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母親的意義

我太過震驚死死捂住嘴巴,防止發出驚呼。

媽媽到底在說些甚麼?

養父母明明就是因爲從小給我治病花光了家裏的所有積蓄才欠債的!

怎麼會是賭債?

而且當初我同意跟她走,就是她答應我會幫養父母還清那些債我才很快同意的。

她怎麼能扭曲事實和爺爺亂說?

養父母從小到大對我都很疼愛,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

爺爺是真生氣了,臉色陰沉。

“你照顧好我孫女,等歲歲養好出院了我們重新談投資的事。”

媽媽肉眼可見的開心,頻頻向爺爺鞠躬。

“謝謝方董!謝謝方董!”

爺爺前腳剛走,我看到養母慌慌張張跑過來。

她頭髮披散着,衣服和褲子上不同程度地粘着泥,腳上的鞋也各樣一隻。

整個人看起來六神無主。

我住院一定是嚇壞她了。

她跑過來被謝素雅攔住。

“歲歲呢?歲歲怎麼樣了?病得嚴重嗎?”

謝素雅扒開她抓上胳膊的手。

“別碰我!髒死了!”

“你當初不是答應了我們會治好歲歲的心臟嗎?你帶走她才幾天怎麼就進醫院了?”

“以後歲歲的事情你少操心!又不是你親生的裝甚麼裝?”

“就算不是親生的歲歲也是我們拉扯大的,一樣是我的孩子!”

謝素雅推了一把養母,她直接跌坐在地上。

“我最後警告你一遍她現在是方餘歲,已經不是柳餘歲了!你以後不許出現在我女兒面前!”

養母站起來拉住謝素雅的胳膊,眼淚早已染溼她的臉頰。

“我求求你讓我看看歲歲吧,看到她沒事我就走。”

謝素雅甩開她,厭惡地看着養母。

“歲歲是越世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你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不要妄想高攀我的女兒!”

謝素雅趕走養母不成,最後叫了醫院的保安生生把養母拖走。

我趕緊回到病牀上躺好,擦乾眼淚。

一開始我以爲媽媽是因爲後悔才找到我,她答應要幫養父母還債時我前所未有的開心。

養父母因爲我的病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他們一直在做各種兼職,爲了給我掙醫藥費。

奈何我就是沒用,不管怎麼治都好不了。

他們不惜傾家蕩產帶我跑遍了全國的醫院,也從來沒有放棄過我。

我欠他們的已經夠多了。

媽媽怎麼能那麼說他們!

眼淚不受控制得順着緊閉的眼角流進發際線。

我攥緊拳頭抬手擦掉。

有人推門進來。

“歲歲你醒了。”

我睜眼看過去。

是謝素雅。

“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心臟還難受嗎?頭疼不疼?”

她心情很好,恍惚間讓我感覺又回到了她剛接我回來的那段時間一樣。

對我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我看着她的笑臉,如今卻變得無比刺眼。

“媽媽。”

她輕輕撫上我的額頭。

“嗯,怎麼了歲歲?”

“爲甚麼眼睜睜看着我在雨裏暈倒?你明明知道我有心臟病身體不好。”

我記得很清楚。

暈倒前看到她從我身後停了很久的那輛車上下來。

“歲歲,你看錯了吧,媽媽是接到你在醫院的電話才趕來的。”

又說謊!

她到底要隱瞞多少事情、騙多少人才甘心。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第一次有了後悔跟她回來的感覺。

“我看得很清楚你不用騙我了,你連你親生女兒的命都可以不顧,你還有甚麼不敢做!”

她走到我跟前抓緊我的胳膊,彎腰和我平視。

一雙眼睛充斥着怒氣,和剛剛的溫柔體貼截然相反。

如果她這副樣子被別人看到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和她有甚麼深仇大恨。

讓她恨不得用眼神S死我。

“你懂甚麼?那個老頭子就是個沒有心的冷血動物!給他方家生了孩子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我如果不那樣做的話那個死老頭子怎麼會原諒你?”

“媽媽你鬆手,你弄疼我了!”

我試圖掙脫她,但是手上還在輸液根本不允許我掙扎的幅度過大。

“我公司的項目馬上就要開始了,他不給錢難道要眼睜睜看着我的項目黃了嗎?”

“工作上的事你可以自己和爺爺談,爲甚麼非要把我牽扯進來?”

