嬌打電話。

許嬌嬌大概沒料到我會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而且還哭得那麼傷心。

她關切地問我怎麼了。

我哭得肝腸寸斷。

「嬌嬌,秦旭他太過分了,他居然跟我的養母在婚房裏亂搞,還騙我說在加班……嗚嗚……」

許嬌嬌立馬追問。

「甚麼?他跟你養母亂搞?時候的事?」

「就現在啊,我原本打算回婚房拿點東西的,沒想到……」

我哭得更傷心了。

許嬌嬌氣得暴跳。

「秦旭他太過分了!」

「我還聽到他們說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就結婚,讓秦旭進蘇氏當總經理,嗚嗚……嬌嬌,我好傷心啊,秦旭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許嬌嬌咬了咬牙,比我還要氣恨。

「你怎麼沒衝進去將他乾死?」

「因爲秦旭手裏有槍啊,就藏在牀頭櫃裏。」

「嬌嬌,你一定要幫幫我……」

「嬌嬌,有在聽嗎?」

「嬌嬌?喂?喂……」

我假裝手機沒信號,連着餵了幾聲後直接將通話掛斷。

10

起身。

邊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邊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坐了進去。

我給司機報上地址。

低頭從包裏翻找紙巾時。

身側突然伸過來一塊米白色的手帕。

我怔了一怔,目光從手帕挪向那捏着手帕的手指。

修長,骨節分明,如同玉管一般精緻。

除了蘇宴卿,我沒見過哪個男孩長着這麼好看的手指了。

我怔怔地抬頭,果然看到蘇宴卿正目光沉靜地看着我。

「蘇宴卿?你怎麼會在這裏?」

「接你。」

「我……」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一下我跟秦旭不是他想的那樣。

他卻率先道。

「我明白。」

「蘇宴卿,你真的明白?」

我驚訝道。

難怪他今天沒有因爲我跟秦旭見面而發瘋!

「嗯。」

他溫柔地替我擦去臉上的淚痕,語氣卻透着責備。

「不過你不該瞞着我,萬一你發生危險,我可能救不了你。」

「蘇宴卿,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瞞着他的。

我只是擔心他發現自己喊了二十多年的媽媽,居然不是自己的生母后無法接受。

更擔心他會因爲這份母子情心軟。

留下禍根。

蘇宴卿卻只是抬手在我的發頂上揉了揉,叮囑道。

「下次不可以這樣了。」

「嗯。」

我撲進他懷中。

他沒有怪我對他的母親下手。

所以他到底知不知道,養母其實並不是他的生母呢?

我不敢問。

也不敢說。

只是默默地將自己埋在他懷中,默默感受着他的溫暖。

回到家不足兩小時。

我便從網上收到消息,許嬌嬌跑去我的婚房裏抓姦。

跟秦旭扭打間,突然從牀頭櫃裏面掏出一把SQ將秦旭當場打死了。

SQ是梁旭前天從非法渠道買回來的。

也是特地爲我準備的。

上一世。

他就是用這把SQ將我打死後,僞造出一副我被蘇宴卿逼得持槍自S的景象,成功逃脫了罪名。

這一世。

我捷足先登,讓他死在這把槍口下。

持槍S人後,許嬌嬌被抓。

被嚇傻了的養母一起被帶去局裏配合調查。

當然。

我也免不了被帶去調查。

但一番調查後,發現那種藥是秦旭準備的,晚餐也是他提議組成的,他想傍富婆的同時,又跟許嬌嬌姦情不斷。

他們三是主角。

而我只是個婚前被出軌的可憐女人。

並且很快便被放回家了。

養母雖然對槍S的事情不知情,但被查出其他經濟上的案件問題。

她崩潰了。

哭求蘇宴卿保她出來。

蘇宴卿拒絕了。

並且成功回到那個被養母敗得差不多的公司,挑起本該屬於他的重擔。

一切近乎完美。

我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這一天,我下班早。

發信息問蘇宴卿晚上想喫甚麼,我給他做。

他回了句:你別動,等我回去做。

他最近打理公司夠累了,我當然不會讓他做。

隨手買了些他愛喫的食材便回家了。

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回房換了套家居服。

換好衣服出來時,發現房門打不開了。

我用力扭了扭門鎖,像是被人從外面反鎖了。

「蘇宴卿!是你在外面嗎?」

我隔着門板問道。

過去蘇宴卿沒少爲了控制我的行蹤將我鎖在房裏。

可這些天來,我倆的感情好得不能再好,他也好久沒發過瘋了。

不應該是他。

看到門口有煙霧從門縫裏擠進來,我開始慌了。

門口卻在這個時候傳來養母瘋狂的笑聲。

「蘇綰,你的死期到了!」

「……」

居然是她?

她不是被關進去了嗎?

