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可以去死的

餘家已經沒有錢了,衆城集團也危如累卵,財政赤字嚴重,完全是靠着變賣餘家資產來勉強維持運作。

不管是錢,還是衆城,都不值得他再費心思。

繁夜坐姿矜貴雍容,搭在沙發上的右手夾着一根雪茄。

煙霧嫋嫋中,他很有興致地瞧着一樓大廳的表演,似乎沒打算回答她。

可她沒有時間等了,冒着他慍怒的風險,她低聲催促,“繁夜,你想要甚麼,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盡力去……”

話還沒說完,繁夜直接打斷,語氣冷酷:“如果我讓你去做小姐,張開腿去賣,你也去做?”

又是這種羞辱。

她僵死的心還是痛了一下,她看向他俊美的側臉,認真答:“這不可能。”她代表的不僅是自己,更是餘家。

就算餘家將敗,餘家也是要臉面的。

“我知道,我二哥之前屢次對你出言不遜,你很討厭他,所以你想給他一個教訓。但你這個要求,你不覺得很……”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樓下大廳突然爆發了一陣喧譁。

她轉臉一看,原來是二哥已經從牛背上摔了下來。

那瘋牛狂躁暴烈,不停的高抬前蹄,照着餘承澤胡亂的踩下。

餘承澤到底是練過兩三年跆拳道,還能敏捷的躲閃幾下。

可閃躲幾下後,公牛就開始後退幾步,然後低頭對準餘承澤衝撞了過去。

嘭——

大廳上方迴盪起一聲巨響。

餘承澤躲開了撞擊,公牛一頭撞在了柵欄上,饒是精鋼所鑄,也被牛犄角撞擊出了深深的凹痕。

坐在旁邊的陸野看的興奮,拍了拍手:“餘家老二挺能撐的啊,我還以爲他今晚會被踩死。”

“叫停比賽,需要賠償俱樂部三倍押金。”繁夜的視線一直緊鎖在樓下餘承澤身上,“我們已經離婚了,毫無干係,我爲甚麼要給你出這三十萬?”

是啊,已經毫無干係了,可他怎麼還不肯放過她?

她忍住怒意,低頭懇求:“繁夜,請說一個我能做到的條件。你明知道,你說的賣,我根本做不了。”

像她這樣有心理疾病的性冷淡,怎麼可能賣的了?

“那就把你的房子給我。”繁夜終於轉過臉,黑眸抬起,冰冷的視線朝她掃來。

“我名下,除了和你住過得那套別墅,已經沒有房產。但那套河灣別墅已經抵押借貸了。”她給不了,不是不願,而是產權已經屬於銀行。

“我說的是你現在住的老城區那套房,把你手裏最後一套房的產權交出。”他薄脣微動,吐出的話語很是涼薄。

“你……”她不解又憤慨,“你明知道,那套房是集體產權房,你要了又賣不掉,根本沒有意義。而且,你已經有那麼多房子了,爲甚麼你還要……”

一個月前離婚,分割財產時才發現,他竟然沒有婚內收入,還簽署過一份爲期五年的零薪資計劃戰略書,也就是說他婚後五年內是不要薪水的,五年後纔會一次性結算公司分紅。

原來,從始至終,這場婚姻他都在算計。

她被算計的淨身出戶,餘家公司危機重重,其餘的房產都拿來抵債了。

現在,她手裏只剩最後老城區這個棲身居所了,這也是她和媽媽回憶最多的地方。

可現在,連這個他都要拿走?

“你可以拒絕,那就看着餘承澤今晚橫着出去。”

漠然說完這句,他抬手摁滅了手裏的雪茄,起身就要走。

“繁夜。”她急了,立即擋在他面前,“那套房對我很重要,我媽媽去年走的很突然,那套房是我和媽媽一起生活了十年的房子,是她留給我的念想。這些你都知道啊。”

繁夜站起身,身形就顯得極爲高大,冷睨了她一眼:“我知道,但和我無關。”

丟這這句話便抬步離開。

“繁夜!”

她忍不住低叫出來,對着他的背影跪了下去,“繁夜,告訴我,你到底要怎麼才能消氣?才能徹底放過我們家?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纔會消氣?”

她活這麼大,從來沒給人下跪過。

可她現在真的受不了了,就算熬過今天,就算房子交出去了,不知道接下來他還會怎麼算計自己。

就好像頭懸利劍,時刻惶恐,不知甚麼是會臨頭一刀。

她想要個痛快。

反正已經患了骨癌,她也不想承受化療痛苦,看着自己頭髮眉毛全部掉光。

她可以去死的。

只要能換家裏平安。

繁夜已經停住腳步,頎長的身軀背對着她。

沒有回頭,只是淡漠地說:“等甚麼時候餘家遺臭萬年,等你真正失去一切,跪在我面前豬狗不如的活着,我的氣應該會消。”

話音未落,他再次抬腳往門口走。

就在這時,一樓大廳也傳來一陣驚呼聲。

餘未晚立即看向玻璃幕牆——樓下場地裏,餘承澤已經渾身泥濘,被公牛頂翻在地,好在他還有力氣,快速翻身就跑,又躲開了致命一腳。

再這樣下去,就算撐到十分鐘,人也要被踩廢。

這次,她沒有猶豫,保持着跪地的姿勢,仰頭看着他冷漠的背影,開口道:“房子給你,你馬上叫停比賽。”

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她乾脆把要求一口氣說完:“房子可以給你,但你派人找我時說過,會給我那一百萬。那一百萬給我,我今晚就簽署房產轉贈協議。”

“嗬。”繁夜低沉的嗤笑在包廂裏響起,微側過頭,看向跪在後面的她,“你們餘家人,都是見錢眼開的貨色。”

他在諷刺,剛纔還大義凜然地說不要那一百萬了。

可現在,她又改口要錢了。

聽着他的諷刺,她沒有反駁。

錢很重要,沒了最後的房子,她總要拿錢租房安身,而且大哥那邊還需要治療費。

“好,錢會給你,我讓人安排轉贈合同。”

丟下這句,繁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包廂。

不知道他在外面說了甚麼,只知道等她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一樓場地裏的鬥牛表演已經被叫停了。

她看到瘋牛被冒着淡藍電光的電擊器擊倒在地,二哥一身狼藉的被人架着胳膊抬走。

餘未晚整理褶皺的衣服的時候,陸野不知何時已經走來站在她身後,還是張揚又帶邪妄的笑聲,“傻晚晚,何必跪他呢,其實你剛纔你可以求我啊。”

“如果你真心想幫我,不會現在纔開口說話的。”和陸野算是一起長大的,她很清楚,陸野只是想要徹底征服她,而不是真的喜歡她。

她已經不是三年前單純的餘未晚了。

繁夜不是她的良人,陸野更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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