“你以爲我沒談過嗎?他根本就不見我我怎麼談!”

她幾乎失去了理智,瘋狂的搖晃我的身體。

我明顯感覺到手背傳來一陣刺痛。

病房門被人推開。

“這位家屬請冷靜一下,病人需要休息,醫院不能大吵大鬧!”

兩個護士進來拉開媽媽,我纔看到手背上的輸液針已經回血了。

長長一道紅色。

藥已經輸完,護士迅速把針頭拔掉幫我按住手背。

“方餘歲你給我記清楚,我纔是你親媽!胳膊肘不要往外拐!”

一路無言,到家後我徑直回到房間。

關門的瞬間房門被她抵住。

“明天放學後早點回家,約了和你爺爺喫飯。”

我鬆開門走到牀邊坐下,沒有說話。

明天喫飯肯定又是要我哄爺爺開心,爲了讓爺爺給她的公司投資。

她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攔住我的肩膀,讓我枕在她的頸窩。

“歲歲,媽媽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我不會害你的,我這麼做都是爲了我們娘倆以後能過上好日子。

你的心臟隨時都可能出現問題,還需要很多錢治病,媽媽肯定得想辦法掙錢纔行啊。”

是啊,我怎麼忘了這茬。

我的心臟已經害的養父母傾家蕩產了,現在又成爲了媽媽的負擔。

“你爸當年拋棄我和別的女人鬼混,還不承認你的身份不給錢給你治病,你以爲媽媽鬆開你的手容易嗎?

當初我們連喫飯的錢都沒有,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那樣的選擇,希望你能遇上個好人家。”

媽媽抱住我低聲啜泣,眼淚順着我的脖子流到心臟的位置。

“歲歲,媽媽現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理解我的用心良苦,以後媽媽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我輕撫着她的背,內心泛起漣漪。

媽媽,我還能再相信你一次嗎?

我被接回來沒幾天就從市二中轉學來了這傢俬立高中。

我望着窗外的操場,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同學,陌生的老師。

好在高三課業繁重,沒人把注意力放在我這個轉校生身上。

“方餘歲?”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女生站在我的課桌前。

是梁雨桐。

來學校第一天就聽說她了,在學校很有人氣,不管和誰都能打成一片。

我跟在她身後來到一個沒人的角落。

她雙手環胸上下打量我,眼神不善。

“你是謝素雅的女兒?”

“是。”

她突然笑了,甚至彎下腰捂着肚子,笑到停不下來。

隨後她抬頭看我,眼底的寒冰和瘋狂一瞬間嚇到我。

“巧了,我也是。”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

怎麼可能,昨天晚上媽媽明明說她只有我一個女兒!

而且梁雨桐和我一樣都是高三,年齡相仿。

怎麼可能會是我媽媽的女兒?

“我憑甚麼相信你?”

她從校服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我。

“就知道你不信,看吧。”

我接過照片,明顯是一張全家福。

父母開心地依偎在一起,女兒乖巧地站在他們前面。

我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照片上的女主人就是昨天晚上抱着我哭訴,說她只有我一個女兒的媽媽。

“你多大了?”

“十七啊。”

“幾月生日?”

“十一月。”

十七歲……十一月生日……

只比我小一年零六個月。

媽媽,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瞞着我?

你真的是因爲愧疚,爲了彌補我才找我回來的嗎?

“我聽我爸媽說了,等越世集團那個老頭子死了之後所有財產就是你的了。

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你提前給我點零花錢不過分吧。”

“你找我來就是爲了這個?一分沒有。”

我轉身要走胳膊被她拽住,一把把我甩到牆上。

劇烈的撞擊從後背傳到心臟。

手錶“嘀嘀嘀”響起,提醒我心率過高。

她搶過我的書包打開,把東西全部倒在地上用腳踢來踢去。

下過雨的地上全是水窪,書和書包瞬間沾滿了泥水。

“沒現金是吧,手機拿來!反正你早晚都得死,要那麼多錢幹嘛!”

她把書包扔過來狠狠砸在我身上,又扯住我的衣領開始翻我的口袋。

昨天本來淋了雨身體還沒好透,我哪裏承受得住她這樣推搡。

我閉上眼睛,任由她把我當破布娃娃一樣隨意蹂躪。

完全沒有一絲力氣抵抗。

媽媽,你就是這麼保護我的嗎?