「你……你怎麼出來的?」

「我怎麼出來的?」

養母笑得更大聲了。

「爲了弄死你們這兩個小畜生,我就算死也要死出來啊!」

「蘇綰,你以爲把我弄進去,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你跟蘇宴卿那小野種感情很好是吧?那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一起死在這裏。」

「不要!」

我一聽她要弄死蘇宴卿,急得大叫。

「媽!是我把你弄進去的,跟蘇宴卿沒有關係。」

「如果不是蘇宴卿向警方揭發我的經濟罪,你覺得憑下藥事件能打倒我?」

「……」

原來養母的經濟案件是蘇宴卿揭發的。

看來他早就知道這個瘋女人不是自己的生母了。

聽到養母撥通蘇宴卿的電話,我心裏更急了。

「媽,蘇宴卿是您的兒子啊!您不能這樣對他!」

「兒子?」

養母笑聲變冷:「他只不過是我生產當天,爲了鞏固地位跟隔壁牀偷換回來的野種罷了。」

「……」

「……喂,宴卿啊,蘇綰馬上要被燒死在家裏了哦……」

養母的聲音漸漸遠去。

任憑我怎麼呼喊她都沒用。

看着臥室內的煙霧越來越濃,我恐懼到了極點。

難道我這輩子依舊逃不掉早死的命運?

依舊會害得蘇宴卿跟我一起死?

情急之下。

我摸出手機報警。

然後給蘇宴卿打電話。

蘇宴卿似乎比我更恐懼,哭得撕心裂肺。

「綰綰,綰綰你等我……」

「蘇宴卿,你聽我說!」

我被煙霧嗆得連咳幾聲,才情急道:「蘇宴卿,你千萬別進家門,別救我,保護好自己。」

「蘇綰,沒有你,我也不會活着。」

「……」

聽着電話裏面傳來的盲音,我呆住了。

蘇宴卿。

他怎會愛我如此。

怎能愛我如此。

11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救下來的。

只記得自己很努力地想自救,卻怎麼也打不開門窗,沒多久便被煙霧嗆暈過去了。

暈倒前,隱約聽到門外傳來蘇宴卿情急的叫喊聲。

他在叫着我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醒來時,我已經在醫院了。

看着眼前陌生的環境,我急忙抓住護士小姐的手臂詢問他蘇宴卿的下落。

護士小姐看着我。

滿臉羨慕道。

「你倆是我這輩子見過感情最好的了。」

拗不過我的央求,她將我帶到蘇宴卿的病房。

此時的蘇宴卿臉和脖子上都纏着紗布。

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躺在病牀上。

據說他是搶在消防員前面趕回家的。

不顧屋子已經燃起了大火,拖着一雙殘腿跌跌撞撞地扎進去。

爬到二樓,砸開門窗。

將我用牀單綁住吊到一樓的花園裏。

而他自己卻在爬上二樓時,被火苗燒成了重傷。

我趴在他的病牀前哭得肝腸寸斷。

一邊哭一邊罵他傻。

一邊跪求醫生一定要救救他。

蘇宴卿說沒有我,他活不下去。

我又何嘗不是沒有他就活不下去?

我哭了整整一週。

他才終於能虛弱地握住我的手掌,哄我別哭了。

「蘇宴卿,你別拋下我。」

我委屈巴巴地哀求道。

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不會。」

「蘇宴卿,我愛你。」

我以爲他會驚喜得合不攏嘴。

可他卻輕輕地抬手摸了摸自己仍舊纏着沙布的臉,問我。

「綰綰,我現在是不是很醜啊?」

「是很醜。」

我點了點頭:「但不管你醜成甚麼樣子,我都喜歡,我都要嫁。」

蘇宴卿苦澀地笑了笑。

「傻瓜。」

我往他跟前靠了靠,指腹輕輕地撫上他的乾裂的脣瓣。

「蘇宴卿,你趕緊好起來,你這樣子,我想親你都不敢親了。」

「嗯?」

「我怕你疼。」

「綰綰,我不怕疼。」

我低頭,輕輕地在他的脣瓣上親了一下。

蘇宴卿笑了,不再是苦澀的笑。

若干年後。

我迎着夕陽回到那棟重新修建的小院。

遠遠便看到蘇宴卿在院子裏踱來踱去,嘴裏唸叨着。

「寶貝,你說媽媽今晚到底約了誰一起喫飯?男的還是女的?」

接着是女兒帶了點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爸爸,你是不是又忘了?媽媽說她不是小學生,不喜歡被人管着,喜歡自由自在。」

「爸爸沒忘,爸爸就是有點想媽媽了。」

「那就安靜地想呀。」

女兒搖了搖頭,低頭繼續畫畫。

「寶貝說得對,爸爸不能把媽媽看得太緊,不然媽媽不開心。」

蘇宴卿自我安撫一番後,走到女兒身旁坐下。

「來,爸爸教寶貝畫畫。」

「謝謝爸爸。」

女兒朝他展顏一笑,眉眼像極了蘇宴卿。

「咦,寶貝畫的這是甚麼?」

「這是爸爸,這是媽媽,這是小星星啊,爸爸看不出來嗎?」

「唔……看出來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站在大門外。

看着花園裏被樹陰剪碎的夕陽裏。

沉穩帥氣的男人懷裏抱着一個如同天使般美麗的小女娃兒在認真畫畫。

男人是我的丈夫,蘇宴卿。

小女娃是我和蘇宴卿三歲的女兒,蘇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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