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叮！”
“叮！”
兩道消息提示音，緩和了包廂內劍拔弩張的氣氛。
傅謹言拿起手機一看，短信是奶奶發來的。
“謹言，我在老年大學裏的人設是早年在商場做小本服裝生意的小老闆，沒甚麼錢，你可千萬別給我暴露了，我閨蜜說，她看不慣有錢人的嘴臉。”
男人抽了抽嘴角，沒想到老年大學教學輻射範圍夠廣，奶奶言語中的流行詞彙已經讓他望塵莫及了。
“還有，你要是不想讓家裏那個女人給你隨便塞個眼線在身邊，還是好好把握喬喬，這孩子各方面都很優秀，奶奶都給你提前打探好了。”
如今圈中盛傳他喜歡男人，傅謹言自然明白奶奶的良苦用心。
這邊，夏喬收到的消息像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夏喬，下個月十五是宜嫁娶的好日子，我和你爸幫你挑了一戶好人家，他們家答應給66萬彩禮娶你，你風光不說，這錢還能拿來給你弟弟買房付個首付，也好讓他娶個媳婦。”
後媽諂媚中透露着算計的嘴臉彷彿就在眼前，讓她一陣反胃。
雖然並不想理會，但奶奶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也擔心他們會爲了錢對自己做出甚麼不好的事，夏喬想了想還是決定快刀斬亂麻。
包廂內的氛圍陡然微妙，兩人同時抬頭的一瞬，目光交融。
“那個......既然是相親，那咱們言歸正傳？”夏喬心虛地看着男人的目光，小聲問道。
“好，你說。”
見剛剛炸毛的小貓突然溫順，男人幽深的墨色眸中不自覺地泛起笑意。
“你想跟我結婚嗎？”
“嗯？”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家裏催得急，可以先跟我假結婚應付一下。”夏喬悄悄攥緊左手。
突然被這樣的“直球”擊中，傅謹言眼角的笑意更重幾分。
“領了證的婚姻還有假的？”男人故作不懂。
“我的意思是咱倆領證，不過是互相幫忙的那種。”
見傅謹言還是一副不怎麼明白的樣子，夏喬只好又說：“就是合約結婚，約法三章！”
“你說說看！”傅謹言嘴角微揚，等着看夏喬能說出甚麼條款。
“第一，雖然是假結婚，可咱們雙方都不能出去亂搞，當然這就包括你不能再做牛郎；第二，需要見雙方父母時要互相配合；第三，如果碰到心儀的對象，可以提出離婚。”
夏喬一口氣說了許多，又定定地補充道：“如果你不做牛郎經濟上有些困難，那我可以先借給你。”
話畢，她秋水般明媚的眼眸直直地對上了男人的瞳孔。
傅謹言盯着夏喬，半天沒有說話。
就在夏喬以爲自己這荒謬的點子，不會被答應的時候，傅謹言開口說了句：“好！”
“那我們明早就領證？”夏喬小心問道。
“證件在身上嗎？”男人幾乎沒有遲疑。
“在。”
“那不如現在。”
傅謹言說完徑直起身結賬，留下夏喬獨自凌亂......
看來是他由於職業的特殊性，比自己還要着急結婚？
夏喬胡亂地整理了下隨身物品，快步跟上了男人的背影。
“傅謹言！站牌在這邊。”夏喬及時叫住了男人的腳步，晃了晃手中開着高德地圖的手機。
“......”
男人腳步一頓，給了不遠處助理一個眼神後，轉身朝着站牌走去。
......
公交車頻率超高的剎車與起步讓他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
午高峰下，公交車內空氣稀薄又夾雜着汗味。
夏喬見男人面色陰沉，只當他有些暈車，立刻嘗試着分散他的注意力道：“我倒是忘了問你，怎麼30歲了還在上大學？”
“我參加的是成人高考。”男人屏住呼吸，“這還有多久能到？我暈車。”
“還有四十分鐘，咱們在康橋站下車。”夏喬看着手機上的地圖偷笑，“沒想到你還挺矯情的。”
“......”
傅謹言沒再說話。
到站後，傅謹言默默掏出手機給助理紀然發了一條消息。
傅謹言：夏喬.JPG，這個人去查一下，我要她的全部資料。
工作日的民政局裏，來辦理結婚的新人寥寥無幾。
兩人一路綠燈，飛速領證。
直到顏色鮮豔的紅本拿到手裏，夏喬還是覺得暈乎乎的，沒想到自己一天之內上牀結婚都是和同一個人，這個人還是個牛郎。
“反悔了？”男人見她表情木然，幽幽開口道。
“哪有，只是覺得人生突然開了倍速。”她嫣然一笑，“好了，我要去上班了，我一會兒讓於清清把你微信推給我，有事微信聯繫。”
話音剛落，夏喬的手腕忽然被用力一拉。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中，她纖細的手腕盈盈一握。
“不用麻煩別人了。”男人不動聲色地拿過她的手機，把自己的微信與電話都存了進去。
哦對！於清清微信裏他是牛郎......
夏喬在心裏暗自懊悔，祈禱傅謹言別在意這些細節。
“培訓班快開課了，再不走就真的遲到了。”夏喬衝他擺了擺手，轉身衝入車流之中。
望着女人匆忙的背影，傅謹言隨手將剛剛拍的結婚證件照發給了奶奶。
消息發出去不到半分鐘，便收到了回覆。
奶奶：哎呦！
奶奶：孫子！你不做老闆，誰做老闆，這辦事效率比你爺爺強多了！
奶奶：謹言！務必對喬喬好。
連續三條信息，再加上這個“務必”二字足以證明了奶奶對於夏喬的喜愛。
......
傍晚時分，暮色旖旎。
剛踏出畫室的夏喬就接到了後媽的電話。
“喬喬？今晚回家喫飯嗎？咱們商量一下你結婚的事？”
這個動不動就撒潑的女人難得諂媚，卻是計劃着給她賣了。
夏喬嗓音清冷道：“我剛纔已經領證結婚了，沒要彩禮，你別再打我主意了。”
一聽沒要彩禮，電話那頭的女人忽然發瘋似的罵道：“你這個賠錢貨！沒有彩禮還要上趕着嫁人！我告訴你，趕緊離婚！那66萬彩禮要是要不到，我非撕了你不可！”
不堪入耳的咒罵沒有激起夏喬情緒的一絲波動，她早已習以爲常。
她從小被奶奶帶大，父親和後媽從沒出過一分撫養費，可她沒想到兩人這些年會把主意打到她彩禮身上。
“我不會離婚。”夏喬懶得與她多費口舌。
“小賤人！這件事由不得你！要是不離婚，我讓你爸收拾你！”
眼看後媽情緒越發激動，夏喬果斷掛斷電話、拉黑。
世界清淨了不少。
夏喬忽然有些慶幸今天的決定。
......
公交車晃晃悠悠地開着，等紅燈的間隙，夏喬望着街邊倒映的參天楊樹出神。
忽然，一個熟悉的挺拔身姿映入眼簾。
傅謹言？
只見上午還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此時頭戴黃色安全帽，身着軍綠色工裝，腳踩膠底布鞋，鐵青着臉站在工地門口。
別說，穿着工裝的傅謹言，更像是T臺上故意裝扮的模特，使得整套衣服時尚了不少。
只是......他不做牛郎，就改搬磚了？
沒想到他生活已經艱苦到了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