耳邊的咒罵突然消失,打在身上的拳頭也一併失去感覺。

我用僅剩的力氣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男生站在我面前。

正用手臂穿過我的胳膊下方支撐着我的身體。

梁雨桐站在旁邊,瘋狂整理頭髮和校服,垂着眼不敢看他。

但是臉頰的泛紅出賣了她。

“路信,你是來找我的嗎?”

我重新看向面前的男生,他把我扶到樓梯臺階上坐下。

開始收拾地上已是一片狼藉的所有東西。

路信。

原來同學們一直議論的那個年級第一校草就是他。

路信沒有理梁雨桐,她好像是有些着急了,居然蹲下幫他一起收拾。

“路信你不要誤會啊,我就是和新同學談談心,我們甚麼都沒有發生,書包是她自己沒拿穩掉的。”

梁雨桐啊,你顛倒是非的能力跟你媽真是如出一轍。

我不相信你們是親母女都難。

路信把髒了的書全部擦乾淨裝進書包,扶我站起來。

他從頭到尾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梁雨桐。

“路信!”

沒走幾步就聽見她在身後又叫又喊。

他配合我的腳步走得很慢。

我抬頭看他,視線在他臉上不斷遊移。

嗯,確實帥,難怪那麼多女同學對他無法自撥。

“謝謝你。”

我抓住搭在他肩上的書包帶子,想要拿過來自己背。

他一個側身躲開,把我的書包背在胸前。

一前一後各一個書包。

“不用麻煩了,我的書包我自己背吧。”

“柳餘歲,不對,現在應該叫你方餘歲。”

我停下腳步面向他。

“你認識我?”

“我也是從市二中轉學過來的。”

原來路信之前和我一個學校啊。

他看着我上了公交車,車開走他才離開。

但是他不知道我坐的是和家反方向的那趟。

今晚媽媽約了爺爺喫飯讓我早點回去。

我猶豫了。

第一天在養父母家見到媽媽時,她說我五歲那年她一時大意把我丟了。

她向養父母懺悔,這些年她沒有睡過一個踏實覺,整夜整夜地做噩夢。

接我回來後她對我無微不至,向我承諾會幫忙還清養父母這些年爲我治病欠下的債。

爲我編織了一個溫暖家庭的美夢,讓我誤以爲當年她真的是不小心才把我弄丟的,而不是故意的。

親生母親主動找到我。

養父母也不用再爲我的病東奔西跑。

我以爲從此以後我就會這麼幸福下去。

但是我怎麼忘了呢?

越完美的幸福才越虛假。

一切從幾天前媽媽帶我去見爺爺都變了。

她開始變得喜怒無常,暴躁易怒。

動不動就把“錢”、“死老頭子”、“老東西”、“公司項目”等掛在嘴邊。

好像在她心裏我並不是排第一位,還有很多利益。

那也罷了。

以後媽媽爲我的病也會花很多錢。

我不喜歡穿那些精緻漂亮的小裙子,緊得喘不過氣。

我不喜歡整天喫沙拉,一點味道都沒有。

我不喜歡在爺爺面前時刻警惕他會不會不喜歡我,越緊張越容易出錯。

但是媽媽說這樣做都是爲了我好,那我都接受。

只要她開心,我做甚麼都行。

但是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梁雨桐。

她甚至不止我一個女兒,還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我搞不清楚了。

她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她是不是一早就計劃好,找我回來只是爲了爺爺的財產?

我在外面晃悠到九點多才回去。

一進門迎面飛過來一個杯子砸在我的額頭上。

一股溫熱瞬間順着眉骨流下來。

謝素雅衝過來二話沒說扇了我一巴掌,額頭上的血飛濺到玄關櫃上。

“你還知道回來!昨天怎麼和你說的?”

她的拳頭落在我的肩膀、胸口、頭上。

“你爸沒出息害我也就算了,你也要害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我舉起胳膊護着頭,忍受她的拳打腳踢。

看來爺爺是來了,等不到我生氣又走了。

打了很久她才停下來,直接推門離開。

之前我還納悶她總是不在家,心疼她工作忙掙錢不容易。

現在全明白了。

她不過是回去真正的那個家罷了,甚至兩天沒有回來。

我在座位上做卷子,筆突然被人抽走。

梁雨桐把手機扔到我桌上,幸災樂禍地看着我。

“今天新聞看了嗎?有人舉報江北大學一名副教授和女學生有不正當關係。”

“和我有甚麼關係?”

梁雨桐把我的頭往下按住。

“你仔細看看。”

我看清楚新聞內容猛地站起來,椅子腿摩擦在地上發出一聲“吱”的刺耳聲。

江北大學。

化學系副教授。

柳某某。

是養父?

不可能!

養父一直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不可能會做這種事!

梁雨桐從我手裏搶過手機,在班裏大肆宣揚。

“大家快開新聞,今天江北頭條那個侵犯女學生的老師就是方餘歲的爸爸!”

這句話像是一個Z彈,讓原本平靜的生活瞬間支離破碎。

“方餘歲他爸居然做了這種事!”

“我去!還是老師呢!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應該被抓起來!”

“這種人也能活着?儘早死了算了!”

“他爸幹出這種事她和她媽肯定也不是好東西!”

有同學圍過來。

“方餘歲,這個是你爸?”

“你說話啊,敢做不敢當?”

“你這種人誰還敢在一個教室裏和你上課!”

“趕緊滾吧!”

我看到梁雨桐躲在同學們身後,一臉譏笑。

“新聞是假的。”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和其他質問聲格格不入。

大家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路信正站在教室門口。

“我和方餘歲以前都是二中的同學,開家長會的時候見過幾次柳叔叔,他不是那樣的人。”

路信在同學們心中的形象還是很值得信任的,議論聲逐漸平息。

梁雨桐擠開人羣,雙手環胸一臉篤定。

“新聞上可是寫了已經有被害人指認了,怎麼會有假?”

她轉頭瞪向我,眼尾猩紅,眼珠子快要瞪出來。

“方餘歲,你和你爸一樣心思不單純到處勾引人,你才轉過來幾天路信就這麼幫你說話!”

“你少污衊我!新聞又沒有實名指出那個人就是我爸。”

“壞人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壞人!”

“梁雨桐,大家都是高中生了我相信這點辨別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

我環顧四周,視線掃過每一個人。

“不會真有人隨便說兩句就相信這種沒腦子的話吧。你們又不是梁雨桐,進我們高中還得媽媽靠關係花錢買進來。”

梁雨桐氣急敗壞,衝過來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方餘歲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梁雨桐的學習成績一直不好,在平均分五百多分的私立高中甚至是常年吊車尾。

我也是那天無意間在辦公室聽到他們班班主任抱怨她又拉低了班級平均分才知道。

原來她是謝素雅給學校花了錢才塞進來的。

路信把她扯遠,擋在梁雨桐和我之間。

看他緊張的樣子好像是怕她又過來打我一頓。

我怎麼可能讓着她?

剛剛我就是故意的,就是讓她當着所有人的面動手。

“梁雨桐怎麼打人啊?”

“太可怕了!她是瘋了嗎?”

“看她那樣子不會真是她媽花錢她才進來的吧?”

“以後離她遠一點,太恐怖了!”

梁雨桐最終尖叫着跑出教室。

晚上回到家,謝素雅居然難得回來這麼早在家喫飯。

“我問你件事,今天早上那個新聞和你有關嗎?”

“跟我有甚麼關係?”

她摔了筷子上樓。

我跟上去。

“別人不知道沒關係,但我知道他們有多善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明顯是有人故意陷害!”

“陷害?你的意思是我陷害你的養父?方餘歲,你搞清楚誰是你親媽!”

“真的和你沒關係?”

她把梳妝檯上所有的東西掀翻在地,指着臥室門讓我出去。

“要我說多少遍你纔信?滾出去!”

我掏出一個錄音筆背過手塞進她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裏。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我知道她今晚不會再找我,偷偷出門跑到養父母家。

電梯裏進來兩個四十幾歲的阿姨。

“以後這同一個小區進進出出的可怎麼辦啊?”

“沒想到他外表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其實是個畜生!”

“我家兩個女兒都不敢坐電梯了,生怕遇上他。”

“明天一起去和物業舉報,怎麼都得讓他們搬走!”

她們明顯看到了今天的新聞,在說爸爸。

電梯門打開我迅速出去,看到眼前的場景愣怔在原地。

家門上寫滿了各種髒話。

滾出去!

禽獸!

畜生!

去死!

我從包裏拿出溼巾,一個一個擦掉。

裏面的人聽見了門口的動靜打開門。

“歲歲,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爸,媽,你們沒事吧?”

“你不要擔心,已經報警了。”

“那就好,警察一定會很快查出真相的。”

“你身體怎麼樣?你媽說你進醫院了,爸爸上班沒來得及去看你。”

“沒事的爸,就是淋了雨有點小感冒,已經完全好了。”

我怕被謝素雅發現,沒有在養父母家待太久。

第二天一到教室,同學們又對我指指點點。

梁雨桐坐在我的椅子上,雙腳搭在我的課桌上。

“你怎麼動不動往我們班跑,憑你的成績應該進不了我們一班吧。”

梁雨桐沒有像以往一樣生氣,她反倒心情很好的笑了一聲,指了指我身後。

我不明所以,轉過身看到黑板上的內容才明白同學們剛剛像看瘟疫一樣的眼神。

方餘歲賤人!

勾引養父不要臉!

一家人都是禽獸!

我轉身看向梁雨桐。

“你寫的?”

“對啊,今天網上有人爆料你是他們收養的沒有血緣關係,不僅如此,你還爲你養父墮過胎!”

“梁雨桐!誹謗也是犯罪!”

“哎呦我好怕哦,事已至此你又是QJ犯的女兒又和QJ犯發生過關係,你以爲大家還會信你嗎?

聽說你轉學就是因爲懷孕了要去打胎。”

有一個同學站起來。

“方餘歲,這都是真的嗎?”

“不是,你們——”

又有同學陸陸續續站起來質問。

“你爸真的強迫女學生髮生了關係?”

“你爲他墮胎了?”

“方餘歲你真噁心!”

“滾出教室!”

“滾出教室!”

一瞬間,所有書本都朝我飛過來。

“方餘歲跟我來辦公室!”

校長在門口一喝,瞬間安靜下來。

“新聞上那個真是你爸?”

“不是那樣的,校長你聽——”

“你幹嘛突然轉到我們學校禍害人?你爸是QJ犯你還有臉來學校!被記者知道了我還怎麼管理學校!”

“校長,新聞都是假的!”

“甚麼假不假的,你儘早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我轉身出了辦公室往家跑,看着手機上那個匿名爆料的帖子越來越多人留言。

怎麼會這樣?

明明是假的,應該很快就消失纔對啊。

媽媽一定有辦法!

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

我抬頭看到媽媽被幾個人圍起來。

“你好女士,我們是記者,你知道方餘歲家是哪一個嗎?”

她走到跑車邊上,撩了一下頭髮。

“方餘歲?不認識。”

她說不認識我……

這種時候我只有她了,她卻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人羣散去我回到家,在髒衣簍找到昨天的那件外套,取出裏面的錄音筆。

聽完錄音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嘴巴號啕大哭。

爲甚麼心臟沒有犯病的時候也會這麼痛呢?

曾經那個我最信任最依賴的人,居然從始至終都只把我當一顆利用完就扔的棋子。

媽媽曾經說爺爺是個不近人情的怪物。

當初我爸出事故意外身亡的時候,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

我再也不會相信她的話了。

我把從五歲開始被她故意丟棄,到我養父母東奔西跑給我治病,再到被找回來的事全部告訴了爺爺。

爺爺沉默片刻,打了兩通電話。

一通說他要修改醫囑。

一通說他要要回媽媽住的那套別墅。

爺爺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有一幫黑衣人來家裏。

把媽媽的所有東西都扔到外面。

“你們幹甚麼?憑甚麼動我東西,從我家裏滾出去!”

隨後她接到一個電話,又對着那邊吼叫。

“爲甚麼突然撤資?去問清楚!我不允許!”

“除了越世集團其他公司也都跟着撤資了?沒用的東西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

媽媽狠狠扔掉手機,打在牆上瞬間摔成幾個零件。

她歇斯底里,阻止那些黑衣人不讓搬東西。

但是她一個人哪裏擋得住,便拉着我要我一起阻止。

“歲歲,快給你爺爺打電話,這中間一定是出了甚麼問題!”

“我爲甚麼要打?”

“我要是沒錢了你也沒有好日子過!就當是爲了你自己,快給你爺爺打個電話問問。”

我靜靜地看着她發瘋,內心比我想象的還要平靜。

“誰說的,從今天開始我就要搬過去和爺爺一起住了。”

媽媽有一瞬間怔住。

“甚麼意思?你爺爺同意你回老宅住?不對!是你!”

她抓上我的肩膀瘋狂搖晃。

“是不是你和那個老不死的說了甚麼?”

我還沒有開口,下一秒她就被兩個黑衣保鏢拉開甩出去趴到地上。

她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你個白眼狼連你親媽都要害!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蹲在她面前和她平視。

“我從一開始就是你要錢的棋子,哪裏來的心?

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答應你回來。”

如果我沒回來,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我也不會被你拋棄兩次。

“歲歲,要不要爺爺幫你處理你養父的事?”

“暫時不用,我想自己解決,有需要幫忙的我會找您的。”

爺爺收回別墅媽媽被趕出去。

我也順利搬到老宅和爺爺一起住。

當天晚上我就把錄音內容全部發到了網上。

裏面清清楚楚地錄下了謝素雅和她現任丈夫商量如何陷害我養父的經過。

她的丈夫梁江,和我養父一樣都是江北大學的老師。

真正侵犯那些女同學的正是梁雨桐的爸爸梁江。

謝素雅和梁江怕以後養父母會從我這裏分走越世集團的財產,才設計了這麼一齣戲。

爲的就是破壞我和養父母之間的關係,並且讓爺爺記恨他們。

不僅如此,梁江還用他侵犯過的那些女學生的私密照威脅她們。

讓他們指認我養父,不然他就把照片全部發到網上。

梁江還幸災樂禍養父再也搶不走他的職稱名額了。

二人陰暗的樣子全部展示在大衆面前,養父的冤屈最終被澄清。

既然他們喜歡輿論,那我就以牙還牙。

錄音曝光後馬上有網友人肉出了梁江的身份。

也有人陸續在網上爆料確實看到過他和女同學過分親密的樣子。

學校官博第一時間宣佈他被停職調查,沒多久他就被警察帶走了。

爺爺派人趕走媽媽的那天。

我在她的文件櫃裏發現了一份文件藏了起來。

第二天打印了幾十份,每個班發了一些。

有人把文件拍照發到網上,又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這個文件就是當初謝素雅和校長籤的合約。

校長允許她女兒梁雨桐在學校順利畢業,她給校長五十萬。

一個月後。

謝素雅的公司最終因爲沒有資金倒閉。

她迫於生計只能去街邊擺地攤,還時不時被城管追趕罰款。

梁江被徹查後人證物證均在,被學校開除,二審判刑七年。

校長也因爲和家長的不正當交易被革職。

路過樑雨桐的教室,她正在座位上做題。

她媽和校長的交易曝光,引起了教育局的高度重視。

學校允許她繼續上課,但條件是這次期末考試她必須進全年級前一百纔可以。

不然就會面臨被勸退的風險。

“梁雨桐,你爸纔是那個QJ犯啊,你當初怎麼有臉欺負方餘歲?”

“惡人的基因會遺傳嗎?她以前還打過方餘歲呢!”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以後離她遠一點。”

“怕甚麼,反正憑她的真實水平也考不進前一百,早晚得滾出我們學校。”

有人握住我的手,我回頭看過去。

是路信。

我默契地捏了一下他,一起去看剛公佈的期中考試排行榜。

不出意外我倆的名字並排連在一起。

“方餘歲,路信,你們現在連成績榜都要成爲文理科第一併列排在一起撒狗糧嗎?”

有關係好的同學起鬨,我們相識一笑。

“沒辦法,班主任說如果我和歲歲有一個人成績掉出年級前三的話,她就要棒打鴛鴦了。”

晚上回到老宅,一桌子我愛喫的菜。

“爸媽,爺爺,今天有甚麼好事發生嗎?怎麼這麼豐盛?”

爸爸咳嗽兩聲,故意賣關子喝了一口紅酒才說。

“我通過這次職稱評選了!正式晉升爲教授。”

媽媽也學着爸爸的樣子把他的動作全部來了一遍。

“同時祝賀我們歲歲又取得年級第一的好成績!”

“好了快喫吧,歲歲得好好努力趕緊長大,爺爺可等不急要退休了。”

媽媽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你爺爺每次嘴上都這麼說,事後又叮囑我看着你別太累了。”

我看三個我最親的人,心臟像是有羽毛拂過。

癢癢的。

我也可以是幸福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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